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城逸把影月安排好在王府內一處偏僻的閣樓,此閣樓因常年累月有鬧鬼的傳聞,遂在王府一直空置。其實,此處一直是連城逸在王府的一個秘密基地,在不起眼的閣樓內掩人耳目的暗中着自己的計劃。
白妙香優優哉遊哉地坐在涼亭處,擡頭一望,月色清如水,皎皎圓盤,令人不禁升起思念之情。
她的手叩放在冰涼的大理石桌面上,琉璃清透的雙眼稍微朦朧了起來,在明月清風的靜謐夜景下,凡人之軀的她也回憶起了前世。
腦海中的回憶如車水馬龍快速而至,猶記得……前世的此刻,她的身旁總有一個他陪伴着,她一直相信着他們會有情人終成眷屬,熟知道一切不過是鏡花水月……
逶迤在地的裙裾上繁花似錦的牡丹正盛開得嬌豔無比,嬌弱卻挺拔的小身軀筆挺的撐直着腰桿坐着,溫和如水中隱約有一股不屈不饒。
可在月色下,那小身影卻愈發顯得薄弱,那麼的令人憐惜。
連城逸過來時,便見到如此的景象,心猛然刺痛了一下,生出一抹道不明的心疼。
“王爺什麼時候也學得了小人之作,站在他人身後偷窺的本領呢?莫不是,這纔是王爺真正的性格?”敏銳的察覺到身後不遠處有人站着,白妙香收斂起思緒。
只是等了一會兒,卻不見後面的人有所動作,然而探放到自己身上的兩道逼人視線卻更甚,白妙香冷勾起嘴角,一如既往的譏諷。
涼亭內之人秒變化的情緒,連城逸沒有錯過,因此更覺得白妙香像是個謎,不停地在誘人前去深究。連城逸邁步上前,並沒有被白妙香的嘲諷所激怒。
連城逸站定在白妙香面前,墨色精貴的衣袍,黑眸深沉,整個人幾乎和夜色連爲一體。
他居高臨下,雙眼直直地盯向白妙香,沉默不語。對方安靜不動,白妙香秉着敵不動我亦不動的原則,依舊風輕雲淡地自斟自飲,好不愜意地在品茗賞月。
瞬間,連城逸眸色更深,晦暗難測。大手撩袍,面對白妙香而坐,連城逸轉頭望向涼亭之外,斂卻了方纔的探究和斟酌。
“白陌修教出來的好女兒,牙尖嘴利最是了得。以前藏着掖着,白陌修應是怕他人捷足先登,破話了他的好事,才故意爲之。不然,以本王王妃的才情,早該是太子妃的人選。所以,嫁給本王,王妃可是後悔不及吧。可……你已經來不及了。”
連城逸邪氣的揚了揚嘴角,聲音冷沉,嘲諷輕蔑之意盡是顯示中。
白妙香當然知曉連城逸不是任人搓扁的軟柿子,自己一連二再而三的冷眼相對和譏諷,連城逸怕是早就生有鬱氣。本是氣人侮辱的話,但白妙香卻無言反擊。
他說的的確不錯,她的生父白陌修,世人稱爲傳奇的高高在上的人物,對她這個女兒,慈言假色的面孔下怕只是利用的一顆棋子。
而白妙香現在早已換了靈魂,前身已經死絕,現在的白妙香對白陌修更是沒有濃濃的父女之情。
連城逸以爲白妙香會勃然大怒,可他看到的她,只是微微冷嗤
了一聲,便無下文。
心中不免徒然一抹喜悅,喜的是白妙香與白陌修兩父女之間的間隙,終於生出,這是連城逸喜聞樂見的。
最好,兩父女最好反目成仇,讓白陌修嚐嚐被自己養好十幾年的女兒送上斷頭臺的滋味。想來,也必然是很銷魂,百年難得一試的。
“何時開始?”在沒有解開謎團之前,白妙香不想多談黔國公,纖細的手指捏着青花瓷茶杯,淡淡地問道。
連城逸聽聞,臉色一沉,冷冷地簡單回答道:“她受傷過重,昏迷不醒,還需一定時日。”
白妙香遠山黛眉輕輕一挑,瞭然於心。審問影月,白妙香確實有方法,可沒有想到影月會被連城逸的人折磨到昏迷不醒。於此,此事只能擱置,等影月醒來,再進行。
白妙香沒有認爲連城逸手段殘忍,對影月更是生不出一般女子的憐惜和同情。
影月上一次便劫持她,還送了她畢生難忘的一次懸崖逃生,生死大劫。
白妙香雖自認自己並非惡霸仇恨之人,但也不定義自己爲善惡之輩,別人迫害她的每一件,她必然睚眥必報,原本奉還。
而且,在人命可以用錢來衡量的此朝代,白妙香已經懂得,對他人心軟,便是對自己殘忍。
“她醒後,再通知我。我雖沒有十足的把握可以盤問出,但比起你們嚴厲刑具拷問地很容易把抓到的人給弄死,我認爲你最好相信我。”
既然她答應了公子潯,幫了這個忙,白妙香不希望因爲連城逸的猜疑,讓她在刀光劍影中逃亡。
況且,合作的前提,本來是雙方的信任。即便她是連城逸此生最恨的仇人之女,白妙香想提醒他,一事歸一事。
“本王把信任交給你,王妃最好給本王一個好的結果。不然,本王也不介意把可疑之人,直接手刃。”連城逸冷聲危險地說道。
他在警告她,若她想把影月的消息透露給黔國公,他就殺了她。
死過一次,死亡的恐懼對白妙香來說,並不是一種威脅的存在。連城逸的猜疑,白妙香不想多作解釋,反正他們兩人之間只有利益。
她的答應,幫助了連城逸的同時,也利用了連城逸得到自己想知道的事情。
白妙香下巴一點,頷首示意。放下手中的茶杯,白妙香起身,準備離開。
華衣款款,裙裾隨着蓮步移動而輕揚,女子不帶一絲的留眷離去,如一縷飄渺的輕煙,隨時便可消失得無影無蹤,仿若未曾出現過。
莫名的,連城逸看到前面離開的嬌小聲影,霎時間心頭上有一個聲音在吶喊,吶喊着自己追上去,不要讓她消失。
行動隨心所至,在連城逸恢復往日的冷漠時候,詫異的發現自己的手正抓住白妙香的手腕,並隻身擋住她的路。
白妙香眼眸一擡,淡漠地看着擋住她的連城逸。豔紅粉嫩的脣瓣抿着,琉璃清透的雙眸中迸射出一抹冷光,無聲等着連城逸鬆手。
“你是本王明媒正娶的王妃,你該履行你的職責,伺候好本王,爲本王開枝散葉,添丁旺族。今晚,本王命你侍寢。
”連城逸鬆開手,冷聲有理有據地說道。
白妙香勾脣一笑,正言地直接諷刺連城逸:“我若侍寢,與你顛鸞倒鳳,王爺猜猜,你的清兒會不會傷心欲絕呢?王爺曾說過,你的清兒掉一根頭髮絲你都捨不得,讓她垂淚,王爺你捨得?”
“你的好爹爹整日整夜地派人在王府盯睄,本王若不好好對待本王王妃,豈不是又讓他有機會參了本王一本。自成親以來,本王一直冷落王妃,讓王妃獨守空房許久,今有愧疚,王妃該是高興纔對啊?”
連城逸低聲說道,擡步便自信地往自己的住宅走去,認定了白妙香會跟上來。
白妙香臉色一凝,不作聲色地觀察着四周。其實,白妙香往日有發現有人盯着她,若真的是黔國公派來的人……
思索片刻,白妙香擡步跟上連城逸。亦步亦趨,兩人一前一後,倒是十分有默契。
暗處,藏在竹林後面的一道黑色的影子快速閃過,眨眼間便不見人影。連城逸冷峻的容顏帶了一絲的嘲笑,冷沉的墨色眼角冷撇過,隨後又漫不經心地看了一眼身後之人。
白妙香隨着連城逸步入主宅,擡頭望向匾額,微微眯起雙眸,尋常的四個字上卻清晰見到隱藏在背後的“臥薪嚐膽”四字。
她略帶疑惑,不明連城逸爲何平日隱藏着自己的野心,卻又浩然地把自己的心思攤白地顯露。
連城逸轉身,見到停駐在門前的白妙香。長臂一伸,便緊緊攬住纖細不盈一握的小蠻腰。趁白妙香不注意,霸氣地單手抱起白妙香,擡腳勾門,把門關上,隔絕裡外。
室內,相貼曖昧的兩人依舊保持着剛纔的撩人的姿勢,只是細見,白妙香的雙手擋在兩人之間,拉開了一定的距離。
“王爺可以放下我了吧?”剛纔一幕,是連城逸故意做給他人看的,白妙香深知肚明,也順勢配合了連城逸一回。
連城逸薄脣一勾,長臂故意收緊,把白妙香擠到自己胸膛前:“王妃,你以爲本王方纔說的是胡話?你莫忘了,你是本王的王妃。王妃洞房沒有履行的職責,本王今晚便要討回。”
連城逸的話邪裡邪氣,冰冷的語氣中故有難以拒絕的魅惑。
白妙香黛眉一皺,有上次的教訓,她明白自己用蠻力對付不了連城逸。可是,連城逸有一個重要的東西卻被她握在手中……
“王爺是聰明人,我亦是敞開天窗說亮話。我無意成爲軒王妃,對正妃的位置更是淡漠。我曾說過,王爺想要得到我的心,便要以心交心。王爺今晚若是想強來,我乃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也無力反抗。”白妙香淡淡地說道。
連城逸一雙恍若夜色的黑眸霎時間一冷,見着那張風輕雲淡的俏麗臉蛋,腦中邪火怒燒,白牙一吇,不陰不晴地說道:“本王橫心要強來,你又能如何?”
白妙香嘴角一翹,毫不畏懼地坦白威脅道:“王爺強來,便是把我逼死,那王爺的病便無人醫治。王爺想逞一時快感,換來一輩子的痛苦的話,我也不介意來個魚死網破。”
這便是白妙香的有力武器,她肯定連城逸會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