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山那邊到底是什麼情況,會不會遭遇兇手的襲擊,這是個無從考量的問題。
但可以確定的是,醫院這邊已經有了周全的計劃,可以保證衆人的安全。
只要將孟解放等一衆知情人都聚集起來,可以讓兇手無機可乘,與此同時,他們也能夠相互守望,更能夠保護齊院長。
這樣的策略相當於將獵物的力量都凝聚起來,反倒從獵物變成了獵手,這是化被動爲主動的好策略!
但這麼做也有個壞處,那就是這裡無機可乘的話,只能把兇手逼迫到敦煌山那邊!
“於隊,這裡要交給你們了。”
“你……你不會是?”於國峰不是蠢人,更何況他和嚴語共同經歷了整個事件,所以對嚴語的行事風格和心思想法都有了足夠的瞭解。
嚴語也不隱瞞:“是,我要去敦煌山。”
“這太冒險了!”於國峰沒有提出異議,蔣慧潔已經率先反對了。
嚴語卻搖了搖頭:“這裡已經安全,敦煌山極有可能會是兇手的下一個目標,我必須要去。”
“泥石流把路都截斷了,你怎麼去!”蔣慧潔的擔憂顯然沒有半分減輕。
嚴語卻堅持己見:“我相信會找到路的,因爲兇手剛在醫院這邊犯案,他想要去敦煌山,必要要找到路。”
“如果我們找不到路,說明兇手也無法找到路,那麼敦煌山應該還是安全的,起碼能夠排除這一點,大家也能夠安心下來,將防守重點放在醫院這裡。”
嚴語這麼一分析,於國峰也點頭表示認可,見得蔣慧潔還要反對,洪大富也在一旁說:“我會陪他去,你放心。”
蔣慧潔撇了撇嘴:“你又不是本地人,去了就能找到路?”
於國峰勸道:“大富同志擅長偵察,沒問題的。”
蔣慧潔仍舊搖頭:“這種大雨天氣,再擅長偵察也沒用,怎麼可能留下什麼痕跡……”
“小潔……這是公事,不能用私心來思考……”嚴語將蔣慧潔拉到一旁,壓低聲音勸慰。
蔣慧潔卻頑固地說道:“我也不單純是出自私心擔心你,我也同樣站在客觀的角度來看問題的……”
許是擔心自己被嚴語說服,她故意提高了聲量,顯得有些“蠻不講理”。
眼見這個情況,嚴語正要再勸,旁邊突然傳來了一個聲音。
“放心,我給他們開車,這裡我熟,真有路能去的話,我一定知道,也一定能把他帶回來。”
衆人扭頭一看,卻是同志們把孟解放等人都帶了過來。
孟解放常年主持基層工作,而且對轄區瞭如指掌,有他帶路,確實算是穩妥。
蔣慧潔自然開心不起來,嚴語朝她笑着點了點頭,示意自己會注意安全,便朝孟解放說:“那就辛苦孟隊了。”
雖說孟解放同樣是目標人物,但他與洪大富還有嚴語一起行動,安全應該能夠得到保障的。
就算兇手故意製造假象,爲的就是吸引嚴語出去,三個人結伴,也不怕兇手搞半路截殺。
無論濛鴻銘亦或者齊院長是幫兇,此時都能證明兇手只剩下孤身一人,除非他在外面還有幫兇。
如果是這樣的話,或許會有些危險。
但以兇手這麼自負的性格,應該不會有太多幫手,一來是不屑,這樣會削弱他強大的自尊,二來幫手太多了,反倒容易泄露他的身份。
只不過這些都是嚴語自己的推測,並沒有辦法去驗證,萬一錯了,外頭還有幫手,那麼他們三人就要陷入危險。
當然了,這也可能是一次驗證他到底還有沒有幫手的機會,只是必須以身犯險,才能得出結論來。
孟解放似乎沒有想這麼遠,決定了就去執行,這就是他在基層工作這麼多年的經驗,也是最行之有效的。
三人出了住院樓,孟解放和洪大富又跟着於國峰去補充裝備,畢竟有着危險性,極有可能需要與兇手正面交鋒,所以必須配備殺傷武器。
有了武器,也就有了底氣,三人拿了車子,就往敦煌山去了。
因爲大雨還在繼續,又是天黑,下了兩天雨,路更難走,所以速度也快不了多少。
也虧得孟解放了解鄉間道路,儘量挑好走的堅實的道路,否則半路就被困住了。
然而到了敦煌山外圍,車子還是停了下來,因爲道路被截斷了,就跟老河堡那邊的情況差不多。
“只能步行了……”
有孟解放這個地頭蛇帶路,嚴語和洪大富也沒有提意見,只需要跟着他就好了。
不過泥石流不是可以碰運氣的事情,孟解放也很謹慎,選擇路線的時候也考慮很久。
他前前後後都探查過,雖然道路損毀嚴重,但高處沒有受損的地方,還是能夠看出一些通行的痕跡。
“這裡應該有人進出過,可能裡頭有人受傷,所以開闢了這條路出來求救……”
“敦煌山的人?”嚴語也警惕了起來。
“這倒未必,要往前面走一走,看看路徑從哪裡延伸出來……”孟解放仍舊嚴謹,又往前走了一段,果然分了幾個岔路。
“都是周邊的,不排除敦煌山的人也從這裡經過……”
嚴語卻搖了搖頭:“應該不會是敦煌山的人……”
“怎麼確定?”孟解放也疑惑。
“如果是師叔他們,必然會來找我們求助,我們不可能不知道……”
孟解放點頭表示認可,但很快就皺起了眉頭。
“如果不是出來求援,那麼就只有一個可能了……”
“有人進去了!”洪大富接口道。
“走!”孟解放也不再拖延,帶着嚴語和洪大富,便從這條開闢的泥路往前走。
也虧得孟解放帶路,三人果真順着開闢的新路,來到了蘋果林的前頭!
兩天的大風大雨,蘋果林被摧殘得一片狼藉,但因爲大水沖刷,地形走勢更加的明顯,也果真如嚴語早先所斷定的那樣,是個傾斜圓盤的地形構造。
有了上次的經歷,嚴語也沒費太大功夫,帶着二人便來到了村子裡。
因爲是夜裡,又是大雨,整個村子都被黑暗吞噬,也見不到光亮,給人一種死亡侵蝕的氛圍。
想起趙同龢尚未痊癒,趙同玄等人一幫老頭子,嚴語也擔心起來。
不過他們好歹是敦煌山的,懂得嚴語所謂的“裝神弄鬼”,應該不至於被兇手得逞。
只是看着眼前這黑暗,嚴語打從心底生出直覺,就好像兇手在黑暗之中盯着他,就等着他的到來!
“先去山堂看看。”
嚴語本想帶路,洪大富卻走到了前頭,手就按在槍套上。
顯然,他也察覺到了危機的臨近,而孟解放經歷過地下那樁事,也變得有些“鶴唳風聲”“杯弓蛇影”,老實跟在了嚴語的身後。
雖然看起來有些怯懦,但嚴語知道,這是孟解放選擇的陣型,只有他們兩個配槍的,將嚴語保護在中間,纔是最安全的陣型。
山堂裡仍舊沒有燈,山堂後頭是師叔和老頭子們住的僧舍,大堂裡雖然沒人,但三人也並非全無發現。
尤其是嚴語,一進來就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早先他在山堂裡結了幡,可此時手電筒照射之下,幡上的結已經被人解開了!
嚴語本以爲師叔們都是“裝神弄鬼”的好手,所以面對兇手的襲擊,應該有些自保之力。
此時看來,兇手同樣有着這樣的能力,他甚至把嚴語的結都打開了!
兇手是個極其謹小慎微的人,無論哪一處作案現場,都沒有留下什麼有價值的線索,唯一的線索還是嚴語“忍辱負重”從他鞋底硬摳下來的!
山堂裡這麼顯眼的地方,他把幡結打開,絕非沒想過,這是故意留給嚴語的!
“他就在這裡!”嚴語現在可以萬分確定,兇手就在敦煌山裡!
壓低聲音示警之後,洪大富也更加的如履薄冰,孟解放幾乎背靠着嚴語,警戒着後方。
嚴語想了想,大聲喊道:“師叔,我是嚴語!我來了!”
他的聲音很大,雖然大雨砸得屋頂很嘈雜,但嚴語的聲音還是迴盪在整個建築裡頭。
按說靜悄悄進去,能夠取得先機,說不定還能趁機抓住兇手。
但嚴語轉念一想,光明正大地進來,纔是最佳選擇!
因爲兇手極有可能在行兇,如果不出聲制止,敦煌山的人會慘遭殺害。
但嚴語發聲之後,兇手會有所忌憚,而且他是個極度自負的人,被嚴語追到這裡來,會挫敗他的自尊,說不定會因此而放棄殺人。
無論是震懾,還是心理施壓,嚴語都必須去做,這也是爲了給老傢伙們爭取時間!
山堂裡除了太師椅和神龕,就再沒有其他東西,甚至連祖師塑像和神位都沒有,只有一個跟龍浮山有關的祭司牌子。
嚴語搭着洪大富的肩膀,孟解放與嚴語背靠背,三人頗有些“狼狽而行”的姿態。
外頭大雨隆隆,三人打着手電,穿過山堂的走廊,往後門的僧捨去了。
上回嚴語沒能走進裡頭,更沒有去過僧舍,今番卻終於是要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