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的現場,同樣的沒有留下半點線索。
現場沒有留下任何東西,但又偏偏指向了同樣的兇手,因爲這已經形成了他獨特的作案方式!
如果是他給嚴語留下了警告,那麼他必須佔據交通上的便利,否則要從山村出來,不可能比嚴語快這麼多。
因爲這個秘密基地守備森嚴,他不可能來去自如,必然要做不少前期準備,除非他早已做好了籌謀,隨時可以作案。
亦或者他擁有一輛自己的車,才能夠做到這一點,如果嚴語現在趕回到山村,能否在周邊走到車子留下的痕跡?
嚴語站在房門外,看着腳旁的水漬,這幾乎是兇手留下的唯一東西,他的作案主題似乎永遠只有一個,那就是水!
嚴語避開地上的水漬,在房間裡檢查了一圈,在某一刻,似乎有些古怪的聲音,敲擊在了他的心絃之上!
滴答……滴答……滴答!
“噓!”
嚴語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衆人也都安靜了下來,滴滴答答的水聲更加的清晰!
關銳有些皺眉,蹲下來,彎腰一看,是牀上的水滴落下來,他伸出手掌,接住了水滴。
然而就在此時,滴答滴答聲仍舊沒有停止!
嚴語側耳一聽,便走到了窗戶旁邊。
出於安全起見,窗戶已經用鐵圍欄焊死,嚴語隔着鐵圍欄,看着玻璃上,滴答,滴答,一滴滴水珠打在了窗戶上!
嚴語打開鎖釦,伸出手去,水珠不斷打在他的手掌上!
整個基地似乎一下子沸騰起來,人人都往外跑!
“下……下雨了!下雨了!”
“哈哈哈!”
“下雨了!”
外面的人歡呼起來,他們毫無顧忌,沒有打傘,也不怕淋溼,跑到空曠之地,張開雙臂擁抱夜裡的大雨,有人張開嘴巴,品嚐着雨水的甘美!
沒有什麼比久旱逢甘霖更讓人歡欣雀躍,或許每個人此時此刻的心情都一樣,彷彿昏暗房間裡的兇殺案,都變得沒那麼重要了。
對於普通人而言,沒有什麼比長久乾旱之後的一場酣暢淋漓的大雨更讓人激動,但對於辦案人員而言,大雨是最大的敵人,因爲大雨會將所有的痕跡全都沖刷乾淨!
嚴語的心頭陡然一緊,朝於國峰急促問道:“同龢師叔在什麼地方!”
“你懷疑趙真人是下一個目標?”於國峰也緊張起來,但他又搖頭說:“兇手連續犯案的可能性並不高啊……”
畢竟誰也沒見過這麼瘋狂的兇手,殺害羽田貴臣並不容易,想要不留下半點痕跡更是難上加難。
想要在同一個夜晚再殺一個人,幾乎是難以完成的。
“早不下雨晚不下雨,下雨能掩蓋罪惡,如果他預料到今晚有雨,那麼早早就會籌劃妥當……”
“就算他無法預測到今晚的雨,他也不會放過這個絕佳的機會,因爲他每次作案都有儀式感,而且主題都是水!”
嚴語這麼一分析,樑漱梅也有些害怕起來:“你怎麼能確定下一個目標是趙真人?曾經參與過那件事的我們,都應該是他的目標吧?”
嚴語的表情變得有些冷峻:“因爲……因爲羽田貴臣被殺,我們一定會聚集在這裡,而趙師叔行動不便……”
於國峰等人也是臉色大變,當即行動了起來:“走!去趙真人那裡!”
嚴語跟了上去,因爲長久不下雨,更沒有雨衣,時間緊迫,也來不及去翻找,衆人冒雨出了大樓,但見得雨幕如瀑,就好像天頂被巨靈神捅了個窟窿,天河裡的水直接傾倒在人間一般!
根本不需要兩秒鐘,只是打開車門的空當,早已渾身溼透,如同從水裡撈出來的一般!
那些開開心心擁抱大雨的人,也躲了回去,因爲雨勢實在是太大了!
這才幾分鐘不到,皮卡的車斗已經全是水,就跟一個泳池一樣,不得不將後斗門打開,才能把積水排出去,否則車子負重太大。
洪大富跳上了副駕駛座,嚴語和樑漱梅擠在了後排,雖然打開了雨刷,但根本就看不清楚前面的路!
關銳等人也上了另一輛車,打開了車燈,但車燈穿透能力太差,根本照不了幾米遠!
“這樣開車太危險了!”於國峰尚未說完,關銳那臺車已經傳來被雨聲蓋過了大部分的轟鳴聲,撞入了雨幕之中,這才幾秒鐘,便連尾燈都看不見了!
“慢些開吧,雨這麼大,路上應該沒什麼人,一直鳴笛,應該沒問題。”
洪大富如此一說,於國峰才發動了車子,鳴笛往前。
雖然家家戶戶少見地亮着燈,都在爲這場雨而歡喜,但很快,人們就陷入了恐慌之中,因爲停電了!
這才下了不到半個小時的雨,從剛開始的歡喜若狂,漸漸已經變成了人心惶惶。
車子的速度雖然已經很慢了,但仍舊看不清前方的路,於國峰也是憂心忡忡。
可正當此時,雪上加霜的事情還是來了!
“哐!”
於國峰到底是急了些,突然便發生了碰撞,車頭頓時冒起煙,卻又瞬間被雨水壓了下去!
後排沒有安全帶,樑漱梅下意識抱住了嚴語,嚴語也伸手去保護樑漱梅的頭!
“沒事吧!”於國峰也是驚魂甫定,洪大富已經打開車門,跳了出去!
車燈忽閃忽滅,嚴語依稀能看到前方的景象,沒曾想竟是撞上了關銳那臺車!
嚴語低頭一看,樑漱梅也快速地從嚴語懷中退開。
嚴語也沒多說:“留在車裡,千萬別下車!”
言畢,他已經跳下了車。
這場雨實在太大,嚴語就好像被壓在五指山下的孫猴子,實在有些舉步維艱,畢竟他的身體纔剛剛復原一些。
到了前頭來,關銳那臺車的車門打開着,裡頭卻是一個人都沒有!
繞到前面一看,車子的擋風玻璃已經被砸爛,一塊大石頭落在駕駛座的底下,錶盤和方向盤上殘留着一些血跡,眼看就要被雨水沖刷乾淨!
“車裡有手電!”
於國峰跑回到車裡,很快就取了一條手電,只是手電比車燈更弱,哪裡能照得多遠!
雨水打在臉上,睜開眼睛都有些難,更何況要進行搜尋!
“於隊,你帶嚴語回車裡,照看好樑主任,我去追!”洪大富當機立斷,於國峰也不囉嗦,嚴語卻拒絕了。
“多一個人多一份力,樑漱梅不是普通女同志,把她帶上!”
“你這身體撐不住,還是跟樑漱梅留在車裡吧!”於國峰可沒有因爲着急而失去判斷力。
嚴語又何嘗不是如此!
“兇手是想分化我們,逐個擊破,只要我們不分散,他就有忌憚,不敢下手的!”
關鍵時刻,還是嚴語的話比較有道理,或許在刑偵或者追蹤技術上,於國峰和洪大富經驗豐富,但對於兇手的心理揣摩,他們卻不如嚴語!
於國峰咬了咬牙,便跑回到車邊,把樑漱梅也接了過來,也虧得樑漱梅穿着白大褂,否則這麼大的雨,她也撐不住。
洪大富從關銳的車上扯下一塊帆布來,披在了樑漱梅的身上,朝她大聲說:“跟着嚴語,千萬別離開!”
雨勢太大,說話聲都被蓋了過去,洪大富不得不吼着,樑漱梅也是臉色煞白,走到了嚴語身邊來。
四個人快步往前,才走了幾步,便見得地上躺着兩個人,翻過來一看,正是跟關銳同車的同志!
由於雨水沖刷,血跡根本無法凝固,其中一個額頭上的傷口就像張開的大嘴,不斷有鮮血涌出來,但瞬間又被雨水沖刷乾淨!
而另一個左胸有一處刀傷,也不知道是否造成了肺部貫穿傷!
“快救人!”
於國峰和洪大富將二人扶了起來,只得又回到了車上,好歹有個擋雨的地方。
照着嚴語的推測,兇手是想要分化他們,逐個擊破,但現在問題來了。
這兩位同志必須及時救治,若回去叫人過來,必定耽擱,性命不保,若是送他們回去,便只能是於國峰和洪大富,因爲嚴語的身體尚未康復完全,樑漱梅又沒那麼大的力氣,自身都難保!
可如果這樣,便只剩下嚴語和糧漱梅,他們若是追過去,一旦兇手再來襲擊,只怕兩個人很難抵擋,畢竟兇手在暗,他們在明,有心算無心,也是兇險!
若是嚴語和樑漱梅都跟着回去,關銳又沒了援手,落單之下,關銳同樣危險!
洪大富到底是老辣一些,朝於國峰說:“於隊,讓嚴語和樑主任負責小耿,老劉就交給你,我去追關銳!”
嚴語和樑漱梅雖然力氣不濟,但護送頭部受傷的小耿應該沒問題,而肺部貫穿傷的老劉交給於國峰,這應該是當下最優的方案了!
而且洪大富的戰鬥力在他們四人當中是最高的,如果真遇到了兇手,也最有把握能抓住兇手!
畢竟人命關天,一刻也耽擱不得,於國峰對這個方案也表示了認同。
“好,你自己小心一些,我們把人送回去,馬上帶着同志們來支援你們!”
如此說着,他便背起了肺部受傷的老劉,樑漱梅試着接過小耿,但對方已經陷入昏迷,差點沒把她拖倒。
“嚴語,別愣着!”見得嚴語短暫發呆,樑漱梅也催促起來,但嚴語心中的不安如何都揮散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