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長離已開了口:“母親,您該求的是侍郎大人。”
太傅夫人看向他,求侍郎大人,她倒想求……
這一個個的,是非要氣死她不可啊!
太傅夫人只覺得胸口發悶。
杖責一百,是李侍郎下的命令。
忍着心裡的疼,太傅夫人走了出去。
木向晚的聲音已經很低了,疼痛使她都快無法喊叫。
“大人,一百仗到了。”旁邊有的侍衛回話。
“擡回去。”侍郎大人命令一聲,婢女們立刻上前把人擡走了。
本就全身上傷,這一擡一動彈,就更疼了。
木向晚哀哼着,被打了一百杖,她也沒有任何力氣反抗,只覺得渾身疼得不能忍受,快要死掉一般。
太傅夫人看着她被擡回去,袖中的拳頭也是握在了一塊。
她的侄女,她竟是沒有辦法救她。
眼睜睜的看着她被打了一百杖,看着她皮開肉綻,她竟是無能爲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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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長離與顧今笙也一塊回到了屋裡。
木向晚的事情,她沒有驚動三爺,就像三爺私下裡去查的時候也沒有和她交待過一樣。
木向晚是他的表妹,犯再大的錯,他還能殺了她不成?
與其讓三爺難做,不如她自己動手解釋,痛快。
兩人回到屋,今笙問他:“三爺,您會不會不高興?”
“不會。”
他怎麼可能會不知道她在查這件事情,他派閻生過去,薄葉就跟了過去,這事閻生豈會不朝他稟報。
既然她要查,要弄點動靜出來,也就隨她了。
今笙抿了脣,默默的嘆口氣:“只怕母親又要不高興了。”可她也顧及不了太傅夫人的太多感受了。
木向晚這個人,太該死了。
以往在胭脂裡下毒想要毀她容也就罷了,過了這麼久,她都嫁出去了,居然還不忘記把手伸到太傅府上來。
如果不教訓她,不搞大此事,難不成還要讓她在侍郎府過春風得意的日子?
以後,沒了侍郎大人的寵愛,回去後就等着被侍郎大人幽禁起來,渡過餘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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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也正是如此。
木向晚被擡回去後,直接被侍郎大人下令,幽禁在一個破舊的屋裡去了,也並不給請大夫來醫治。
躺在陰暗的房間,木向晚也是疼了一夜,有種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絕望。
千算萬算,也沒有算到,竟會被顧今笙反將了一軍。
她的計劃纔剛展開,就被發現,本想先收了手,誰知道這顧今笙竟是不放過她。
天漸漸晚了,她躺在屋裡連哀嚎的聲音都快沒有了。
該死的李侍郎,竟敢這樣怠慢她,連個大夫也不給她請,連口水也不給她喝。
門忽然吱的一聲被推開了。
感覺到是有人來了,木向晚還是忍不住喊:水,水。
她想喝水,她幹得嗓子都快不能發聲了。
黑暗中,有人朝她走了過來。
木向晚爬在牀上,許是覺察到不對勁,她有些艱難的想要看臉看看是誰,卻覺得連擡頭都困難。
“表小姐,我是來送你上路的。”有人忽然就附到她耳邊說了句話。
木向晚一怔,下意識的扭臉看了看她,有點不置信。
“古音?”依稀中,看到的好像就是這麼一張臉。
古音,京城的四大才女,聽說最近與自己的姨媽走得極近。
唔……她脖子上忽然一緊,這個女人,竟真的想要殺死她嗎?
喉中一窒,她想要掙扎,卻是掙扎不得,身上疼得不像是自己的身子。
過了一會,她趴在牀上,再也不動彈了。
黑暗中,古音望了她一會。
她必須送她去死,以此加深太傅夫人對顧今笙的仇恨。
表小姐雖然不是顧今笙打死的,但是因爲她捅出來的事情,表小姐才死的,這一切,太傅夫人沒辦法找旁人算賬,只能全部算到顧今笙腦袋上去了。
太傅夫人越仇恨她,對於她將來在太傅府越發的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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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侍郎大人才接到木向晚死的消息。
侍郎大人匆匆趕了過去,他雖打了她,但並沒有想過要她死的。
不論如何,她是太傅夫人的侄女,太傅夫人向來寵疼於她。
殺了她,多少會令太傅夫人心裡對他有成見的。
侍郎大人匆匆趕了過去,看到的木向晚,她的身體早已冰冷多時。
他盯了好一會,盯在她的脖子上,脖子那塊有痕跡,分明是讓人掐死的啊!
片時,他慢慢移開了眸子。
如果木向晚是死於被他打死,太傅夫人心裡恐怕會恨上他。
但,木向晚如果是因爲被人掐死的話,恐怕太傅夫人心裡恨的就不是他了。
侍郎大人目光微動,轉身就走。
這件事情,他必須親自啓稟太傅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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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傅府。
本來昨天晚上爲木向晚的事情一夜沒睡好覺,一大早上,侍郎大人就匆匆趕來,告訴她木向晚已死的消息,這對於太傅夫人來說,也是一個晴天霹靂了。
侍郎夫人見她顏色已變,再次說:“夫人,晚兒並非因爲杖責而死,而是被人活活掐死的。”
太傅夫人怔了一會,揮揮手:“我知道了,這事不必張揚,你自己看着辦吧。”她當然相信李侍郎說這話,只是木向晚是因爲一些醜事被杖責了,這事也是不能張揚的。
李侍郎退下,既然不能張揚,就只能稱病而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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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着李侍郎退下,古音也走了進來,福身:“夫人吉祥。”
太傅夫人臉色陰着,一字一句的說:“晚兒死了。”
古音一驚,忙道:“怎麼會這樣子?”
“是她殺了晚兒。”
“誰?”古音忙輕聲詢問。
“顧今笙啊。”
“剛剛李侍郎來說,發現晚兒的脖子上有被勒死的痕跡,她是被人活活掐死的。”
古音默了一會:“夫人,您懷疑是阿笙派人乾的。”
太傅夫人拿了帕子,拭眼角。
這個孩子一直是她疼愛的,她疼愛的孩子,一個個都離她去了。
“除了她誰會恨晚兒不死?”
古音這時輕聲說:“夫人,我倒覺得可能不是阿笙所爲,真是她所爲,何必要留下痕跡呢?”
太傅夫人看她一眼,古音忙又說:“人死不能復生,你節哀順變吧。”
“阿笙到底是您的兒媳婦,等您到了百年,她還年輕着呢,你和她較什麼真呢。”
這是說,等她哪天死了,這整個太傅府,就是顧今笙的天下了,她越發的可以爲所欲爲了?所以,晚兒的死,她不能追究了?
“夫人,您可一定要保重身體。”
太傅夫人看着她,這段時間相處以來,她多少也看出來了,這古音待顧今笙,也不見得有幾個真心,兩個人之間的那份姐妹情,也是禁不起考驗的。
如果她真與顧今笙姐妹情深,就不會處處巴結着她了。
活到這個年紀,有什麼事是她看不明白的。
她說話聽起來處處爲了顧今笙,實際上,又不是那麼一回事。
太傅夫人勉強忍下心裡的悲傷。
是啊,她一定要保重身體。
不然,她哪天真死了,可就真如了這顧今笙的意了。
過了一會,太傅夫人才又說:“阿音,等你嫁過來後,我扶持你,做這府裡的女管事。”
她的丈夫蕭凌,並非權貴之人,也只是三爺的一位屬下。
嫁給這樣一個普通的男人,也註定了要過平凡的生活,但如果她願意扶持她一把,讓她在府裡做個女管事,那在太傅府上,奴才們也是不敢怠慢她了。
雖說不是主子,但卻可以管理府裡的奴才了。
古音忙起來福身:阿音先在此謝過夫人了。
這樣甚好,她就是要一步步滲透整個太傅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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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向晚死了。
這事太傅夫人沒有去找顧今笙質問什麼了,因爲質問人家也不可能承認的。
過了幾日,木向晚的喪事過後,太傅夫人做了主,就讓古音與蕭凌成親了。
古音與蕭凌成了親,爲了方便給太傅夫人行鍼,她與蕭凌一同居住在太傅上。
另外,還有一件事情,就是太傅夫人讓古音做了府裡的女管事。
那日,太傅夫人領着古音來到院中,奴才們也都已經在院中等候了,看見太傅夫人過來,齊刷刷的身了禮,問了安。
太傅夫人說:“蘇平,從現在起,就讓阿音跟着你做事,她有什麼不懂的,你多教着點。”
蘇平應是。
太傅夫人交代完事情,婢女扶着她一塊離去。
古音彎腰道:“平叔,不知道我現在該做些什麼?”
她是蕭凌的妻子,蕭凌又是三爺那邊的人,蘇平自然是會多幫着她點的,便道:“夫人,最近府裡有些奴婢年紀到了,是時候出府的,都要出府,錦墨居那邊還差些奴婢,還需要再選一些婢女進府,調教好了,派過去服侍夫人。”
古音莞爾:“平叔,這事就交給我吧,我一定會做好的。”
蘇平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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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墨居。
進入冬季,天越發的冷了。
顧今笙站在院中,吹了會風。
奶孃過來喚她:“夫人,外面風大,進去吧。”
今笙看她一眼,一恍神,這麼多年過去了。
奶孃還在她身邊,一切是那麼的真實,可有時候還是覺得不真實。
薄葉這時匆匆跑了過來:“夫人,夫人。”
“夫人,太傅夫人讓古音小姐在府上做起了女管事,以後這府裡大小的奴婢都要歸她管了。”說這話薄葉是有幾分的不高興的,她平時不是自家主子最要好嗎?怎麼不知不覺就和太傅夫人關係那麼好了?
顧今笙嘴角慢慢綻開了些許的笑容:“回去吧。”
“夫人,容奴婢說一句,您就不覺得這古音小姐太有問題了嗎?她明明是您的朋友,明明知道太傅夫人處處爲難您,爲什麼還要和太傅夫人走得這麼近,人家說,一個人不能侍奉兩個主,不是親這個就是惡那個,她現在在你們兩個人之間週轉,夫人您日後還是小心一點吧。”
今笙笑笑,薄葉雖然跟她比較晚,但她知道,薄葉心裡還是向着她的。
這些事情,她又豈會不知道。
這一切,都是阿音自己的選擇。
阿音她選擇了這條路。
她也不明白,阿音爲什麼要選擇這樣一條平凡的路。
她若甘於平凡,早就定下親事了。
她遲遲沒有定下親事,後來卻是選擇了哥哥……但這件事情,還是不了了之了。
現在又選擇了蕭凌,這都是爲什麼呢。
她不說什麼,薄葉在一旁乾着急,拉着奶孃悄聲說:“奶孃,您一定要勸勸小姐,這古音小姐,奴婢真覺得不可交。”
奶孃輕笑,拍拍她的手,讓她莫急。
小姐不傻,自然知道什麼人該交,什麼人不該交。
古音小姐與太傅夫人走得這麼近,也不是一兩天的事情了,這事小姐肯定早就有琢磨了。
主僕一行往回走,就見遊廊那邊有人而來,今笙定睛一看,不由道:“嫂子來了。”她快步迎了過去,江小樹也已大步流星的來了。
“嫂子,您怎麼來了,有什麼事說一聲,我去看您便是了。”
江小樹懷孕了,據說反應一直挺大的,吃什麼都不香,都想吐。
再看她人,這都快四個月了,看着就不太像懷孕的樣子。
江小樹立刻眉開眼笑:“阿笙,我來看你也是一樣的。”
兩個人說着話,立刻往回走了。
“嫂子,你最近胃口還好嗎?”
“就那樣,這孩子恐怕生來是要來折騰我的。”
今笙笑笑:“將來準和你一樣。”
江小樹笑笑,沒再接這話,她私下裡有聽說,知道她之前小產一事。
兩人進了屋,她倒是說起另一件事:“阿笙,我剛進來就遇着古音了,我怎麼聽說她現在是你們府裡的管事了?”
“嗯,母親提拔了她。”
江小樹撇嘴:“她和太傅夫人關係可真好,她現在是往你這兒來太多還是太傅夫人那兒去的多?”
今笙笑笑,知道她對古音一直不待見。
“奶孃,去把我做的那事衣裳拿來。”
奶孃應了一聲,片時,拿了一套小衣裳過來。
“嫂子,你看看,喜歡不。”
江小樹接了過來,展開看了看,驚喜:“阿笙,你送我的啊?”她在家裡也有給自己的孩子做繡活的,但她的繡活,是真心比不上人家的啊!
“嗯,送我侄兒的。”
“那我就收下了。”江小樹笑嘻嘻的又疊了起來,本以爲阿笙會因爲小產的事情不開心,看她現在的樣子,好像也沒有不開心了。
應該是釋懷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