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九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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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康元年三月十六。壬午。【西元1126年4月10日

江寧府。

南郊圜丘。

雖雲南郊,其實位置尚偏東一點,近着燕雀湖【注1。江寧府附近人煙輻輳,找一塊空地並不容易,爲了建立趙瑜登基所用的圜丘天壇,不得已便徵發了湖畔的農田——自然,錢還是給足的。

剛剛完成主體工程的祭壇,不比東京南郊外的青城圜丘。道君皇帝費了數百萬貫改建起的祭天郊祀之所,並不是破土動工不過半月的這座祭壇能比得上的。趙瑜也是因爲戰事纔剛剛開始,下詔要求一切儉省——就算這樣,預定中,登基後給文武百官和軍中的賞賜也能讓他倒吸一口冷氣。

這座圜丘的一切制度,大部採用漢光武登基祭天舊例,圓形祭壇並不是慣例的三層、四層,而僅分兩層,高爲三丈,上層直徑十二丈,下層直徑十八丈。每一層,都有八條登壇的臺階,稱爲‘陛’,正對着東南西北等八個方向。其中向着正南的那一陛,最爲寬闊。趙瑜登壇,即是由此而上。

整座圜丘皆是夯土而成,不假外飾,只在壇面上塗了一層石灰。帝王絕地天通,乃命重黎。將大地踩在腳下,向上稟報皇天,讓天地各得其所,原也不需要任何虛飾。不過在圜丘外圍,數千民伕正夯築着內外三重矮牆,而矮牆之外,便用青石平鋪了一圈,這便是唯一的修飾。

偌大的工地上,一輛輛小車載着黃土內外穿梭,南方多紅土,封壇用的黃土需要從遠處運來。民伕的號子聲此起彼伏,夯土的木樁撞擊地面的聲響與號子保持着同樣的節奏。江寧城外的數萬流民大半在城外各個要點修造軍營,而另外一部分,就在這裡苦幹了半個多月。

這便是以工代賑,將大批待救助的流民,全部組織起來做工。雖然辛苦,但好歹有口飯吃,還能有工錢帶回去養活家人。對於背井離鄉的流民來說,已經是心滿意足了。

站在一輛特意打造的巢車頂部,督造修築工程的工部侍郎鮑公繪正俯視着整個工地,手上還拿着方纔用來測繪的工具,在他身邊。則是另外一位工部侍郎李壽鵬。

“進度如何?有問題沒有?”李壽鵬一見鮑公繪放下了測量儀器,便急着問道。

鮑公繪點頭,常年在外督造工程,四十多歲的容貌有着六十歲的風霜,他一副成竹在胸的口吻:“一切按着計劃。今夜就可以收尾了。明天清理一下,便可以驗收了。”回頭又對李壽鵬強調了一句:“沒有任何問題。”

“那就好!”李壽鵬鬆了口氣。這等大事萬萬出不得錯,否則,不僅是督造的鮑公繪,連整個工部都要承受趙瑜和兩府宰臣們的怒火。接着他又讚道,“不愧是營造大工,當真不同一般。”

鮑公繪傲然一笑,不同於士大夫出身的李壽鵬,他可是建造方面的大師。營造郊祀圜丘雖是國中的頭等大事,但作爲工程難度來說,卻完全不值一提。讓他這位大工程師來督造,完全是大材小用。

按照東海如今的官制,六部侍郎皆是兩人,不過一個是政務官系統,一個是事務官系統。事務官皆是從胥吏一級級升上來,侍郎便是其中的最高一級。能升任尚書的,只有政務官。如馬林溪以一介船作大工成爲工部尚書。是六部中唯一的特例,也是他身爲從龍老臣的特權。

在工部,理所當然的,所有的事務官都是建築營造方面的專家。鮑公繪便是在工程建築上有着非同一般的水準,並屢立功勞,才一步步升任工部侍郎。基隆城便是他當年規劃並督造,以及數百里長的基隆海堤也是他所主持。按照剛開始不到兩年的匠作等級評定,他是東海僅有的四位營造大工之一。

在他公服襟口的一側,彆着一枚核桃大的金質圓形徽章,上面鑲着張開的圓規和曲尺,規、尺上下相對,組成一個四邊形,四邊形的中央是一枚紅寶石。金質紅寶尺規徽章,便是營造大工的標誌。而東海三位船作大工首席的馬林溪,他的金質徽章上則是鑲着一艘帆船的前半部,船頭上的那隻眼睛則是嵌着枚藍寶石。至於外行的李壽鵬,卻沒有這等徽章。

東海匠師的地位,以及工藝的進步,便是靠着等級評定和徽章制度,一步步加強起來的。

巢車上的兩人,看着祭壇從無到有,心中無不感慨。大王即將走上這座祭壇,成爲大宋皇帝、天下之主,而他們也要從海東區區一島國的侍郎,成爲居於億萬元元之上的從三品重臣。從燕雀湖上吹來的春風,帶着幾絲花香,竟有幾分醉人,讓兩人不覺微醺。

沉醉在春風中,不知過了多久。鮑公繪突然道:“老宮傅【太子太傅簡稱今天還是沒有來啊!”

他說的老宮傅,便是身爲工部尚書,太子太傅的馬林溪。雖然趙瑜指名的督造大匠並非是馬林溪。但那老傢伙每天必然要來此一趟,視察工程進展。不過自從三天前,他便沒有再在這裡現身過。

“老宮傅畢竟是年紀大了,一路車船勞頓,到了江寧又沒有休養,便急着督造工程。”李壽鵬搖搖頭:“病得不輕啊……”

“很重嗎?”鮑公繪有些吃驚。他這半個月吃住都在工地上,連城都沒進過,到這時才知頂頭上司已經病倒。

“我出來時,聽說大王已經去探視!”能勞動帝王大駕,病情命數基本上可以說是確定了。

李壽鵬的聲音裡,有種說不出道不明的味道。鮑公繪會意一笑,他的這個同僚是等不及了。論能力,馬林溪並不夠資格坐在工部尚書的位置上,當年能上位,還是趙瑜看在他的資歷和功勞上,同時當年東海人才缺乏,不得不如此。但如今,東海賢臣良將匯聚,合格的尚書人才,二三十個總是有的。但馬林溪卻死活不肯讓位,快七十歲的人了。死咬着牙不自請致仕。把李壽鵬足足壓了七八年,在東海六部侍郎中,他已是最老資格的一個。

鮑公繪自知身份,作爲事務官也不奢望能升到尚書,而相對的,他的地位也比身爲政務官李壽鵬要穩定得多。兩人一爲政務官,一爲事務官,事責不同,也沒有利益上的衝突,又是多年共事,交情是相當的好。如果馬宮傅真有什麼不測。讓李壽鵬接任,總比從別處調來一個外人要強得多。

……

江寧城東。

秦淮河在上水門外分爲兩支,內秦淮從上水門潺潺而入,匯聚了六朝金粉,而外秦淮則繞城而走,成爲城南護城河。

工部尚書馬林溪在江寧的住處便就在上水門旁的內秦淮邊。

那是江寧一處官宦人家的宅邸,馬林溪抵達江寧後,直接按市價加了兩成買了過來。如今戰亂頻仍,房產大跌,而周圍的鄰居更不敢反對——宋時田宅買賣,賣主的族親和近鄰都有優先購買權,就算都不買,賣給他人也要有鄰里點頭,這樁買賣才能成行——隨即便住了進去。

馬林溪財大氣粗,單是在船坊和錢莊上的股份,就讓他富可敵國,東海除了趙瑜之外,怕就屬他的身家最爲豐厚。但他這個財大氣粗,今次卻害了他。本身就是年事已高,又是舟船勞頓,還要每日一出城視察工地,身體已是有些沉重。再加上貪看秦淮河的風景,選了靠在河畔的房間,便受了風寒。連吐帶瀉,又是便血,不過三日,已是氣息奄奄,憔悴得不像樣子。

趙瑜進來時,正看到幾個內眷圍在房中哭着,僕役婢女們跪了滿屋,馬家的獨孫卻傻愣愣的站在房裡,聽到王駕蹕臨,也不知道出迎。而馬林溪則躺在一張竹製的春凳上,衣服換了半截。面色死灰,一雙眼睛緊閉着,鬚髮亂作一團,一副有近氣沒出氣的樣子。

趙瑜看這一片亂,氣不打一處來。當先踹了馬家獨孫一腳,訓道:“糊塗!你祖是孤的工部尚書,太子太傅,移什麼牀!還不擡回去。”

移牀易簀是民間的習俗,是曾參因自己不是大夫身份,臨終前才命兒子給自己換個簡陋的牀榻,以符合禮制。而馬林溪什麼身份,哪還需要這麼做?

一番亂後,無關的僕人被趕出了屋,馬家的妾室兒媳也避到後房。而馬林溪又被擡回牀榻,好生的蓋上了被子,

彌留之際的老尚書這時已驚醒過來,一見趙瑜在側,掙扎着便要起身。

“莫動!莫動!”趙瑜連忙坐到了牀邊上,扶着馬林溪躺回去,“馬叔,好生養病,孤的朝堂缺不得你啊……”

趙瑜說得傷感,若說這世上,趙瑜還有些親近和感激的人,那馬林溪絕對是其中之一。雖然一開始是強拉着上船,但老馬頭到底是一路跟着他走過來的,隨着他一步步奪取天下。如今他登基在即,馬林溪卻不能看着他登上大寶……

馬林溪眼眶也開始泛紅,他已是病得說不出話來,但看趙瑜動情,心中也是激動。他跟着趙瑜從一介船匠,十幾年篳路藍縷,開闢了一個國家,當上了一國尚書,眼見着就能併吞天下,留在史書上也絕對是一個異數。

臥室中,一片生離死別時傷情,君臣一時相對無言。

許久,馬林溪眼皮動了動,擡眼看看站在牀邊抹眼淚的孫子,轉過來又滿眼乞求的看着趙瑜,雖已經說不出話,但嘴脣不住抖着,一心仍想着給孫子求個恩典。

趙瑜心裡嘆着氣,馬林溪是個精細人,但他這個獨孫卻是木訥得很,看起來又蠢笨,聽說在學中的成績也是差得沒臉見人。但馬林溪兒子早死,後來納的妾室連個屁都沒生出來,他就這麼一個孫子,不照顧他又能照顧誰呢?

若無馬林溪,也難有他的今日。有些事趙瑜本想江山一統之後再做,但現在心中一軟,還是早點公佈好了。

回頭召來隨行的中書舍人,他本就是爲了給馬林溪臨終封賞而特意跟來,在趙瑜面前躬身,聽着東海王的口諭:“傳孤的諭旨,晉平陰縣侯馬林溪爲成國公,世襲成襄侯,原封各處采邑收回,劃東瀛九州島內北緯三十二度以南之地爲其封國。子子孫孫,世襲罔替,永爲大宋藩屬。”

室內衆人都驚呆了,這是裂土分茅【注2啊!自漢武之後,只見着削藩的,卻少見封國的。君無戲言,趙瑜這一席話說出口後,只要宰相肯副署,門下後省和給事中不封駁,馬家便是世襲罔替的大宋藩國之主了。

馬林溪老淚縱橫,他辛苦一輩子,終於給子孫掙下了一份千秋萬代的基業來了。命孫子過來攙扶着,硬撐着在牀上磕起頭來,嘴裡哆哆嗦嗦謝着,“臣馬林溪謝陛下隆恩。”

………

半日後,趙瑜坐在御書房中,半刻前傳到政事堂,請宰相副署的冊書已經被送回,宰相簽押、政事堂大印皆已完備,只要再傳到門下後省和禮部給事中那裡走一圈,馬家的成襄侯國便成爲定局。

趙瑜盯着冊書上陳正匯的簽名和畫押看了半天,遣人將宰相傳來:“還以爲陳先生你會封回來呢,怎麼這麼容易就放過了?”

“陛下難道希望微臣駁回?”陳正匯目光灼灼,視線像是在拷問。

“怎麼會!”趙瑜搖頭,“只是覺得有些奇怪罷了。”

“其實,關於依周制,分封諸侯之事,臣已經考慮了很久。陛下的疆土其實已囊括萬里海疆,治下大小島嶼無數。這麼多島嶼,根本無法一一派官管理。”陳正匯說着,聲音便冷起來了,“去嶺南已是貶斥,若是去海外,不知又會有多少會跑到政事堂去哭!”

趙瑜一聲笑,這事他是知道的。陳正匯前日本想讓剛投來幾個舊朝官員去臺灣任職,沒想到他們抱着政事堂的庭柱大哭起來,寧死也不去海外。連趙瑜的龍興之地都不肯去任官,何論麻逸、金洲那些更偏遠荒僻的島嶼?

陳正匯繼續說着:“就算有人肯去做官,但萬里之遙,遠涉冥波,如何能監察得到?臣恐其時,人人皆貪,海外一片狼藉……”

“不愧是孤的宰相。”趙瑜點頭贊着,“這也是孤的憂心之處。遠隔萬里,難以管轄已是一件難事。而派人去做官,怕是會冒出一羣貪官,不如分封出去,自己的國家總會細加打理的。何況,杯酒釋兵權的做法,也有些太老套了,孤不打算學。你們跟着孤出生入死,孤也要給你們一個回報!”

“謝陛下恩德!”陳正匯跪下謝道。雖然他面上依然平靜無波,但心中已是欣喜欲狂。王安石變法,打得旗號便是復古。上古三代,在後世儒生眼裡,那是神話般的完美世界。尤其是周代,孔子也說過:‘鬱郁乎文哉,吾從周。’而現在依周制分封,天下士大夫,光憑這一件,他陳正匯足以名留青史。

“不過,若是分封,須有章程。否則必然致亂!”

“這是正理,說來聽聽!”

“第一,中土不封。第二,海內無大國。第三,外姓封小國,同姓封大邦。第四,推恩令。”

陳正匯一條條說着,趙瑜不住的點着頭。

看起來陳正匯的確是考慮已久,說得都是極穩重的做法。中土是國家根本,自然不能分出去,否則便是漢初七王之亂。而有中土十幾路、億萬人口在,外封藩國鬧不起亂來。

海內無大國,那自然是一定的。要不然百年後,說不定便會有發展得好的藩國蠢蠢欲動。

第三條更是理所當然,自己的子孫當然要照顧。

“不過,第四條還需要商榷一下。”趙瑜道,“推恩令這一條,除非有藩國勢力太強,不然還是備而不用的好。同時,孤還要加一條……”

“私開商港者視同謀逆!”

趙瑜以海貿立國,自不會允許藩國插手。所有藩國,只會是商品的傾銷地和原材料的出產地,所有的商業利潤,必須由中國來抽頭。

“另外,無軍功不分封!”趙瑜看了看不動神色的陳正匯,添了一句,“開國從龍之功,亦是戰功。”

趙瑜站起身,走到窗邊,看着天上風雲變換。分封制度一出,便是大局已定。有這軍功分封的制度在,日後天下尚武之風,如何會消磨。以天下之大,不愁沒有土地去酬賞功臣!

………

次日。

趙瑜剛剛起身,陳正匯便抱着一堆他早已擬定下來的分封細則來覲見。

趙瑜苦笑着搖了搖頭,卻先問馬林溪的病情:“馬老尚書的病情如何了?”

陳正匯笑道:“昨日陛下探視過後,馬宮傅登時精神大好,聽說今天已經能坐起來喝粥了。”

趙瑜也不知該笑還是該惱,那個老官迷,當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病竟然就這麼好了:“孤昨日是給他沖喜去了。那老貨,怕是能活到一百歲!”

不過老傢伙一時半會看起來死不了,趙瑜倒是挺開心的。連帶着陳正匯臉上也有了點笑模樣。

正要說起正題,樞密使趙文和樞密副使、總參謀長朱聰,卻同時求見。如今趙文主管軍政,朱聰主管軍令,兩人一同出現,趙瑜很陳正匯臉上笑容頓時就隨之斂起,因爲決不會是好事。

“陛下,河北金牌加急!”

正面是蓋了‘急’字的紅章,背面信封開口則是用加了鋼印了的火漆封起。連同這信箋一起呈上來的,還有一塊標着序號干支的金漆木牌。

金牌急腳傳遞。

趙瑜先拿起金牌,查驗了序號,確是來自河北西路。再看了信封背面火漆上的印記,時間則是五天前。

若是走海路,絕無如此快法。但若是走陸路,卻是要穿過京東兩路。

大江之北,除了渤海周圍,東海如今的勢力範圍還僅侷限於淮南一帶。在京東兩路【今山東、蘇北,其下軍州除了沿海的幾處遣了密使南下,其餘仍在觀望中。而東海的情報驛傳系統,在京東地區,也不得不保持着隱秘狀態。

而這種平均一日須行過四百里的金牌急腳傳遞,非重大軍情不得使用,如果是要穿越京東,更是幾乎要到天塌下來的情況,纔會被啓動。

趙瑜打開信封,從裡面取出了急報展開看過,原來並不是天塌下來,而是原本塌下來的天現在又修回去了一點。放下急報,他儘可能平淡的語氣說着:“原來是靖康皇帝,在相州復辟了!”

注1:南京古湖泊,明洪武帝建南京城時,填燕雀湖,在上建造了皇宮。即如今的明故宮。

注2:裂土分茅,古代分封諸侯時,用白茅裹着的泥土授予被封的人,象徵授予土地和權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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