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妙香被侍衛帶了下去,她沒有反抗,沒有辯解,安靜的可怕。連城逸,那一巴掌你若真的打了下去,我們之間什麼都完了。
你爲什麼沒有打,爲什麼不讓我死心?你心中還是有點在乎我的是嗎?
她在心中不停的這麼詢問,可是沒有人給她答案。
清寧居里,白妙香的身影遠去,連城逸才捂着胸口,退了幾步,沐風忙上前扶着他憂心的問:“王爺,你怎麼了?”
連城逸喘了幾口氣,額頭又是細汗密佈,臉色也白的嚇人。只是他推開了沐風,沉聲道:“找大夫爲蘇王妃看看傷。”
說罷,也不顧一旁還在哭泣的蘇晚清,轉身大步的離開。走在路上,這心痛的感覺還隱隱弱弱,從那夜大雨之後,他的心痛毛病就越來越嚴重,甚至他不敢獨自呆在房間。
因爲閉上眼他看見的都是那個女人,可是一想到她,他的心就痛的要命。所以他每日來清寧居,或是讓自己變得繁忙起來。因爲只有這樣他才能壓制住那種心痛的感覺。
起初他以爲自己是病了,可太醫看過說他身體無恙。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只要不看見白妙香,不想起她,他的心就不會痛。
好不容易這幾日,這症狀有所緩和,可是今日卻是比以往更加嚴重了。
白妙香失魂落魄的回了沉香閣,院前又加了一些侍衛守着,這一次她真是被打入冷宮了。
“小姐,都是錦瑟不好。如果不是錦瑟,小姐也不會被禁足。”錦瑟委屈的聲音說着,她知道如果不是白妙香爲了給她討公道,她也不會被王爺責罰。
方纔在清寧居她看見王爺要打她們家小姐,她嚇的心臟都快停止跳動了。好在王爺沒有下手,不然……
“錦瑟,不是你的錯。她們欺負你就是欺負我,只不過是禁足而已,這樣也好樂的清靜。”白妙香自我安慰,公子潯不在,影月不在,這個王府有她沒有她都是一樣的。
“小姐……”錦瑟抽了抽鼻子,眼淚一滴滴落下。
白妙香擡頭看着她委屈的哭泣,輕輕拍了拍她的肩道:“好了,別哭了。以後要是有誰敢欺負你,不用怕,該動手就動手,不能讓自己受了委屈知道嗎?走,我去給你上藥。”
說着,她拉着錦瑟走了進去。
被禁足的日子,白妙香也沒有閒着。空暇容易讓人胡思亂想,爲了讓自己忙碌起來,白妙香帶着錦瑟開始清理房間打掃院子,主僕兩個人倒是其樂融融,好似忘記了前幾日的煩惱。
只是白妙香知道,她是在強顏歡笑。
在打掃房間的時候,白妙香從牀底翻出一個箱子,那箱子上落了一層的灰塵,她好奇的打開,裡面竟是白妙香小時候的一些東西。
只是在最下面壓着一本香譜,白妙香想起,這個香譜是與醫術有關的,小時候的白妙香便是根據這香譜自習醫術,雖然只是略通,但醫治一些小傷小病沒有問題。
“咦,原來在這啊。”錦瑟端着茶走進來發現了白妙香找到的盒子。
白妙香回頭看着錦瑟,有些不解的問道:“怎麼了?”
錦瑟走了過去,說道:“這些東西不是小姐你最寶貴的,以前的時候我還經常見你拿出來看,可是自從小姐墜塘之後你就再也沒有翻出來過。我還以
爲小姐將他們放到庫房了呢。”
白妙香微微一笑,這些東西對白妙香來說定是極其寶貴的,只是她早已不是以前的那個白妙香,所以這些東西她才從未想起過。
拿起那本香譜醫書,白妙香才發現這書籍分爲兩部分,前部分是各種薰香的調製,而後面則是有關醫術的東西,書籍已經泛黃,一看就是年歲許久了,有些字跡都已經模糊不清了。
“小姐,地上涼,你病纔好,趕緊起來。”錦瑟心疼着她,將她扶了起來。
白妙香笑了笑,她看這香譜入迷竟是忘了自己還坐在地上。這書籍雖然舊了些,但裡面的東西卻十分新奇,讓她頓時就興奮了起來。
錦瑟看她難得這麼安靜的看着書,便不在打擾,悄悄的退了出去。
軒王府書房裡,沐風匆匆的敲門走了進來,還未等連城逸詢問就聽他氣喘呼呼的聲音道:“王爺,收到消息,說是大宛和親西戎的郡主在西戎境內被殺了。”
連城逸眼皮猛的一擡,看着沐風沉聲問道:“西戎那邊怎麼說。”
沐風又道:“據可靠消息說,西戎太子正全力調查此事,會給大宛一個合理的交待。只是大宛那邊好似不滿意,聲稱西戎挑釁大宛,準備兵戎相見。看來兩國是要發生戰事。”
連城逸哼笑一聲糾正道:“這本來就是大宛的計謀,如果本王猜的沒錯,大宛郡主應該是死在他們自己人手上。他們想借此嫁禍西戎,或是我們大昭,以此挑起紛爭戰亂。”
他微微眯了眯眼睛,這大宛郡主之死,最後的目標究竟是誰呢?
“王爺的意思是,大宛在逼迫西戎指認兇手是我們大昭,然後兩國聯和起來發兵攻打我們大昭?”沐風問道。
連城逸眸光微微一沉吐出四個字:“不無可能。”
沐風臉色頓時一變,若真是這樣,只怕他們就要腹背受敵了。
“沐風,研磨。”連城逸扔下手中的摺子,吩咐着沐風。
沐風忙上前,研好墨後,就見連城逸提筆瀟瀟灑灑的寫了一封信隨即用火漆封好遞給沐風:“傳給莫影,要快。”
沐風頷首,接過信箋迅速的離去。
而相府內,言輕寒同樣得到了有關大宛郡主被害的消息。葉離靜靜的站在書案前,看着言輕寒眸光微動看着手中的摺子,他脣角輕揚起,合上密摺道:“做的好。”
葉離暗自舒了一口氣,問道:“那我們接下來要做什麼?”
言輕寒將密摺用內力摧毀,笑道:“靜待消息,看看公子潯究竟要怎麼選擇?”他說着眼底一抹狡詐。
葉離頷首,卻聽敲門聲響起,言輕寒擡頭道:“進來。”
影月推門走了進來,言輕寒揮揮手示意葉離退下。“傷可是好了?”言輕寒清潤的聲音問道。
“多謝相爺搭救,影月已經無礙。”影月垂着眼眸,想着當夜的事情,朔影給她通風報信說連城逸性情大變,這其中定有緣由。
而今,她便是來此打探消息的。“王爺他派人追殺我,相爺將我留在相府不怕被王爺知道嗎?”影月試探的問道。
言輕寒哼笑一聲:“你放心,影月已經死了。我會給你新的身份,讓你留在府上。”
影月微微一驚,她醒來後自己就在相府密室養傷,對外界的消息一概不知。
“相爺的意思是,王爺以爲我已經死了?”影月問道。
言輕寒點頭,又道:“不僅連城逸認爲你死了,就連公子潯也認爲你被連城逸殺死了。影月,你說以公子潯對你的情,會不會與連城逸翻臉?”
他擡頭,脣角的笑意溫潤如風,眸光閃閃如一池清潭映月。
影月心底大駭,好似明白了什麼。她整理着腦海中的煩亂,嗤笑一聲:“男人又有幾個是真情實意的?他即便是翻臉也不是爲了我,而是爲了江山社稷罷了。”
言輕寒笑了笑:“何必如此妄自菲薄,我相信你早已勾住了公子潯的魂。眼下只需靜候時機便可,你的仇本相會爲你報的,不管是公子潯還是連城逸。”
他斂了笑意,眸中一抹殺氣劃過。
影月心中一驚,隨即低頭抱拳回道:“影月多謝相爺,願爲相爺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言輕寒朗聲應道:“好。”說着隨即拿出一張人皮面具扔給影月道:“爲了安全起見,你戴着這個,先在相府做個侍女,有什麼事情我會吩咐你。”
“是。”影月冷聲應着,將面具覆在臉上,立即就變了一副相貌。
言輕寒滿意的看着她,點點頭,脣角的笑再次洋溢起來。
是夜,白妙香從香室走出來伸了個懶腰,她擡頭突然看見屋檐上那兩隻朱鷺,頓時愣住。
她幾日前分明趕它們走了,這兩隻傢伙怎麼又回來了?她滿心好奇又激動,隨即搬了椅子爬上了屋檐,小心翼翼的朝着它們走去。
“不是讓你們走嗎,又回來做什麼?”白妙香眼底澀澀的,過往的記憶如排山倒海一般。
那兩隻小傢伙朝着她移了移,還發出嗚嗚的聲音,就像是在訴說委屈自己出去吃不飽一般。
看着它們這麼有靈性,她竟是噗嗤一笑,伸手輕輕撫着其中一隻朱鷺的羽毛道:“現在的連城逸什麼事都做的出來,你們留下,他可能真的會拔了你們的毛將你們燉了吃呢。”
那兩隻朱鷺撲扇着翅膀像是在反抗,那架勢好似要與連城逸打一架一般。
“真沒見過像你們這樣有靈性的鳥兒,也罷,他如果敢吃了你們,我就……”她話語突然頓住,變得哽咽起來。
“我又能怎麼辦?他已經不是以前的那個連城逸了,可是我,我卻忘不了他,我是不是很沒用?”她問着朱鷺,表情困惑,在等朱鷺給她一個回答。
但那兩隻朱鷺只嗚嗚一聲,白妙香失笑,抱着雙臂擡頭看着天上的星辰。星辰如昨,只是物是人非。
沉香閣門外,連城逸看着那個坐在屋檐上的身影,他內功深厚,白妙香對着朱鷺的自言自語他聽的一清二楚。
每聽一個字,他的心就痛一分,可是腳步卻怎麼也邁不開。他今夜不知怎麼的就走到這裡,正想回去,就看見白妙香從香室走出來,然後搬了梯子爬上了屋檐和朱鷺說話。
他聽着她淒涼的聲音,和自嘲的笑聲,看着她孤寂的坐在屋檐上看星辰,眼睛莫名其妙就溼了起來,他伸手抹了抹眼角,一滴清澈的淚落在手指上。
心又隱隱作痛起來,他滿臉痛苦,捂着胸口轉身似是逃一般的離去。
遠處,悄悄跟隨連城逸而來的沐風看着這一切,好似發現了什麼端倪,他眸光微微一亮,看着屋檐上的白妙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