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我睜開眼,卻發覺自己的腦袋竟然枕在二月雪的腿上,身上,蓋得亦是他的外衫,他的手,竟一直在玩弄我的髮絲。我動彈了下,他這才驚覺,連忙抽回手。可是他的表情卻完完全全落在了我的眼底,若我沒看錯,那一瞬間,他眼底竟滿滿全是溫情。我怔忪了下,然後那些溫情頃刻間消失不見,只剩下一如既往的冷漠與嫌棄。
“快起來。”他不耐煩道,彷彿多看我一眼都會懷孕。
果然,剛睡醒,就容易老眼昏花,我切了一聲,揉了揉痠痛的全身,伸了個懶腰,“你昨晚嚇死我了,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二月雪凝神深思了會,方道,“昨夜我剛欲入睡,有個人影朝你房間的方向飛去,我便追了過來,是那個黑寡婦,可惜你竟然不在,於是我就替你背了黑鍋,跟她打了一架,還險些中了招。”
他率先站了起來,看也不看我朝門口走去,剛擡起步子,又回頭看向我,疑惑道,“你昨夜不在房裡,是去?”
我也站了起來,“我也是看見了一抹身影,可不就是你,然後就跟了出去!誰知道不小心聽到了個該死的秘密。”
“什麼秘密?”他神色坦然,自若。
“別提了,上次我好奇去偷窺,看到的兩個乾屍,據說失竊了!奇葩年年有,今年特別多,將軍府那麼多寶貝不偷,偏偏偷兩個乾屍出來,敢情是要掛在牀頭避孕麼?”
“……”末了,二月雪又道,“這事你別瞎操心了,就當作什麼都不知道,少惹是生非!”
我才懶得理會這些屍體的事。世人都是吃飽了撐的,人生在世,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大好光陰年華,就應懂得享受人生。見二月雪又恢復如常,我便也沒將昨夜的事放在心上。
恰在這時,我眼尖看見他腳下竟掉落了一條絲帕,他身上怎麼會有女人用的絲帕,難不成他有心上人,於是我二話不說衝上去,將絲帕搶到手裡,“師弟你害相思了?快說是哪家姑娘這麼倒黴被你看上?”
“……”沉默半晌,“那是我從枯井裡搜到的,絲帕上有字。”
這絲帕已經發黃髮黑,但上面的字是用紅線繡的:春水初生,春林初盛,春風十里,不如你。
我想起了夜祁言的話,於是將絲帕直接沒收了,二月雪無語搖頭,也沒要回絲帕,便直接離開了。
梳洗一番之後,我便按照和小包子的約定,來到了他父親下榻的別院。
一路上,我不是沒有強烈的心理鬥爭的。原本,因爲昨夜的事,我幾乎打消了要來惡整小冒牌的心思,畢竟,假如我把這個女人弄沒了,到時我上哪兒再陪他一個妻子?
沿路來來回回三次,我終於還是決定要按照計劃將那小冒牌趕走,畢竟那日在將軍府裡,小冒牌一直在和小寡婦眉來眼去,昨夜小寡婦竟要對我不利,這兩人關係不菲,難說小冒牌接近小包子不是心懷不軌。而我剛好也可以從小冒牌口中打聽一下小寡婦的事。
然而,我沒想到,她竟似早都料到我會來找她。
梨花木桌前,她正對鏡去假皮。可不是,去了人皮面具,那張臉,五官輪廓深邃,尤其是那雙貓一般的美眸,堪堪是風情萬千。
我步入室內,她徐徐轉過身子,嘴角勾起攝魂的笑意,看我的目光彷彿認識我已久。
但見她起身,裙裾蹁躚,款步走向我,“三年不見,你竟淪落到現在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