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白妙香在連城逸房間方要歇下,就聽門外沐風的聲音響起:“王爺,宮中傳旨讓王爺進宮一趟。”
連城逸冷峻的臉上一臉平靜,看了看外面的時辰已經很晚,不知父皇這個時候宣他所爲何事。
“我去去就回,你早點睡。”連城逸輕輕拍了白妙香的肩,隨即爲她掖了掖被角,滿是化不開的溫柔。
白妙香點點頭,脣上洋溢着幸福的笑,看着連城逸換了官服轉身出了房間。連城逸走後,白妙香卻是怎麼也睡不着,不知皇上這麼晚了召見連城逸是因爲什麼?
難道還是之前有關她與言輕寒的流言?此事皇上不可能不知曉。
連城逸的馬車在宮門前停下,他掀了簾子下車,大步的朝着燈火輝煌的御書房走去。
連景澤身邊的太監福喜見到連城逸匆忙過來行禮,並引了連城逸進了書房。御書房內,龍延香繞鼻,連景澤一襲明黃的龍袍,端坐在龍椅上,雖然人近中年但那帝王的氣魄和威嚴絲毫不減。
看見連城逸進來,連景澤的臉瞬間一變,未等連城逸跪下行禮一道摺子就砸到了連城逸的腳下伴隨着他怒極的聲音:“看看,這就是你娶的好王妃。”
連城逸掀了衣袍跪在地上,伸手撿起那摺子翻開,待看見裡面的內容後臉色竟也是一變,眸光幽沉。
“父皇息怒。”連城逸合上奏摺,擡頭,一絲也不懼龍座那發怒的男人。
連景澤胸口起伏,一手拍上龍案斥道:“息怒,你讓朕如何息怒?你既然知道黔國公嫁女的心思,就不應該對那女人動心。如今到好,惹出這樣大的禍端,你既然帶她去西山,爲何又將她帶了回來?”
連景澤本以爲他這個兒子行事自有手段,不需他操心。他表面時時常表現出不待見他,專寵太子,何嘗不是在保護他。
可是此事,連城逸做的實在是讓他失望!
“父皇,兒臣是嫉恨黔國公,但妙兒是無辜的。兒臣不能對她下手,她既然嫁了兒臣爲妻,兒臣理當守護她。”連城逸字字鏗鏘,心意已決。
一番話卻是讓連景澤更加氣憤,恨的咬牙切齒:“一個女人就將你迷惑成這樣,朕對你太失望了。朕決計不許黔國公藉此認言相爲義子,所以你與白妙香必須和離。”
連城逸眉心一簇眸中染火:“父皇難道是要逼死兒子嗎?”
“放肆,不過只是一個女人,他日待你登上這九五至尊之位什麼樣的女人沒有?你可知一旦讓黔國公認了言相爲義子,他們便可名正言順的狼狽爲奸,覬覦我大昭萬里河山。如今朝中一半朝臣都支持黔國公,你可知後果是什麼?”
連景澤威嚴畢露,怒火中夾雜着恨鐵不成鋼的無奈。
黔國公上書言明:小女白妙香有辱皇室威名,想出一法,便是將言相過繼到黔國公府爲世子,如此言相便是白妙香的哥哥,流言自破。
若皇上不允,只能讓軒王與白妙香和離,以免辱沒連氏皇族名譽。
這說白了,便是公然的威脅。連景澤早就對黔國公覬覦不已,要知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他念及黔國公沒有子嗣只有一女所以留他一命。
可如今,他竟然想將言相收爲義子,讓言輕寒繼承黔國公世子的身份。他這心思,用的是何其的深啊。
“兒臣自然知道,但父皇以爲讓兒臣休棄了妙兒,他們就能適可而止不覬覦我大昭河山了嗎?兒臣不才,對付他們雖然沒有十足的把握,但兒臣便是拼了最後一口氣也會保我大昭江山不動。還請父皇答應黔國公所求,允其要求。”
連城逸俯身額頭觸到光滑的地面上,不在擡起。
“逸兒,父皇知道你足智多謀。但父皇怕的是你被那女子迷惑,要知道她姓白,若她對你有不軌之心,你如何防範?父皇可以答應你不休棄她,但你必須遠離那白妙香,收了對她的心思,否則朕會讓她變成意外。”
連景澤威脅的口氣極其的堅定,尤其最後一句他聲音中的殺伐之氣不難聽出。他的意思是,白妙香可以留在軒王府,但她以後要被打入冷宮,否則會死的很看。
連城逸緊握雙手,垂下的眼睛裡劃過一抹痛意,他知道這是他父皇最後的退讓,如果他在不識趣,依他父皇的性子什麼事都能辦的出。
“兒臣遵旨。”連城逸閉了閉眼,心中波濤起伏。
連景澤揮揮手,不在看這個讓他不省心的兒子,爲了江山社稷,他不能讓自己的兒子毀在一個女人手中,尤其那女人還是白陌修的女兒。
二十年前,他是怎麼搶了白陌修的女人,如何讓他們家破人亡的,他記憶猶新。
只怕這恨就源自那時,否則他也不會對逸兒下那麼邪惡的毒,折磨他那麼慘。
只可惜,自己當初一念之仁沒有對白陌修趕盡殺絕,才導致了今日岌岌可危的境地。
連城逸心情沉重的回了王府,他輕輕推開房門看着牀榻上那已經睡去的人,心又不安分的痛了起來。
他走過去,和衣躺下伸手將睡夢中的人抱在懷中,白妙香迷迷糊糊的只覺得有溫暖的懷抱抱着她,她囈語一聲喊着他的名字:“連城逸。”
“是我。”連城逸輕聲應着她,卻見白妙香翻了個身朝着他懷裡鑽了鑽,伸手抱着他的腰。
全程她閉着眼睛,明明是迷迷糊糊中,卻不忘去抱着她的男人。
不一會,白妙香就窩在他懷中深深的睡了過去。
連城逸眸光微微閃動,眼底泛着星光淺霧,他將她抱的更緊一些,低啞輕微的聲音在她耳邊說道:“對不起,你原諒我。”生平第一次,連城逸覺得無助,可是爲了她的安危,他只能離她越來越遠。
她是白陌修的女兒,這不是她的錯。錯的是他們連家與白家是宿敵,這恩怨從大昭初建立的時候便開始了。
連家搶了白家的江山,白家搶了連家的女人。昔日的兄弟就此反目,一晃已是百年。
次日,一道聖旨就驚了整個軒王府軒然大波。皇上爲軒王選了側妃,婚期就定在三日後。
大廳裡,聽旨的下人全部散去,唯有白妙香還處在一片驚愕中沒有回神。連城逸看着她失魂的模樣,脣角微微一動,父皇會下旨賜婚,他也是有些措手不及。
想來這個名叫嶽凌霜的女子是父皇送來的探子。
“沐風,即刻去準備大婚事宜。”連城逸負手而
立,對着廳外的人吩咐道。
沐風應了聲是,目光又看了看白妙香和連城逸,如今他們王爺的絕情之毒還沒有解,竟然又被皇上賜婚,真是雪上加霜。
他轉身離去,大廳裡,白妙香猛的回了神來望着連城逸道:“昨夜皇上宣你進宮就是爲了此事?”
連城逸錯開白妙香的目光沉聲道:“本王雖然有兩位妃子,但一直不曾有子嗣,父皇甚是憂心,所以纔會有賜婚一舉。”
白妙香輕笑,心中煩亂的很:“你也是這麼想的?”
“這是聖旨不可違,白妙香,本王作爲王爺三妻四妾本就正常,你若是真心爲我着想,就該替我分憂,一盡你軒王妃的職責。”
連城逸臉色微變,語氣中帶着一些微微的怒氣。
白妙香更是氣急,一個蘇晚清她勉強還能忍受,如今竟又多了一個女人,更氣憤的是連城逸讓她一盡職責,她冷笑着問道:“我該盡什麼職責?幫你生兒育女還是幫你娶妻生子?你去找你的清兒替你分憂,這種事我白妙香不會做。”
她一甩衣袖,滿是怒氣的離去。
身後,連城逸撫上胸口,看着那道白色的身影消失在了花園的深處,他清冷的目光中透着迷惘,只有心中的痛在提醒他,他是有多麼捨不得她。
白妙香回到沉香閣便將自己關了起來,她以爲自己時至今日什麼事情都能看開,可是聽到他要娶妃,她還是會亂了分寸。
畢竟現在的連城逸不像以前,他無情冷血,說變就變。她想去相信他,又害怕最後自己輸得一敗塗地。
她正迷惘混亂,門外錦瑟小聲的稟道:“小姐,沈公子來看你了。”
白妙香擦了擦眼角的淚,理了理衣服,打開房門扯出一個笑意看着那坐在輪椅上的男人。
他依舊是一襲青色的袍子,雖然樸素卻襯得他氣質出塵優雅不凡,那眼底淡淡的光彩明亮耀人。
“府上的事我已經聽說了,所以過來看看你。”沈慕白淡雅的聲音,直接道明瞭來意。
白妙香淺淺一笑,邀了他在一旁的花架下,並讓錦瑟去備茶。“他接了聖旨就讓沐風迫不及待的去置辦婚禮,你說男人是不是都是喜新厭舊的?”白妙香幽怨的聲音問着他。
沈慕白薄脣緊抿,眉宇上一抹憂色笑道:“沈某沒有喜歡過,所以無法回答你。”
白妙香噗嗤一聲,臉上的憂色頓時掃去,心情好了很多。
沈慕白見她笑開,也不惱而是正色認真的勸道:“你是因爲太在乎所以失去了理智,其實王爺這麼做也沒有做錯什麼。一來這是聖旨,不可違抗,二來這自古皇室諸侯,哪一個不是妻妾成羣?”
白妙香神色黯了黯,輕嘆一聲道:“你說的也沒錯,我不該責怪連城逸的。只是他竟然連一個解釋一個承諾也不給我,只消他一句話讓我安心也好。可我總覺得,他又是故意讓我惱讓我怒讓我恨他,你說這是爲什麼?”
沈慕白垂眸沉思了片刻道:“或許王爺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不管是因爲什麼,我相信憑你的聰慧冷靜一定能查出來的,眼下你可別自己亂了方寸。”
【下一章,側妃入府,你們要準備好紙巾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