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九重天最盛大的婚禮也即將開始。整個僖晟宮籠罩在祥和喜慶的氛圍中,大殿裡盛放着十一顆夜明珠,顆顆碩大如同西瓜,將大殿照的比白晝還耀眼璀璨。
在司儀高亢的呼喚聲下,今天的兩位主角拉着紅綢的兩端緩緩的從大殿外走進來。
男子一身大紅新裝襯的身形越發英姿偉岸,墨發用白玉冠挽起,面容俊朗,風度翩翩。女子身上用金絲綵線繡織成的鳳凰于飛嫁衣在夜明珠的照耀下熠熠生輝。鳳冠下的嬌顏被珠簾擋住,模模糊糊間增添了不少神秘感。
仙界拜堂不似人間那般繁瑣,新郎新娘朝着主位上的天帝天后敬一杯酒再跪下去磕三個頭即是禮成。挽姜端坐於下方,看着大殿中央登對的兩個人,脣邊始終是淺淺笑意。
無論如何,長達四百年的一場錯誤終於被改正過來,她心裡對於現在這個結局還是很滿意的。對拂霑,她心裡是希望他能夠得到幸福的。
酒過三巡,天帝天后早已離席,大殿裡氣氛更加熱烈歡騰。
“姐姐。”衡宛走到挽姜面前,纖細的手端着一杯酒水:“今日是我和拂霑的大喜之日,姐姐能來祝福我和拂霑,我心裡很感激,這杯酒,我敬姐姐。”
“好。我祝你們兩個白頭偕老,舉案齊眉。”挽姜淡笑着仰頭飲下杯裡的酒。絲絲辛辣直直的往上衝,嗆的她眼裡瞬間蓄滿了晶瑩,她的酒量當真是見不得人的。
衡宛笑了,喝掉自己手中的酒:“姐姐,妹妹知道這個要求有些過分,不過我還是要說,煩請姐姐以後,離我夫君遠一點!”
煩請姐姐以後,離我夫君遠一點!
這句話像是平地一聲雷,轟的一聲讓衆人半晌回不過神,大殿裡陷入一片沉寂。
挽姜怔愣的看着面前的衡宛,清眸裡有着不解,有着驚訝。那羣喜歡探聽八卦的仙家衆仙們見到話題,立刻像是打了雞血一樣的振奮,一個個瞪圓了眼睛豎直了耳朵,開始和自己身邊的人竊竊私語,唯恐錯過半點八卦。
“你什麼意思?”挽姜站起身,目光直視衡宛,眼神有些銳利的掃了一眼四周,頓時叫他們噤了聲。
“什麼意思!姐姐,你可真是我的好姐姐,偷偷摸摸的跑到瑤池邊上約會我的夫君,你說,我是什麼意思?”衡宛悽惶的笑着,妝容精緻的臉上掛着兩行淚珠:“我爲他做了那麼多,好不容易等到他願意娶我,你爲什麼要來破壞?他明明就不要你了,他愛的是我,你...”
不待她把話說完,拂霑已經衝上來拉住她,低喝道:“夠了,宛兒。不要再鬧了,我們回去,好不好?”
“呵...你怎麼不敢承認呢,拂霑,你告訴她,你愛的人是我不是她,你讓她死心好不好?你是我的,我不允許...不允許別人覬覦你。”衡宛說着說着淚落不止,她緊緊的揪住拂霑的前襟,依偎在他懷裡,梨花帶雨的模樣讓人心生憐惜。
她也不想在自己的婚禮上鬧成這樣,只是她心中有太多太多的不甘,誰能明白她深愛的人心中有別人的痛苦,誰能懂得她對這份來之不易的感情有着怎樣的自卑和無措?她太害怕失去,她必須守護住自己的幸福。
“沒人覬覦我。宛兒,你喝醉了。”拂霑扶着她,皺眉道。
“沒有醉,我只是..."衡宛不依,繼續嚷着。卻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
“啪。”一聲驚響震驚了所有人,循着聲音望過去,只見挽姜身前的矮桌已經四分五裂,她雙眸含怒,眼神凌厲,盯着衡宛說道:“我從沒有想過要和你爭什麼搶什麼,那些莫須有的罪名我不會承認。他愛不愛你與我無關,請你記住了,我挽姜想要的東西,沒人能搶走,能搶走的東西,我向來不屑要。從此以後,你們走你們的陽關路,我過我的獨木橋,我們井水不犯河水。”呵,在她面前唱雙簧呢,對不起,她沒興趣聽。
挽姜撂下這些話轉身離開了大殿,喚來仙侍交代幾句後朝着南邊就騰雲而去,留下大殿裡面面相覷的衆仙家和麪色難看的兩個新人。
這天的這場婚禮毫無意外再次成了仙界的頭號話題,以至於後來很長一段時間人們說起這件事都是興奮異常的。
謠言越傳越誇張,到最後竟成了挽姜橫刀奪愛,插入到自己妹妹和妹夫的感情世界中,企圖破壞兩人的姻緣。奈何兩人彼此感情篤深,不受誘惑和挑撥離間,最後終成眷屬。挽姜在婚禮上還妄圖迷惑新郎,被新郎嚴厲拒絕最後憤然離去的版本。
此時的挽姜並不知道謠言已經將她的形象毀的乾乾淨淨。離那場婚禮早已經過去了三個月,挽姜那天一怒之下離開,無頭蒼蠅般在六界亂串,她暫時不想回佛陀天雲雪泊。
她覺得她應該心平氣和的回去,然而此刻她很生氣,那兩個人,她這輩子都不想要再見到了,什麼人啊,都喜歡把罪名扣到她頭上。呵,虧她還真心實意的希望他們兩個能好好過日子,簡直就是...就是人間人們口中常說的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挽姜悶悶不樂的飛着,沉浸在對那兩個人的無限循環譴責中...
“啊!!!”衝破雲霄的尖叫聲嚇得雲端上的挽姜一個激靈,一下子沒收住,身體一個趔唨直直的往下掉。慌亂中急急忙忙的捏仙訣,堪堪在最後關頭收住,總算是有驚無險的降落到地面上。
剛纔的女子叫聲太過悽慘,看着這附近都是樹木,陰森森的樹林,外面豔陽高照,裡面卻一片漆黑,難不成是有人在樹林裡欺負女子??!想到這裡,挽姜也不管這樹林是否透着詭異,飛身進去。
咦?怎麼是一名男子?剛纔明明聽見女子的聲音的,莫非是是她幻聽了?挽姜糾結不解的看着前方那名男子的背影,柳眉微蹙,收斂自身的氣息,決定先悄然尾隨這名男子,看看他到底在做什麼。
男子一襲白衣在一大片黑樹林裡顯得非常起眼,只見他悠閒自得的走着,雙手背於身後,就像是在散步。散步?挽姜被自己的想法驚悚了一下,好笑的搖了搖頭,否定了自己這個奇怪的看法。
但是很快,她就笑不出來了。而是確確實實的被驚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