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帶話給弱水,她若是想生下這個孩子,就殺了蜀國公主。”
清水微微吃驚,“皇后?”
“是。過幾日郭東攘的女兒便入宮了,將這個罪名推到她身上。”
清水明白殷商的用意,這是一石二鳥之計,蜀國公主一死,蜀國受辱,與大周的聯合會解除,同時必然會給大周施壓,讓其處置郭氏。無論皇帝願不願意因爲郭氏開罪蜀國,那麼對他們都是有利的。只是這位蜀國公主,在後宮內也幫過她們,自從弱水懷有身孕,便更加的照顧,讓弱水殺她,弱水絕對下不了手。
“表哥,這對弱水來說不可能。”
“你把我的話帶給她就行了。可不可能她自己掂量。”起身拍了下她的肩頭關心的道,”宮中步步驚險,一定小心。”然後對孟萱再次的吩咐,命其一定要保護她的安全便離開了。
清水白了他一眼,然後走到石桌邊坐下,對正在收拾棋子的諸葛燃央求道:“諸葛大哥,你去幫弱水求求情吧,讓弱水殺皇后,這……怎麼可能。”
諸葛燃爲難的皺了下眉頭,反勸她:“大小姐求情都沒用,我去求情公子又怎麼可能聽。”
“表哥一直都將我當做小丫頭,我的話他都是聽聽,根本不放在心上的。諸葛大哥的話就不一樣,表哥肯定會考慮的。”
諸葛燃輕嘆一聲,勸她道:“二小姐懷有身孕的事情可不是小事,別說是我了,就算是慕容公子勸都無用。公子這也算是給二小姐一條路了,大小姐就不要讓公子也爲難了。”
清水不滿的氣哼哼離開,諸葛燃無奈的搖頭嘆息一聲,吩咐儲暉送她回宮。
清水回到宮中之後並沒有將殷商讓她帶的話傳給弱水,卻從弱水那兒聽到了一件讓她震驚的事。
“平王與藺若芸將軍下月初六大婚。”
清水愣站在原地,整個人都僵硬了。今日她還與皇甫卓見面,她甚至告訴了他去年藺若芸見死不救的事情,他竟然緊接着對外宣佈下月初六要迎娶藺若芸。這就是他所謂的和藺若芸沒有任何的關係?
在他的心中早就劃定了彼此的界限,她終究是虞國人,藺若芸纔是能與他並肩作戰之人。
她很想哭,但是強行的忍住淚水,她不必爲了這樣的人哭。
“姐姐,你……別太難過了,也許平王有別的原因。”
柴芙在旁邊補充道:“他還擔心藺將軍府不會同意,特意向皇帝求的一道賜婚聖旨,這還能夠有什麼原因?大小姐,你就別再想着他了,當初他出手救二公子的時候,奴婢還以爲他能夠爲我們所用,現在看來根本不可能。他終究是大周的平王,與我們勢不兩立。”
弱水拉了下柴芙,讓她別說了,這件事情已經讓清水很受傷了,再說只會讓她更加的傷心。
清水看了眼她們,然後勉強的勾了勾嘴角,擠出一絲微笑。“他娶誰那是他的自由,我又不會嫁給他。”
她看了看弱水的身體面色尚好,便沒多逗留直接回了夜明宮。
晚膳都沒用,一直是坐在窗前,看着木架上的雪鴉,回想去年的冬季他從軍營回來之後送她雪鴉時候的情景。她當時高興了許久許久。特別是後來因爲不方便見面,通過雪鴉傳信。她每天都期待着看到雪鴉,每次看到他的信,她都開心的雀躍,忙着給他回信,然後期盼他的在一次回信。
那個時候雪鴉就是他們之間的橋樑,雖然不能夠見面,但是見字如面。彼此講述有趣的事情和思念。她卻一點都感覺不好無聊和寂寞。雪鴉似乎就是他的化身。
可當身世揭露,當得知他利用她的真相,她內心的愛和恨交織,她無法去原諒。
而他一邊請求她的原諒,一邊和藺若芸親密交好,她的心真的千瘡百孔。自他上次冒着生命之危出手相救殷荀,她以爲他是真心想重歸於好,可他卻與藺若芸之間依舊如前。
柴芙說的沒錯,他終究是大周的平王,他的心是忠於大周的,怎麼可能真的幫他們,又怎麼可能心中真的愛她。他的城府有多深,她怎麼看的透。
她伸手抱過雪鴉,然後將它腳上的金鍊子解開。輕輕地撫着它的羽毛,嘴角一絲冷笑,然後將雪鴉放出窗外。雪鴉撲哧撲哧幾下翅膀飛遠。
孟萱端着茶水恰巧進來,見到遠去的雪鴉,放下托盤,詢問:“小姐是給平王去信問清此事嗎?”
她搖了搖頭,“我只想和他再無往來。”她轉身走到桌邊坐下,“表哥吩咐的事情,先不要和弱水說。”
“小姐,可公子那邊瞞不得。”
“我知道,這件事情我來處理,讓弱水安心的養胎。”
“是。”
入夜,皇甫卓坐在書桌前發着呆,迎娶藺若芸的事情,不消半日已經傳的滿華京沸沸揚揚。白日清水的話還在耳邊迴響。原來清水等人被熙王欺辱的時候,藺若芸就在旁邊的窗前觀看,所以清水心中怨恨她,更恨他與她關係匪淺。如今他要迎娶的偏偏是藺若芸,清水會怎麼想?
傷心?絕望?仇恨?
他擰着眉心,一籌莫展,無計可施。
擡頭,見到窗前落着一隻雪鴉,正是他送清水的那隻。是清水來信了?他立即的衝到窗前抱起雪鴉,卻發現它的腳上根本沒有信,連繫着細繩都沒有。他又翻看了雪鴉的其他地方皆沒有。心中也是明白了清水之意。看來賜婚的事情她已經知道。
“十三哥。”莊淑端着夜宵推門進來,見到皇甫卓懷中的雪鴉,也瞭然。她將夜宵放在了旁邊的茶几上,“我聽下人說十三哥晚膳沒用,這會兒又未休息,便端了些點心過來。”
“莊淑,謝謝你。”
“十三哥,你怎麼還和我這麼客氣了。”看着他一直摟着雪鴉不放,神情黯然。她勸道,“既然事情已經如此,十三哥即便再難過也無濟於事,十三哥要相信總會有一天你爲她所做的一切她會感激的。”
他抱着雪鴉走到旁邊的鳥籠中,將其放了進去。然後轉身在茶几邊坐下。
“也許從今日後,我便再等不到那一天了。”莊淑不知清水和藺若芸之間的過節。
“十三哥,你可不能就這樣的放棄了。”
他擡頭看着莊淑,她眼中帶着堅定,似乎是在給他鼓勵。她應該也是在給自己打氣。真寧最遲下個月臨盆,她距離獨孤繹便更遠了一步。這半年來,城中的貴胄公子示好提親的不在少數,她一直拒不答應,也是因爲心中一直記掛着獨孤繹,不願放棄。
“莊淑,十三哥知道在你和獨孤繹的這件事情上我不該勸你,但是你也該明白,你與他並不可能。你是公主,真寧也是公主,而獨孤繹只是將軍,他絕不可能娶你們兩人。且不說獨孤家受不起這份恩寵,皇家也絕不會應下此事。”
“十三哥,這些我全知道。我並不祈求嫁給他,我也不祈求與他朝夕相伴,我只是想這樣的守着他。十三哥應該明白我的心的。”
皇甫卓點了點頭,他自然是明白的。只是可憐了莊淑,如此絕美年華空等。
次日,清水讓宮女將其梳妝打扮了一番,然後便去了皇后的宮中請安。皇后正在殿內教身邊的宮女刺繡,耐心地爲宮女指點講解,很是親近,毫無半點皇后的威嚴。見到她來了,宮女才紛紛的退到兩邊見禮。
她笑着走上前福了一禮,“臣妾給皇后請安。”
“雅嬪,你也來坐下,看看本宮這繡的如何。”
清水根本就不怎麼懂刺繡,殷商也從來不強逼她學這些,她只是從暮煙那裡學個半吊子,哪裡知道刺繡的好還是不好。皇后讓她過去,她也就過去看了看。然後客氣的誇讚幾句。
皇后笑着道:“這是我們蜀繡,與你大周有所不同,想着過幾日郭小姐便入宮來,本宮也不知道送什麼好,金銀珠寶這些一來郭小姐不缺,二來也沒什麼新鮮勁,所以想着親手繡一件衣裳表表心意。便順便教教她們蜀繡。”
“皇后有心,郭小姐定是感激不盡。而且這把蜀繡傳到大周的宮廷來,也讓宮廷的刺繡多了花樣,以後必然人人爭着模仿。”
“她們也是閒着無聊罷了,可沒有你說的這麼誇張。”皇后看了眼她身後孟萱捧着木案,,上面用綢布蒙着,她笑問,“你這是有什麼要送本宮嗎?”
清水笑着從孟萱手中接過木案端到皇后手邊的桌案上。“臣妾記得皇后上次說過比較喜歡錶哥的詩文,昨日臣妾出宮順便回了趟殷府,從表哥那裡討了幾本詩文集獻給皇后。只是不知道皇后喜不喜歡。”
皇后聽後,立即的笑了。忙掀開了綢布,木案上三本詩文集,她拿起一本翻看,裡面有些詩文她已經讀過,有些卻從未見到過。
“這是殷公子的字跡?”
“是。”
皇后愛不釋手的翻看兩本,欣喜地道:“本宮雖有收錄卻並不全,這幾本真是齊全。你真是有心,本宮那日也不過是隨口提及。”
“皇后喜歡就好,臣妾就怕入不了皇后的慧眼。”
“本宮最是喜歡殷公子的詩文。上次圍獵本想尋個機會能夠向殷公子討教,卻奈何身份桎梏多有不便。若是哪日殷公子清閒了,可務必請他入宮來,本宮要討教幾句。”
“皇后過獎了,能夠得到皇后的親睞,可是表哥的榮幸。”
皇后看着那三本詩文,越看越是喜歡。午膳的時候還特意的留下清水,直到午後才讓她離開。
她離開之後,皇后便坐在羅漢牀上,靜靜的翻看着詩文。貼身的宮女微瑩一邊幫她續茶一邊道,“公主這次可算是稱心了,一次將殷公子的詩文全都受到了。奴婢不懂詩文,不知道這殷公子的詩文怎麼這般的吸引公主。且不說咱們蜀國那麼多的文人才子,偏就這華京城內才子就比比皆是,公主卻只對這殷公子的詩文鍾情,這是有什麼魔力不成?”
江流霞看着書卷對她道,“他與其他的文人才子不同。”
“有何不同的?不都是傷春悲秋、吟風誦月嗎。”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