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閣裡,白妙香輾轉反側難以入睡,所幸起身推開房門出去散散心。走在深夜安靜的花園裡,白妙香突然聽見幽沉的簫聲,隱隱弱弱竟是格外的特別。
白妙香尋找聲音而去,發現簫聲是從清風軒傳來的,庭院裡沈慕白坐在輪椅上,一襲青色長袍儒雅非凡,十指修長好看,握着洞簫,那渾厚清幽的聲音格外的好聽,只是簫聲中好似有淡淡的薄涼。
沈慕白聽到了腳步聲,遂收了手中的洞簫回頭望去,看見白妙香他微微有些驚訝道:“這麼晚王妃還沒睡?莫非是我的簫聲擾了你的清靜?”
他心中疑惑,按理來說這不應該,他的住處與沉香閣有段距離。
白妙香盈盈而入,徑自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下,一手撐着下巴道:“你的簫聲很好聽,近日有些失眠,能爲我在吹奏一曲嗎?”
沈慕白看着她懨懨的神情,知道她定是有什麼心事,他沒有多問,而是執起洞簫放在脣邊又吹奏了起來。
依舊是渾厚秀雅的聲音,那聲音徐徐入耳,讓白妙香靜了心神,腦海閃現過她自從穿越過發生的一切畫面。
過了這個寒冬便是一年了吧,她幽幽一嘆,吐出一口濁氣,雙眼闔上似是陷在這空靈秀雅的簫聲裡。
不知不覺她竟睡着了。
沈慕白見她安睡,眉頭微微一皺,正想找人去請連城逸,還未等他發話,一道人影踏着清寒的月光走了進來。
連城逸看着那趴在石桌上睡過去的女子,神色微微一冷,他斂着有些難看的臉色走過去將白妙香攔腰抱起,不留一話的走出了清風軒。
待連城逸走遠,沈慕白卻突然對着遠處的屋檐上說道:“人已經走了,你還不出來嗎。”
那藏在屋檐上的人微微一愣,隨即躍了下來,站在沈慕白麪前:“沈公子好厲害的內力。”
她輕聲讚賞着,目光清幽的落在沈慕白的身上。
“側妃過譽了。莫非側妃也是被在下的簫聲引來的?”沈慕白溫潤的目光擡起看着月光下的嶽凌霜。
她一襲素白色的衣裙,髮髻隨意的挽着,沒有任何的修飾。清麗秀雅的容顏上帶着一抹輕若微風的笑意。
“的確如此,公子的簫聲很好聽,所以不敢貿然打斷,還望公子見諒。”嶽凌霜微微頷首,連城逸走後她心情有些煩亂,突然聽見夜裡有人吹簫,她便一時興起尋着聲音而去,誰知看見白妙香也在她便沒有出現。
只是這簫聲的確悅耳,她聽的入迷,等她反應過來想回去的時候卻看見連城逸也來了,她只能摒氣躲起來,誰知這沈慕白竟早就知道她在。
若非是他內功深厚,那便是他雙耳敏銳。
“側妃客氣了,其實你也可以和白王妃一般,無需顧慮些什麼。這裡是軒王府,你是軒王的側妃,你與她們一般尊貴。”沈慕白淡淡的說着,卻話中的意味卻是讓嶽凌霜有些震撼。
她自從嫁入軒王府就從未將自己當做是這裡的主子,她沒有忘記自己的身份,所以她一直小心翼翼。
那是因爲從小她就是被當做奴才培養的。
“多謝沈公子,凌霜記住了。”她垂眸,眼睫如扇一般的落下,心中卻是從未有過的激動。
沈慕白微微一笑,執起了洞
簫放在脣邊吹奏了起來,沒有任何的話,但嶽凌霜卻明白,這一曲是爲她而起的。
連城逸將白妙香送回了沉香閣,纔將她放下,那迷迷糊糊的白妙香就醒了過來,她看着幽暗的夜色中連城逸那修長的身材,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襬道:“你還在生我的氣?”
連城逸睥睨而立,看了她一眼,冷哼一聲別過頭去:“白妙香,你什麼時候才能讓我安心?我覺得自己早晚會死在你的手上。”
他語氣慍怒,帶着些惱意,聲音也有些的冷。
白妙香坐了起來拉着他的衣襬不鬆手,有些無賴撒嬌的聲音道:“連城逸,你不要這麼小氣好不好。我……”
她話未說完,連城逸一把扯開自己的衣襬退了幾步看着她:“白妙香,我覺得是我對你太好了,我太在意你,在意到我無法控制我的情緒。這樣下去,我會瘋的,所以……我們暫時還是不見面比較好。”
白妙香的心冷了半截,她一雙秋波明媚的雙眸帶着層層霧氣看着他:“你……不想見我?”
“是,本王暫時不想見你。這段時間,你便好好在府中靜思已過,不要在給我惹什麼麻煩。”連城逸留下這話轉身,大步的離去。
白妙香反應過來的時候,連城逸早已走遠,她心中一千一萬個不明白,就是因爲她沒有推開言輕寒,連城逸竟然要和她冷戰?
冷戰就冷戰,她倒要看看連城逸能堅持到什麼時候,總之她不會妥協!白妙香咬牙切齒,憤憤的躺下,而無論她怎麼安撫自己,卻依舊無法平靜自己的心情。
她已經做不回曾經那個高傲淡如的白妙香了,連城逸改變了她的一切。果然,愛一個人不能太深,否則會迷失自我,萬劫不復!
次日,白妙香醒來,就下定決定要充實自己。她答應過爲沈慕白醫治雙腿,所以她要做的,便是將自己在現代所學的東西都記錄下來,然後開始實踐。
一連幾日,白妙香便在清風軒與沉香閣來回折騰,忙的不亦樂乎,這種忙碌果然沖淡了對連城逸的思念。
書房裡,連城逸聽着朔影的稟報眉頭皺的更深起來:“去把凌霜請來,就說本王有要事找她。”
朔影微微動了動眉梢,應了聲是轉身退下。
房間裡連城逸努力壓制着心中的邪火,這個白妙香總是有辦法讓他動怒,讓他六神無主,真不知她是在拿沈慕白氣他,還是她無意之爲。
雖然他很清楚,她和沈慕白之間沒有什麼。
半盞茶的功夫,嶽凌霜已經來到了書房,她推開房門走進去就察覺到連城逸身上那不同於往日的氣息,有些陰寒,她心頭微微一顫走了過去。
“王爺。”嶽凌霜微微一福,擡頭看着他。
連城逸一手握着卷冊,擡了擡眼皮問道:“本王聽聞父皇培養的隱衛涉獵極廣,上至觀星占卜下至排兵佈陣,可是如此?”
“回王爺,的確如此。這些東西都是從小訓練的。”嶽凌霜回着話,想起那些暗無天日的歲月,心中一陣陣悲涼。
連城逸又問:“那你可會醫術?”
嶽凌霜眉心微微一動回道:“略懂一二,但不甚精通。”他們所學的醫術無非用來醫治自己,看一些小病是可以,但大病卻有些馬虎。
否則,她也不會沒有察覺出自己被下了
毒。
“既然身爲隱衛怎麼能不精通醫術呢,這樣吧,以後你每天去清風軒隨沈公子修習醫術。沈公子那邊本王會派人打招呼,你一定要用心鑽研。”連城逸神色淡淡,脣角卻帶着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
嶽凌霜愣了片刻,可隨即她就明白了連城逸的用意:“多謝王爺,凌霜一定不負王爺厚愛。”
連城逸輕嗯一聲,揮了揮手道:“你先下去吧。”
嶽凌霜微微一福轉身退了出去,心中莫名的有些興奮和緊張。這些日子她也聽說白妙香時常去清風軒,而連城逸這個時候讓她去和沈慕白學習醫術,其意她怎麼會不明白。
想起那個淡然如風的男人,嶽凌霜的心就有些雀躍,她見過無數的人,但唯有那個男人是特別的,也是令她親切的。
因爲,她在他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那就是寂寞。
清風軒裡,沈慕白自從讀了白妙香寫下的醫術理論後便好似是癡迷上了,遇到不解的地方,白妙香便耐心的指導。
好在沈慕白醫學天賦極高,只要白妙香稍微指點一下他便懂的透徹。這日,白妙香在和沈慕白研究縫合之術。
庭院裡的石桌上,放着一隻受了傷的兔子,一旁還放置着白妙香讓人打磨的手術工具。
“你確定這樣可以嗎?”沈慕白看着白妙香有些顫顫巍巍的拿着那特殊的針線,對她所說的縫合術第一次產生了一些懷疑。
“當然可以,我只是太緊張,要知道我從小可是沒拿過針線的。”白妙香深吸一口氣,試圖讓自己平靜起來。
嶽凌霜來到清風軒就看見他們兩人圍着石桌上的白兔,她心生好奇走了過去。
“你的手抖成這樣,我看還是我來吧。”沈慕白看不下去,要去接她手中的針線。
白妙香卻道:“你就是練的再好又有什麼用,你又不能自己給自己縫合。”
沈慕白略思覺得白妙香說的也對,他們聚精會神全然沒注意一旁的嶽凌霜。
“你們這是在做什麼?”嶽凌霜好奇的開口問道。
兩人這才反應過來,看着一旁的嶽凌霜。白妙香知道嶽凌霜已經被連城逸收服,對她也沒有什麼牴觸,而且嶽凌霜來清風軒學習醫術的事情,沈慕白早就告訴她了。
對連城逸此舉,她心中其實是歡喜的。
“在給兔子縫合傷口,只是我實在下不去手。”白妙香生怕自己手抖將這隻兔子傷的更嚴重。
嶽凌霜第一次聽說縫合傷口這一說,好奇的同時又看白妙香下不去手,便道:“不如你告訴我怎麼做,我來。”
白妙香瞪大了眼睛看了看嶽凌霜,想起她乃是隱衛出手,心性一向是波瀾不驚,行動有素訓練有致,她暗暗一想決定讓嶽凌霜試一試是否可以。
“也好,那你就試一試。”她將手中的針線遞給了嶽凌霜,併爲她講着縫合的要訣。
好在嶽凌霜一點就透,白妙香說完後她沒有任何疑惑下手快速的將那受傷的兔子傷口縫合了起來,全程竟是一氣呵成,讓白妙香目瞪口呆。
剪斷了最後的線,嶽凌霜問着白妙香:“這樣是否可以?”
白妙香回神查看着她縫合的傷處,簡直比操練手術刀的醫生傑作還要完美。她心中大喜對着嶽凌霜道:“就是你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