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撂倒在地的守衛們紛紛爬了起來,雖然各有傷勢,但還是強忍着要撲上來,彷彿他們得到了死命令一般。
然而樑漱梅卻擡起手,制止了他們的行動。
嚴語此時與她近在咫尺,而且手就擡着她的下巴,她那雪白纖細的脖頸露出來,彷彿稍稍用力就能夠掰斷!
染血的圍巾胡亂包着暗金色的鬼面,只露出兩個眼睛,以及長出了濃密髮根的腦袋,此時的嚴語看着亦正亦邪,讓人捉摸不透。
嚴語也不期望自己的問題能夠得到最直接的答案,他只是想從隻言片語之中,得到自己想要的一些信息。
可樑漱梅似乎並不打算這麼做,她雖然身子輕輕顫抖,但還是非常的謹慎。
“我不明白你說什麼!”
嚴語有些失望,嘆了口氣,朝樑漱梅說:“果然還是這樣……”
回頭掃了一眼,嚴語又扭過頭來,將手搭在樑漱梅的肩頭,就像熱戀期的愛人一樣,在她耳邊說:“走吧,把卡帶送給我,就當是我出院的賀禮吧。”
樑漱梅雙眸大睜,而後又快速回復常態,她搖頭說:“你還想着出去?這是不可能的……”
嚴語稍稍用力,將她往自己的方向拉了一下,樑漱梅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能不能出去,還不是樑醫生一句話的事?”
樑漱梅此時貼着嚴語,甚至能夠感受到她皮膚的溫度,以及嗅聞到她內心恐懼的味道。
她到底是往前走,帶着嚴語來到了辦公室。
“這裡想必你已經翻了個遍,卡帶並不在這裡,而且,卡帶,並不是你主要問題,你又何必糾結這個?”
嚴語呵了一聲:“你的話是不是得反着聽?你說問題不在這裡,那麼卡帶必然就是最大的問題。”
“而且……你說不在這裡,那肯定就在這裡了。”
說話間,有個守衛偷偷摸了上來,從後頭環抱住了嚴語,大聲疾呼:“快上來!一起上!”
門外的看守也都紛紛往房間裡衝!
嚴語將手指插入守衛的指縫,咔嚓掰住他的尾指,看守吃痛,鬆了手,嚴語往他襠部一兜,將之橫扛了起來,奮力往門外丟了出去!
那守衛一把抓住嚴語的衣服,奈何只抓住了外衣,呲啦一聲將外衣撕裂開來,但他仍舊是被丟了出去!
“嘭!”
一陣慘叫頓時響起。
這可不是拍電影,現實當中,一羣人悶頭衝進來,迎面被成年男人的身體撞回去,幾個人摔作一團,磕磕碰碰也不知幾次,一時半刻想要起來也有點難了。
嚴語也不理會,正要扭頭,脖頸卻傳來刺痛!
餘光一掃,他竟看到樑漱梅趁機抓了桌面削鉛筆和割紙的美工刀,刀鋒此時抵住了嚴語的脖頸!
“別亂動了!”樑漱梅的刀鋒就頂在嚴語的左頸動脈,位置精準至極,嚴語能夠感受到動脈搏動之時,敲擊着刀鋒,就好像鋼琴的琴槌敲擊着琴絃。
嚴語沒再扭頭,而是淡然一笑:“樑醫生,你的手在抖哦,你不是這樣的人呢……”
如此試探着,嚴語就要扭頭,但樑漱梅的刀鋒卻往前一頂,顫抖着聲音,激動地說:“你並不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
嚴語也不敢再試探,只是笑着說:“那你倒是跟我說說,你是什麼樣的人?”
樑漱梅沉默,嚴語繼續說:“想必你還記得,我曾經要跟你做交易,你回答我一個問題,我就回答你一個問題,還記得吧?”
“你想……你想說什麼?”
嚴語停頓了一下,認真地回答說:“我想了解你。”
樑漱梅的刀鋒鬆懈了一些,嚴語嘗試了一下,終於是將頭扭了過來,正視着樑漱梅。
“不管我是嚴語,還是趙神通,我都想了解你。”
樑漱梅從愕然之中回過神來,刀鋒又往前頂:“趙神通,你哄不住我!”
嚴語從來就不是輕薄之人,若是他的正經人格,萬萬不會說出這樣的挑逗話語。
之所以這麼說話,正是爲了混淆樑漱梅的判斷!
此時樑漱梅該是確認自己面前的並非嚴語,而是趙神通的人格了!
達到了這個目的,事情就好辦許多了。
“你該知道,我趙神通可從來不哄人,尤其……尤其是女人。”
樑漱梅有些惱怒:“女人怎麼了!你還不是被我關起來,只能暗無天日!”
嚴語的眸光極具侵略性,在樑漱梅的上半區掃了一眼:“三十來歲就取得這樣的成績,一定吃了不少苦吧?”
“雖說現在時代進步了,思想也開放了,但你想必受過不少欺負,不如就拿我出出氣?”
樑漱梅的眼中閃現一絲幽怨,但很快又變得堅毅。
“如果你想擾亂我的心緒,那算是找錯對象了,這可是我的工作!”
“嗯,如果是找對象,確實找錯了,身材臉蛋都沒話說,就是太過高冷,孤芳自賞的女人,可沒人敢高攀,你該像對待嚴語那軟蛋一樣,雖然笑容假了些,但大部分男人都看不出來的。”
嚴語肆無忌憚的品頭論足,讓樑漱梅感到羞臊,同時也感到憤怒。
雖然只是言語上的侵略,但嚴語的話每一句都戳中她的心窩子,即便她知道這是嚴語的話術,是爲了擾亂她的心緒,但仍舊免不了煩躁起來。
“你們快進來呀!”
她不再理會,而是大聲求援。
門外那些守衛從地上爬起來,衝到了門口,卻又有些遲疑。
因爲嚴語已經轉過身來。
他張開雙臂,朝守衛們說:“是啊,快來抓我,這是最好的機會了。”
正是這片刻的遲疑,讓樑漱梅更加的氣憤:“你們到底在怕什麼!還不如我一個女人麼!”
樑漱梅或許頤指氣使慣了,說話也極具威嚴,守衛們只是稍稍遲疑停頓,就往前撲了過來!
然而嚴語之所以轉身,正是爲了挑撥,樑漱梅說話的空當,嚴語突然轉身,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用力一扭,樑漱梅發出一聲驚呼,美工刀已經被嚴語奪到手中!
嚴語旋風一般轉身,已經閃到了樑漱梅的身後!
嚴語咔噠噠將刀刃收了回去,只用刀頭頂住樑漱梅的後腰。
樑漱梅的身子陡然一僵,便不敢再動了。
守衛們哪裡還敢前進一步!
“你知道的,我討厭這種局面。”嚴語確實討厭這種局面,他不想假扮趙神通,但這是他離開的唯一方法。
因爲貼着樑漱梅,說話的時候,他能看到樑漱梅後頸的絨毛都豎了起來,雞皮疙瘩一層又一層地泛起。
“卡帶。我不會再給你第二次機會,你知道我的爲人。”
嚴語不再囉嗦,樑漱梅這次沒有半點猶豫,伸手指了指桌面上的檯曆。
嚴語瞥了一眼,那臺歷挺厚實,如同三腳架相框一樣,放倒之後,翻開來,卡帶果真被貼在了背面!
嚴語將卡帶扯了下來,塞進褲袋,正尋思着如何破局,如何走出這裡,此時身後卻傳來了“嘭”一聲巨響!
饒是嚴語事先將刀刃收縮了回去,但此時還是下意識將刀收了回來,他並不想因爲受到驚嚇而誤傷了樑漱梅。
“嘭!”
嚴語剛扭頭去看,一道人影已經從窗臺撲了過來,撞入嚴語懷中,將嚴語狠狠地摜在了桌面上!
這木桌子實在是厚實,嚴語彷彿從幾層樓的高處摔落下來一樣,一口氣堵在胸口,不上不下。
睜眼看時,一張熟悉的臉孔,正俯視着自己。
“洪大富!”
這個掉毛老狗一般的男人,性情隱忍,打架拼命,狠辣起來可不是一般人能想象的!
嚴語曾以爲洪大富和齊院長一直在暗中調查自己,幫助自己,只是洪大富此時從窗臺進行突襲,實在讓嚴語感到失望。
嚴語對洪大富的打架風格很瞭解,若不雷霆出手,自己一點機會都沒有!
也不做多想,嚴語張手便抓向了洪大富的面門,大拇指摁在了他的眼睛上!
洪大富下意識閉眼,但嚴語的大拇指一旦用力,說不得要將他的眼球給擠爆!
他本想壓制嚴語,此時也只能偏頭後退,嚴語趁機從桌面上彈了起來,一腳踹向洪大富的下腹!
洪大富尚未站定,只能伸手格擋,卻被嚴語一腳踢到了書架上!
“轟隆!”
書架轟然倒塌,書籍簌簌落下,將洪大富掩埋其中!
然而未等嚴語更進一步,洪大富已經從廢墟堆裡衝撞而出,一拳轟向了嚴語的太陽穴!
嚴語從不敢鬆懈,因爲他知道,與洪大富交手並沒有十足的把握!
偏頭一躲,嚴語又是一腳,同樣踢他下腹!
洪大富也怕嚴語的疑兵之計,不知他真踢還是假踢,畢竟是人都有這樣的心理。
他稍稍後退躲開,卻是抓住了嚴語的腳踝,將嚴語一把拖了過去,嚴語伸手一攬,洪大富更狠,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竟是抱着嚴語,從窗戶推了出去!
“嘭!”
也虧得樓下有個自行車棚,兩人摔落在棚頂,鐵皮棚頓時凹陷下去。
凌空之時,嚴語儘量讓洪大富墊背,沒想到洪大富並未反抗!
此時嚴語從棚頂的凹坑擡頭一看,樓下的守衛竟然荷槍實彈,全副武裝!
“想出去就繼續跟我打!”
洪大富的聲音很小,但嚴語還是如遭雷擊!
他頓時明白過來,洪大富之所以選擇從窗臺突擊,就是爲了製造與嚴語打鬥的機會,只有他和嚴語不斷纏鬥,這些守衛纔不敢開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