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商邁步走進裡間,殷荀自知自己犯下如此大錯,不敢再持寵而矯,吃力的從牀榻上站起身。
“哥……”
殷商凌厲的一耳光扇過去,殷荀踉蹌兩步摔在地上,扯到胸前的傷口,痛的渾身顫抖,血順着嘴角流下。
“公子,屬下失職未能保護好二公子,請公子治罪。”歐陽琮立即的跪下。
殷商冷冷的掃了他一眼。
殷荀吃力的雙手撐地跪着,“哥,是小弟自作主張,歐陽總管並不知情。小弟冒失,害死了身邊的人,連累這麼多人奔勞,小弟知錯,哥要怎麼處罰都行,只求哥別怪罪他人。”
諸葛燃和溫厲也立即的跪下求情,“二公子這些天吃了不少苦,而且受了這麼重的傷,也算是懲罰了,公子便寬恕二公子。”
“這是他自作自受!沒腦子!這件事情誰都別想爲他求情。”轉而對殷荀道,“念你現在傷重今日不責罰你,十日後鞭刑五十,還有你那兩個知情不報的護衛同罪論處。”
“公子……”
殷商目光陰寒的看着正欲求情的歐陽琮,厲聲命令:“明日回陵州!”
歐陽琮不敢再多言,領命。
“溫厲,將他拎到牀上。”說完轉身離開。
殷荀終是撐不住身體癱倒地上,痛的面部扭曲,讓他更害怕的是十日後還有一頓鞭責。他心中甚至希望一直就這麼傷着。
溫厲過去將他扶到牀榻上,讓丫鬟端水進來,讓他漱掉口中的血。
大理寺內常永嘉雙目噴火的盯着面前空空蕩蕩的囚車。囚車的鎖未有任何損壞的痕跡。原本鎖着囚犯的手銬腳鏈原封不動的掛着囚車上,連鑰匙都沒有摘掉。囚車底部兩寸見方的洞最是搶眼。明顯囚犯是從洞中逃出囚車,並在混亂中被同夥救走。
這一切都是早有預謀,自己這個大理寺內還有對方的細作。裡應外合才能夠這麼輕鬆的將人救走。
“來人,給我嚴查這囚車底部這個洞、囚犯的鑰匙都是從何而來。還有街上鬧市的一羣暴民,都給本官仔細的查,任何可疑之人都不得放過!”
“是。”
此時一個下屬官員走來,在其耳邊低語,皇上聽聞了這件事情,召他進宮。他不敢怠慢,立即的整理官服官帽匆匆的進宮領罪。心中將這一羣劫匪祖宗八代罵了一遍。
他將囚犯被劫的整個過程向皇帝稟報了一遍,然後俯首領罪。
皇甫澤皺着眉頭訓斥道:“朕召你來不是爲了聽你講故事,朕要聽的是你將人捉拿歸案的方法!”
常永嘉恐慌的頻頻稱是,並承諾:“微臣一定將這羣賊寇抓捕。”
“哼!一個囚犯能夠光天化日之下在你的眼皮底下被劫。我大周的顏面都被你丟盡,你這個大理寺卿當的是不是太舒服了?”
常永嘉一句話也不敢多說,只是不斷地認罪。
皇甫澤看着心中也煩,“朕給你十日時間查清此事給蜀國一個交代,若你再失職,這大理寺卿就換人!”
“是是是,臣領旨。”
常永嘉回到大理寺便將所有的精力都轉向了查清此事和捉拿囚犯之事上。同時,爲了減輕自己的罪責,親自的去行宮向蜀國公主和蜀相認罪,並請求他們的幫忙。畢竟這逃逸的刺客是蜀國之人,他們也一定是想知道是何人叛國不忠,不會坐視不管。
蜀相餘樟也的確是沒有想讓刺客逍遙法外的意思,他雖然表面看上去平靜,內心卻是比常永嘉還着急擔憂。不過他最擔心的還是公主,如果有個閃失,那麼與大周的聯姻可就真的是破滅了。他現在的所有精力都是用在保護公主的安全,抓刺客是次要。只要幾日後公主入了大周的皇宮,他也就完成了蜀國所託付。
兩日後便是皇帝迎娶蜀國公主的宮宴,弱水爲了參加這個宮宴私下做了很多的準備,可是遠遠覺得不夠。這日陽光明媚,天氣和暖和些,弱水便拉着清水到街上的首飾店,要買一些珠釵步搖之類的頭飾。左挑右撿都覺得不是最好看。
“掌櫃的你們店中的頭釵都在這裡了嗎?”弱水滿懷希望的問。
掌櫃的陪着笑道:“是,這裡的款式這麼多,做工都是精良,特別是小姐現在手中的這支,難道小姐還不滿意?”
弱水看了眼手中的珠釵好看是好看,但是她舉得太素了,平常戴着不錯,根本不適宮宴那樣的場合。
“掌櫃,我家公子前兩日送來的步搖可有修好?”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
清水扭頭看去,竟然是那日街上撞撒她松子的少年靈脩。
靈脩見到她很是不悅的皺了下眉頭。
掌櫃的從櫃檯下面拿出來一個錦盒,打開後展示給少年看。“小兄弟再檢查檢查,看看是否滿意。”
靈脩拿起步搖檢查一番。
弱水眼前一亮,那支金步搖太漂亮了。華貴而不媚俗,大氣而不笨重,正是適合宮宴這樣的場合。
清水看出了弱水的心思,走上前詢問:“你這金步搖是從何處購買的?”
靈脩挑了挑眉,很是不屑地冷笑一聲,然後轉身離開。
清水不悅,上次撞灑了她的松子還沒有賠,現在還這麼的趾高氣昂。
“你站住!”清水喚道。追上去,見到門外的那位雪衣公子袁公子,依舊一身雪色斗篷。見到她溫潤一笑點了點頭問好。
他這般的彬彬有禮,如水溫柔的笑容,清水的脾氣也發不出來。看着靈脩手中的金步搖,禮貌的詢問:“公子這金步搖是從何處購買,我妹妹也想買一支。”
袁公子瞥了眼靈脩手中的錦盒,溫和的聲音回道:“是內人的陪嫁之物,專門請工匠打造。”
清水點了點頭,然後禮貌的笑着道謝。
弱水卻很是失望,既然是專門定做的,必然是購買不到,可那金步搖實在是太合她心意了。
“弱水,我們再到別的首飾店看看吧,或許有合心意的。”
“恩。”
兩人離開,袁公子看着清水的背影,微微的笑了笑,轉身上了身後的馬車。
一直逛到傍晚,弱水在挑到一支比較滿意的步搖。
回到殷府的門前,便見停了一駕馬車,她走到門前詢問門衛,是南宮風華和暮煙過來看望殷荀。她立即的跑進門,直奔東跨院。已經一年多沒有見到暮煙,清水一直都很想念,但沒有機會去南宮府看望,現在她過來了,那是最好了。
東跨院的梅樹下,暮煙一襲胭脂色斗篷,伸手拉低面前的梅枝,輕嗅,微微的笑了笑。
“暮煙姐姐。”清水呼叫道,然後立即的奔了過去,伸開雙臂將暮煙緊緊的抱住,“我們好想你。”
暮煙毫無防備清水衝過來,稍稍退了兩步,然後笑着拍了拍她的肩頭道:“大小姐長大了不少。”
“暮煙姐姐,你……漂亮了許多。”雖然臉上還有那一道傷疤,卻已經比當年離開的時候淡了許多。
“你們跑哪裡去了?也不怕公子擔心。”
清水撅了撅嘴道,“暮煙姐姐也說我長大了,表哥也不再像之前那樣管着我了。”
“但是出門前總還是要和身邊的人知會一聲,別有事情了還尋不到你。”
“嗯,知道了,暮煙姐姐,這外面很冷你怎麼不進房。”她和弱水一左一右的拉着她。
廳中殷商和南宮風華正在談話,見到她們進來,南宮風華笑着道:“清水和弱水都長成大姑娘了。”
清水笑着走上前去調皮的道:“你都一年多沒見到我們了,自然是長大了。只是你把暮煙姐姐帶走,害得我們都見不到。”最後抱怨起南宮風華。
南宮風華看了眼微微垂首的暮煙,笑着回道:“你這兩個丫頭,還是這麼的貪玩,我們回來一月了,也沒見你去我府上一次。”
清水理虧,傻笑了幾聲,然後請求道:“就讓暮煙姐姐留在殷府兩日可好?我和弱水可想暮煙姐姐了。”
他看向暮煙,正與她四目相對,暮煙眼中那一點點的渴望他全都看見。本來他是想避開現在朝廷抓捕的風頭,過兩日在過來看望殷荀的傷勢。但是暮煙說擔心,雖然只是提了一句,他知道她心中必然是很想過來。一來她的確是擔心殷荀,畢竟他們年紀相仿從小一起長大,二來也是想看看殷商。
他心中全然知道,可卻不想讓她擔心,更是不想她失望難過,便陪着她過來。
望着身邊的殷商,他面容平靜的端起手邊的茶盅,顯然是有意避開他的目光。
清水立即的追問:“南宮大哥,好不好啊?”
他最終點了頭,笑道:“好。這幾日可要好好的照顧。別讓我知道你們委屈了她,否則我可不饒你們。”
他這句話明着說給清水和弱水聽,其實是說給殷商聽,殷商自然也是領會,平靜無語。
清水歡快的道:“放心吧,纔沒有人會欺負暮煙姐姐呢。”然後拉着暮煙便要去採蝶院。
南宮風華臨走,殷商送他到府門前。他邁出兩步,然後回走到殷商身側低聲提醒道:“現在嫣兒是我的女人,你可不許再傷她,否則我和你沒完。”
殷商笑了笑,拍了下他的背道:“走吧,不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