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妙香撫上自己的小腹,眼角落下一顆淚珠,抱歉的看着連城逸道:“對不起,我不知道…自己有孩子。連城逸,你別難過,其實我一直沒有告訴你,我最後的秘密是……”
她脣角的血又溢出一些,公子潯見連城逸的內力支撐不住,立即施手將自己的內力傳送給她。
“其實,我和小音一樣,來自那個神秘的地方,我…不會死,我一定會…回來找你的。還有,我…不叫白妙香,我叫……方…”她再也無力支撐,頭一沉倒在了連城逸的懷中。
公子潯能感受到自己的內力在散開,他捶地痛哭,滿是悲傷,而連城逸靜靜的抱着她,淚流滿面。
這樣的濃烈的悲傷被蘇晚清的話所打破,她慘烈悲哀的笑着,哭着說道:“連城逸,你知道她最後想說的是什麼嗎?她說她不叫白妙香,你可知道她真正的名字?”
連城逸好似聽不見蘇晚清的話,他只是抱着懷中的女子,甚至內力還在爲她傳輸,他不相信她死了。
“連城逸,你要記住她的名字,她叫方沉香,不叫白妙香。她叫方沉香!”蘇晚清歇斯底里的吶喊,似是想爲白妙香做最後一件事。
以往的恩仇,在白妙香爲她捨身擋下一箭的時候,就已經都散了,她再也恨不起來,也沒法恨了。
公子潯猛的擡頭,那略顯驚慌的眼神看着蘇晚清問道:“你說她叫什麼?”
“她叫方沉香。”蘇晚清一字一句,說的極其清晰。
公子潯恍然想起,方家宗譜上有一男一女兩個名字,男的叫方容沉,女的叫方沉香。
她不是白陌修的女兒,他想起自己回西戎的時候問過他母后關於她故友的事情,她母親的故友便是白陌修的夫人,白妙香的生母。
如果言輕寒纔是白陌修的兒子,那麼白妙香她是……母后失去的那個孩子?
他的親妹妹!
公子潯似是瘋了一般,她搖着白妙香低低的喊着:“妙兒,你醒醒。你是…是…”
他話音未落,朔影和嶽凌霜便帶着沈慕白而來,看見沈慕白,連城逸好似看到了一絲希望。
沈慕白看着那還插在白妙香胸口的箭矢,心下一驚,匆忙探上去爲她診脈,他極其仔細的探着白妙香的脈搏,好像能探出又好像探不出。
但他確定的是,白妙香還有一絲希望。
他凝眉,從懷中掏出一顆丹藥,塞到白妙香的口中。這是沈慕白煉製的歸心丹,關鍵時刻可保人性命,留住脈息。
這歸心丹入口便會化成藥水,流入喉中,沈慕白見白妙香吞了藥,對着連城逸道:“我能做的只是護住她的心脈,至於救她,也許只有我師父纔可以。”
白妙香實在傷的太重,心脈已經受損,若非是連城逸用了半成的功力續着等着他的歸心丹,只怕她早已是藥石無靈。
對這樣重的傷勢,他的確毫無辦法。只希望,他那在西戎隱居的師父能有辦法相救。
連城逸擡頭看着沈慕白,公子潯也恍然清醒,他的醫術比不上沈慕白,但他師父的醫術定是比沈慕白還要高出幾分的。
既然沈慕白能護住白妙香的心脈,那麼憑着他師父詭譎的醫術,定能將她救出來的。
“西戎,只要能救妙兒便是刀山火海我也要去。”連城逸抱起蘇晚清,目光不經意撇到蘇晚清,他冷聲道:“朔影,將那個女人
送走,此生我都不想在看見她。”
他撂下這話,抱着白妙香大步走了出去。朔影留下來安頓蘇晚清,其餘的人如數跟上。
衆人回到王府後,連城逸便立即安排了下去。此行前去西戎求醫,一切未知,而且路途遙遠,中間不知道有什麼變數。
房間裡,衆人在商議着一應事宜。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連城逸的聲音帶着些質問。
今日在皇宮裡,公子潯告訴他妙兒有危險,他想也沒想就跟着公子潯離去。誰知到了之後,卻是讓他聽到了這一切,顯然這些是公子潯的安排。
公子潯神色陰鬱,垂着頭,臉上的表情有些痛悔。影月站在他身邊,輕輕的握着他的肩膀替他回道:“王爺恕罪,此事是影月一手安排的。”
她站了出來,向衆人解釋道:“我在國公府得到言輕寒的命令,他讓我親自送蘇晚清上路,以報她對妙兒的殺機之仇。我尋思此事事關重要,便與公子潯商議。”
公子潯擡頭看着連城逸,輕嘆道:“雖然妙兒想留蘇晚清的性命,但是我不想。只是她臨死之前,我想讓你知道所有的真相。蘇晚清此人狡詐狠辣,只有在她意志摧殘的時候纔有可能說出當年的事情。”
影月接着說道:“本來按照言輕寒的計劃,他是想讓那些男人凌辱蘇晚清之後然後在將她千萬萬剮的。我安排妙香救下蘇晚清,讓曾經的姐妹解開恩怨。也讓王爺你看清楚事實。”
“只是我沒有想到的是,白陌修他竟然會動了殺機。其實言輕寒纔是白陌修的兒子,他一直在騙言輕寒,告訴他白妙香是他的妹妹。這段時間言輕寒一直受着良心的煎熬,以爲自己愛上了自己的妹妹。甚至爲了白妙香的詐死,大病了一場。”
影月暗自握了握拳,眸光有些狠戾。
“而王爺體內獸毒的解藥被妙香服下了,這就是妙香的血能壓制你獸毒的原因。不過要想真正解毒必須剜了妙香的心。白陌修將女兒嫁給你,便是爲了折磨你。他就是想讓你愛上妙香,從此受獸毒的折磨。”
“只是他千算萬算,沒有算到的是,妙香她也愛你,甚至爲你壓制獸毒。更沒想到自己的親生兒子對妙香用情太深。他想讓妙香因你而死,讓言輕寒從此嫉恨你,這樣他纔會一心想着謀劃大業來對付你。”
影月將事情的原原本本向他們悉數道來。房間裡一時靜逸,氣氛詭異。
連城逸閉了閉眼睛,心頭如刀割一般席捲着痛和恨,其實他早就猜到自己的解藥在白妙香的身上,但他沒想到的是,解藥需要剜心纔可。
雖然白妙香不是白陌修的親生女兒,但二十年的養育之恩,他怎麼狠得下心?
沈慕白這時才淡淡的開口說道:“當初在醫仙谷我便已經知道妙香她服了解藥,此事她自己也知曉。當初我還問她,如果需要剜心來救王爺,你可願意?她說,她願意!”
連城逸眉心簇動,雙眸暈溼,心一陣陣的揪痛。
“聽她這麼說,其實我也震驚了好一會。不過幸虧她服過解藥,所以還有第二種解毒的方法。只是當時王爺還中了絕情之毒,必須當等絕情毒解了以後纔可解獸毒。”
他幽然一嘆,繼續說道:“王爺帶着妙香一同出征的時候,我已經取了她的血來煉製解藥,這解藥我兩日前纔給她。只是還未曾等她送給王爺,就發生了這樣的變數。”
嶽凌霜眼底澀澀,她將
目光放在牀榻上的白妙香身上,想起破廟內蘇晚清的話,頓生疑惑。
“既然姐姐不是白陌修的女兒,那個蘇晚清爲什麼說她叫方沉香?當日王爺和姐姐詐死的時候,我就聽蘇晚清喚姐姐方沉香。而在破廟內,我聽蘇晚清說自己叫…衛清茹,這究竟怎麼回事?”
公子潯眸光一晃,身形微微一動顫顫的開口道:“她…她極有可能是我的親妹妹。”
此話一出,衆人大驚失色,怔怔的看着公子潯。
公子潯擡頭,回道:“白陌修的夫人名叫風絮,是我母親的侍女。當年西戎發生兵變,身懷有孕的母親和侍女風絮一同逃到了大昭,認識了白陌修。白陌修看上了母親身邊的風絮,她們住在了國公府。沒過多久,風絮也懷了白陌修的孩子。”
“後來不知道因爲什麼,她們的孩子,只有風絮的孩子保住了,我母親的孩子卻夭折了。可憐我母親都不知道自己生的是男還是女,後來母親被我父皇尋到,兩人傷心欲絕的回到了西戎。”
公子潯也並不清楚當年發生的事情,他只是聽他母親提到,每次提起他母親都是痛哭不止。
“我只知道我們方家宗祠的宗譜上有兩個名字,母親不知孩子的性別,便取了兩個名字,若那個孩子是個男孩就叫方容沉,是女孩就叫方沉香。如果妙兒不是白陌修的親生女兒,那麼她極有可能就是我的親妹妹。”
公子潯目光一斂,咬着牙道:“當年他定然是用母親的孩子,換走了他自己的兒子。一定是這樣的,妙兒她一定是我的妹妹。我從見她的第一眼就覺得親切,那是天生的血緣親情。”
連城逸坐在牀榻前,輕輕撫着白妙香的眉眼,看着她問道:“妙兒,你聽見了嗎,潯他是你的親哥哥。我一定會讓你醒過來,讓你們一家人團聚。”
他說着俯身輕輕吻着她的眼睛,腦海想起她說的那句話,她說自己和小音一樣是來自那個神秘的地方。
究竟是哪裡?白妙香是如何得知自己叫方沉香的?這一切的謎團,還要等她醒來親自告訴他纔可。
“離開大昭之前,我有一份大禮要送給言輕寒。既然白陌修隱瞞了白妙香的身份,還派人暗殺她。我就要讓他們父子反目成仇,彼此怨懟。朔影,傳令下去,便說軒王妃遇刺身亡,本王瘋癲攜着王妃的屍首失蹤,傳信給夜無歡,剿滅無隱樓。”
連城逸一字一句寒咧異常,他眸光燃火,嗜血如魔,雙手緊握:“我們離開大昭赴西戎的事情一定要隱秘。你們就裝作尋找本王和王妃的蹤跡,從四個城門出發,最後在西戎匯合,此事務必要讓普天下皆知。”
衆人起身齊聲應道:“好。”
連城逸看了看沈慕白道:“沈公子,此行要勞煩你一同前往,這一路上還望你多費心。”
他話語緩和了許多,只有沈慕白的醫術才能保住白妙香的性命,若非是他的歸心丹,只怕他眼前的人早已是一具屍體。
“王爺客氣了,只要能救王妃,慕白做什麼都願意。”沈慕白實在愧疚,他自詡醫術不凡,可最後卻救不了她的性命,只恨自己學術不精。
連城逸點點頭,滿含淚光的雙眸看着白妙香,他輕輕的撫手覆上白妙香的小腹,那高大的身影突然輕顫了幾下哽咽的聲音道:“等你醒了,我們一定還會有孩子的。”
衆人看見這一幕,各自別過頭去,心中充斥着悲痛,眼淚也跟着暈溼了雙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