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月出了奉陽城便快馬加鞭趕往安陽城去。奉陽城距安陽城三十里,是邊關要塞的第二大城池,兩個城中間隔着一個鎖清關,也是一道天然的屏障。
所以江湖上有很多門派組織都將地點放在了這裡,一來是天高皇帝高,二來是這裡人多眼雜便與行事。
只是安陽城已經被無隱樓佔據,且神秘難尋,因此一直以來也沒有人去打無隱樓的主意。
至於奉陽城,江湖上倒是也有一些門派駐紮,不過若說新秀便數逍遙宮。這個在三年內迅速崛起的神秘門派,雖然未曾做過什麼大動作,但盛名也傳的很響。只是因爲逍遙宮是煉製奇毒丹藥的地方,且千金難求。
無論是無隱樓還是逍遙宮,背後之人都是神秘難測。奉陽城內,公子潯在大廳中喝着茶,聽着覓影稟報軒王府的事情。
“你說蘇側妃得了天花?”公子潯將茶盞放下,臉上滿是疑惑。
覓影頷首將信箋遞了過去回道:“王爺傳信來說,讓公子你將醫治天花的藥方送回去。”
公子潯接了信箋展開,信上所書乃是有關蘇晚清病症之事。他心下疑惑不已,走之前給蘇晚清服用的藥物不過是讓她有昏昏沉沉的不適感,怎麼突然間人就得了天花?
“此事真是怪異。”公子潯端詳着連城逸所書的病症,雖然他不曾親自斷脈但從病症上卻也能看出些端倪。
覓影不知公子潯疑惑什麼方要詢問,公子潯將信收了起來說道:“我臨走之前給蘇晚清把過脈,她身體康健絕非是能天花的體症,這其中定有端倪。”他沉思片刻,腦海中靈光一現。
“可曾查到逍遙宮的蛛絲馬跡?”公子潯凝聲問道。
覓影眉頭一皺,搖了搖頭回道:“未曾查到,只是城內的追月樓要舉辦一年一次的花魁大賽,奉陽城內來了許多商客豪傑來參加這次花魁大賽。”
公子潯清潤的臉上微微一晃而過的異色,說道:“盯緊了。有什麼異常立即來報。”
覓影頷首,轉身退了下去。公子潯又將那信展開看了看,隨即走到書案前提筆下了一藥方,另附一封信箋遣人送了回去。
軒王府內,連城逸待蘇晚清睡下了,纔回書房準備去處理壓下的公事。他推開書房的門,便看見書案上放置的東西。
不是別物,正是能壓制他體內獸毒的馴獸香,盒子下壓了一張紙,是白妙香留給他的。
上面寫着:“回國公府小住,三日後回,王爺不必擔心毒發。”
如白妙香一貫嘲諷語氣,卻是讓連城逸久久不得回神。他將那薄紙收好,打開錦盒,一股輕柔的香氣徐徐飄來。
他知道這香粉裡和着她的血,她的手上也不知道有多少傷痕?他緩緩閉上眼睛,想起她離去前那一眼毅然和嘲諷,心生生的疼。
“王爺,國公府的管家求見。”門外沐風的聲音將連城逸的思緒拉了回來。
他將錦盒合上,走了出去,以爲是白妙香遣人來傳話忙道:“讓他進來。”
不消一會的功夫,國公府的管家就託着兩隻盒子走了進來,他對着連城逸一緝低着頭道:“國公爺讓老奴帶了千年的人蔘和靈芝送給小姐和王爺將養身體,國公爺很想念小姐,若王爺允許可以讓小姐回府暫住幾
日。”
連城逸劍眉一斂,臉上一抹戾色和着震驚,頓時就失去了理智:“你說她沒有回國公府去?”
管家一連的疑惑擡頭看着連城逸露出的緊張神色,心中也跟着一驚忙道:“小姐不曾回來啊,國公爺知道府上側妃生了疫症擔心小姐,所以讓老奴過府看看。”
連城逸的腦海轟隆一片,她沒有回國公府會去哪裡?早上她離開的時候心中慍怒也沒有遣人隨侍保護,他心中頓時懊惱,一股不安的情緒在猛烈的燃燒。
“沐風,立即去查。”他說着人已經不見了影子,那管家見事情有異,也匆忙回去稟告去了。
連城逸先是詢問了門房,得到答覆是白妙香上了國公府的馬車離去,然後便失去了蹤跡。
他當即讓人將上京城搜了個遍,但也沒有找到一絲的線索。連城逸焦急如焚,想起曾經用阿黃追尋過她的下落,當即讓人將阿黃帶了過來。
於此同時,沐風也查到了一些蛛絲馬跡,那輛和國公府相似的馬車一路朝南而去。
可是連城逸帶來的阿黃指向的方向卻是北面。
一南一北,天差地別,連城逸站在城門前久久沉思,身旁是阿黃不停的狂吠。
“沐風,你帶人往南去追,若是有王妃的消息立即傳信給本王。”他心中還是決定相信白妙香養出來的阿黃,但爲了不錯失機會,他只有讓沐風往南追蹤,再者沐風的實力他也相信。
沐風頷首,當即領了一部分往南而去,連城逸留下一些人守在王府以免發生像上次一樣的事情。
而他自己則帶着手中最精銳的暗衛朝着北面而去。
影月回到了無隱樓,她是無隱樓最高的法使,深的樓主的重用,這次死裡逃生回來樓中上下對她亦是欽佩也有些惋惜。
畢竟有關影月失身給了公子潯的事情樓中上下已經傳遍,看着樓中同僚那帶着惋惜的眼神,影月心底隱隱難受和憤恨。
“法使大人,你終於回來了。樓主已經在等你了。”負責管理無隱樓上下雜事的宣娘看見她臉色激動。
影月聽聞樓主也在,心底一動,朝着宣娘微微點頭,隨即踏上了那九丈高的玄天塔。
無隱樓中人平日都隱藏在城內的青樓、酒肆、茶坊裡,只有樓主有事吩咐或是召見的時候纔會來這裡。
這玄天塔是安陽城外普雲觀後山的一處佛塔,塔高九丈可俯瞰整座安陽城。而普雲觀道法高深,盛名天下,誰也不會想到無隱樓的總舵會是在這裡。
影月踏着木階一層層的上了塔頂,他推開門,便是房間內層層水紗後面負手而立的男人,隔着重重紗幔,影月能看見他身上的絳紫色織錦長袍,那華貴的顏色只有他才能穿出如此非凡的氣質。
“影月拜見主上。”影月單膝跪地,心卻總是平復不下來。整個無隱樓她是唯一一個知道他真正身份的人,在人前他總是覆着一面華貴的黃金面具,可是在她面前他卻是露出他的本尊。
那男人清潤好聽的笑聲透過紗幔傳了過來,他沒有轉身只是望着遠處的風景,這漫天繁星下的城池處處燈光璀璨好生繁華,他足下的土地只是江山的一角。安陽城是他的,但他想要的卻是整個天下。
“怎麼回來的?”他聲音分明帶着笑,但聽着卻是讓人心
驚膽魄的冷。影月將頭埋了埋,她知道自己任務失敗還被擒住,以無隱樓的規矩她是必死的。
但是,她現在還不能死,因爲有許多話她還未曾告訴過他。
“是公子潯救了我。”影月垂眸間腦海掠過公子潯那張溫潤如風的笑臉,與眼前的這個男人截然不同。
這個男人也曾對她笑過,卻是一種疏離淡漠的笑意,彷如風輕雲淡,什麼也不曾在他心底劃過什麼。
而公子潯卻是不同,他清潤的笑可以入人心扉,如一股緩緩而過的溪流蜿蜒漫長。
影月霎時間回神,她竟會想起他?她秀眉斂起一抹驚訝,幸虧低着頭,不易讓人察覺。
“我如何信你?”他旋身,掌風如一股巨大的驚濤將擋在他們之間的紗幔挑開,那巨大的掌力像一隻無形的手將跪在地上的影月抓起,近到了眼前。
影月的身體晃了晃才站穩,入目間是他那風姿俊逸的容顏和那雙璀璨沉淪的雙眸,徐徐微風拂過從他身上傳來淡淡的清香,是他一貫喜歡的沉水香。
“公子潯有封書信託屬下轉交給主上。”影月將懷中的信箋呈上,那信火漆封着,信封上未有署名。
那男人信手接過,卻是輕飄飄的撇了影月一眼隨即撕開信箋掃了一眼信上的內容,他臉色變也未變,那璀璨的眸子底下卻是藏着暗波浮動。
“你失身給了他?”他郎笑,掌中力道一催,那信箋化作紙沫飛了出去。
影月忙又跪下想解釋:“屬下…”只是未她言明,那男人清潤的一聲便將她的心摔得粉碎。
“做的很好,看來本相養你不是沒有用處的。既然公子潯爲了你可以和連城逸反目,那麼可見你在他心中還是有些分量的。”他眸光微微一亮,想起方纔自己看過的那封書信。
信上公子潯這般說:“此女子性格極倔不願供出幕後之人,本公子做事一向力求公平,只能要了她的人,不曾想此女子竟是清白之身。本公子也爲之震驚,只能將她救出已作補償,但本公子與連城逸多年感情絕非此女子能破壞的。”
他將無隱樓大小事務交給影月打理,也曾派她殺過不少的人,裡面也有些好色難纏之人,他本以爲影月早已經非清白之軀,直到看了公子潯的書信才曉得。
公子潯因爲震驚此事,才留了她一條性命放她回來。可見公子潯對她也並非沒有意思的。
影月的心大駭,心底深處彷彿被人狠狠的鑿了一下痛的難受。“不是這樣的,主上屬下並未…”她想解釋,可那話卻始終說不出口,自己手臂上的守宮砂已經不見,身上還有一些未散的痕跡,說出他會相信嗎?
“屬下的妹妹死了,她是屬下唯一的親人。屬下一直以來心中所堅守的唯有相爺你,我的心早就給了你,爲了你生死不懼。影月今日只想問你一句話,你的心中可有影月…一絲的存在?”
她緩緩的擡頭看着他,這個大昭國被奉爲神話一般的人物,當朝最年輕的丞相——言輕寒。
當年便是他救下了她們姐妹,他給了錦瑟一個安穩的地方生存,給了她地獄一般的生活還有心底滋生的情愫。
是從什麼時候愛上了他?他第一次誇讚她劍法嫺熟的時候,她第一次殺人他安慰她的時候,還是他成爲丞相名揚天下的時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