捆屍索捆住的那人臉色極其難看,顯然是被嚇到了。而且我和曉東在樓下收拾屍體的時候,也不知他們誰給那人打夠嗆。
李立明低着頭說道:“怎麼地哥們,還不想說你們的老闆是誰嗎?”。這個人看上去只有20多歲,可這個年齡卻和樓下那幾個屍體一樣,都長着一幅兇相,眼睛看上去十分兇狠,此時那兇狠的眼睛也帶着驚恐。
那人戰戰兢兢的說道:“幾位大哥,我說了能放我走嗎?”。
“當然”李立明爽快的說道:“只要你說的是實話,放你走沒問題,我和你又沒有殺父奪妻之恨,沒必要非殺了你不可”。
那人見李立明表態,緩緩說道:“我們的老闆是廣東人,姓董,在廣州經營船運生意,道上的人都叫他‘老船舷’。我們都是他收留的有案底的人,因爲揹着官司,所以老闆給個容身的地方,我們就給老闆做事”。
“你們都揹着什麼官司?”李立明問道。
“我們一共有九個人,有兩個剛剛加入我們沒多久,聽說和我們軍哥一樣,也是給人家做打場的,因爲失手鬧出了人命,經人介紹也就來了董老闆這裡,平時我們都在碼頭走黑貨,我們有固定的場所,大部分時間呆在船上,出入必須經董老闆同意”那人道。
這人說得很清楚,很多娛樂場所都有那些所謂的‘看場子’打手,像這樣的場所大多都經營李立明喜歡的‘皮貨’。這樣的場所一般都很亂,‘打場’的人對老闆們來說不可或缺。不管怎麼說,這些人失手打出人命,老闆只會給條路子,拿點錢跑路就是。
只要是港口城市,就有很多有實力和背景的黑貨老闆,他們經營的都是很難報關或者根本就不允許報關的商品。通常這樣的團伙都有自己的私船,用來將黑貨帶出內海。他們無所不做,時常還給人販子運送偷渡客,只要價格合適,毒品也在經營之列。不是心狠手辣的人幹不了這個,他們是名符其實的**。
“難怪你們那麼囂張,原來都是玩命的主,都大有來路啊”李立明說話時回頭看向我們大家,所有人哈哈大笑,李立明接着道:“你們不在船上漂着,來這水鄉小鎮幹什麼?”。
那人驚慌的看着我們說道:“我們聽董老闆說,幾年前有個主顧託他送過一口古代水缸出海,董老闆怎麼看那東西都不值那一趟的運費。你們也許想不到我們出海走一趟黑貨的價格有多高,那破爛水缸根本不值那些錢”。
丁曉東走過去蹲下說道:“是不是和樓下的一樣,上面都有人臉是吧?”。
那人吃驚的看着我們,說道:“嗯,那個主顧不是常客,和董老闆雖然認識,但是有時候幾年也看不到人,所以並沒問這額水缸是什麼東西。後來董老闆來這遊玩,看到這家院子裡有幾口水缸和那個一模一樣,也就產生了先買下它的想法,當時這楊家的主人不肯賣,所以也就打消了這個念頭。這事過去了好幾年,直到一年多前,那個主顧又找上門來,這次是運兩口大缸出海。董老闆就問那個主顧,如果我有這種古代水缸,他出多少錢收下”。
“那個主顧說多少?”丁曉東問道。
那人搖頭道:“這個我就不知道了,老闆自己的貨從來都不跟我們說價”。
“那個被我砍掉手指的那個在哪?”小來在旁邊問道。
“他是董老闆的侄子,名叫董偉。就是因爲被你們砍掉手指,董老闆叫我們今天下午就從豪林過來,就在涌泉鎮的橋上盯着你們,要給你們點教訓”。豪林村是在涌泉鎮下游的一個村子,離這裡不遠,划船不到一小時就能到。
“那他裝神弄鬼又是怎麼回事?”這次是我來問他。
“大概不到一年前”那人說道:“董老闆在那個主顧走後回到這,楊家主人沒認出董老闆就是幾年前要買水缸的人。可那時鎮上都傳言,這個楊家大宅裡鬧鬼,董老闆就改變主意,先到周家旅社暫住,夜間叫董偉來探探情況,看看能不能偷走這幾口大缸。楊家主人不肯賣,那就只能用偷的法子,可就在那天晚上出事了”。
“出了什麼事?”李立明道。
當天夜裡,董偉來到楊家後院,翻牆進到院子裡,就看到一個白衣的人在院子游蕩。董偉被嚇了一跳,趴在院子的的樹下,大氣也不敢出。看到那一身白衣,似乎是個披頭散髮的女鬼的時候,都嚇得尿了褲子。看那女鬼將一雙雙鞋扔進水缸,重又躡手躡腳跑到樓上,又聽到樓上有女人驚叫的聲音,董偉一直不敢輕舉妄動。
女人還在樓上驚叫,那白衣女鬼就跑下樓來,想要翻牆出去。可他跑過的樹下,還趴着個董偉。當董偉翻身跳起的時候,手裡抓住一塊拳頭大小的石頭,那女鬼也撲過去,和董偉扭打在一起。董偉的石頭砸在女鬼一頭長髮的腦袋,那女鬼悶哼一聲倒下,董偉上前撥開凌亂的頭髮,那不是什麼女鬼,而是一個女人,而且還沒有了呼吸。
董偉急忙跑回周家旅社,董老闆也不知該怎麼辦,但並沒擔心,因爲董偉什麼證據也沒有留下。只是這樣一來,想弄走那幾口水缸怕是不容易了。
“可事情在兩天後發生了變化”那人接着說道:“楊家大院沒有發生命案,可是兩天後有當地人報案,在上涌泉後山發現一具男屍,那人一絲不掛是個光頭。那幾天警察常常出現在上涌泉,查遍了當地掛牌收留遊客的幾戶大家,沒有任何可疑的人,所有登記過的人都經過覈實,可以說根本沒這個人”那人道。
“董偉確定那是個女人嘛?”李立明問道。
那人和我們一樣,用驚訝不解的表情看着李立明。那人驚訝的道:“大哥你也想到了,那個人不是女人,而是男扮女裝。而且我們老闆也想到可能是楊老闆做了手腳,不然屍體不會出現在幾裡以外的後山”。
李立明說道:“一直有人在夜裡裝神弄鬼,可楊老闆卻不敢報案。因爲有人知道他在後山拋屍,而且知道的人還來過,當着他的面明確的告訴他,‘我要水缸’是吧?”。
丁曉東疑惑的問道:“這是怎麼回事明哥?”。
“很簡單”李立明得意的說道:“你們來的時候和昨天白天警察來過,拿走了水缸裡的水。你們告訴楊老闆有人裝神弄鬼,他卻說周正言不是這樣的人。這說明他不是不知道是誰找的人,可他卻知道那個死的和他脫不了干係,而且他把屍體弄到後山,有人知道就是個麻煩。那屍體弄到後山之前在水缸裡泡了一天,屍體上肯定留下了水的成分,所以警察纔會來提取水樣。老船舷知道那是楊老闆乾的,所以當即就會來談判。大家都不是什麼好人,所以肯定不歡而散。所以我說你們捱打就是你們不對,這裡面本來就有問題,你們把楊老闆想成普通人根本就是個錯誤”。
“大哥你想的果然不錯,就是不歡而散,可是誰都拿對方沒辦法”那人道。
裡裡面那個發出陰冷的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你們董老闆現在在哪?”。
“周家旅社”
“好”李立明接着說道:“和我猜的一樣,果然和周家旅社的老闆有關係,我放你走”。李黎明說完,有意低聲說道:“你們董老闆也會走的”。
李立明的話在那人的耳中聽不出意思,可是我們明白,那是叫我們動手的意思。放他回去,那個董老闆八成會跑掉,那不是我和曉東希望的,我們要去問清楚,樓下的水缸到底是什麼,他這樣咬定青山不鬆口爲什麼。
丁曉東抓住那人的頭髮,一把將他拉起,我和曉東拽着他走到樓下。在正廳裡站住,丁曉東欲掏刀。我一把按住他,拔出手槍指着那人的頭,扭曲變形的臉上落下淚水,我輕輕地說道:“哥們,下輩子做個好人吧”
一陣微風吹過,地上的肢體痕跡也不見了。李立明他們走下樓梯,明哥打了一個響指道:“走吧,咱們該幹活了,活動活動吧,剛纔真是慘不忍睹啊,我還想過這是不是屠殺呢,不過現在一看,大家都是牛鬼蛇神哈,殘忍又救了我們一次”。
“牛鬼蛇神的胃口都不小,會吃人的”阿約道。
“哈哈哈哈哈”
我道:“要想不被吃掉,那就讓我們滅絕人性和人味吧,連人性和人味都沒了,你還吃我幹什麼”。
“哈哈哈哈”
漆黑的夜裡,只有一抹微風帶着蕭殺的氣息,也許是心情的緣故,總覺得這微風是在催促我們,快去快回。
所有的東西都揹回來埋起來,一切安頓好了之後,丁曉東躺在牀上說道:“明天你們有事嗎?”。臉上一副明知故問的神情。
“有”李立明道:“我明天要去周家旅社”。
“嗨”我高興地說道:“正好我也要去,咱們一起去啊,正好”。幾人彼此都是會心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