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恩奇和捷克維耶夫斯基下了麪包車,朝密集的人羣裡擠,沿街排着買賣各種物件的攤位,傅恩奇出面買了鴨舌帽和口罩,然後有意無意地擡頭看天。
這麼做當然不是爲了觀察天氣,傅恩奇需要找一個視野開闊的制高點,沒別的用處,就爲了把吳金土的那位參謀長戰友擊斃。
至於爲什麼?還得把話往前說。
殺魄狼前任狼王當年組建殺魄狼的初衷,就是嚮往俠士,除暴安良!
傅恩奇能成爲狼王,其中一個原因是他秉承前任的心願,一路走到了今天。
所以參謀長大人,必死無疑。
很快,傅恩奇和捷克維耶夫斯基不約而同選定了百十米開外的一家酒店,只有十幾層,卻是古玩市場附近最高的大樓。
兩人不緊不慢往前走,沒過正門,而是從隱蔽的消防通道入,一進去就開始一步五個臺階的強行軍。
三分鐘後,兩人有些微微氣喘,略微調整了一下呼吸就恢復正常,跟着選定狙擊點,一應準備就緒。從傅恩奇的角度,看不到那五十多名被拐女孩,但是那片寬闊的雜草空地,因爲距離不到五百米,居高臨下,所以一目瞭然。
傅恩奇靜下來以後,通過觀察環境而想到一些情況,有一點讓他很奇怪……如果從酒樓天台能看得到雜草空地的景象,那麼靠近頂樓的幾層客房應該也能瞧見。
換句話說,人販子處理女孩們屍體的時候,無論白天黑夜,或多或少總一兩個閒着沒事幹的住客透過窗口,眺望這個旅遊旺地的景象吧?
可爲什麼,人販子的這個老巢一直沒有引起注意,甚至被發現?
傅恩奇皺眉尋思,並且把自己的想法和捷克維耶夫斯基說了出來。
捷克維耶夫斯基同樣沒有頭緒,不過他已經組裝好了狙擊槍。
“帶肩章的那個應該官職最大。”捷克維耶夫斯基透過瞄準鏡觀察到了更多的細節。
傅恩奇接瞄準鏡,搖頭說:“他不是我們的目標,你看,老吳叔和另一個普通軍裝穿着的男人交流得更多。”
兩人輪換着觀察,捷克維耶夫斯基忽然說:“他們回到那片空地了。你猜和我們一起的老頭該怎麼解釋那人販首腦的死?”
“神秘人殺的。我提醒過他。”傅恩奇笑起來。
“高明。”捷克維耶夫斯基把瞄準鏡交給傅恩奇:“這幫裝腔作勢的老傢伙,天底下的當權者原來都一樣。”
傅恩奇呵一聲笑,透過瞄準鏡一看,突然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捷克維耶夫斯基察覺到傅恩奇那一瞬間的異樣,忙問:“怎麼?”
傅恩奇頭皮發乍:“一個參謀長,另一個比參謀長官職還大的上級。他們去空地,一個情況不明的地方,爲什麼一個隨從都沒帶?”
傅恩奇話音未落,捷克維耶夫斯基猛得和他四目相對!
那剎,空地中央的吳金土指着梧桐樹上的宗德瑞,講着傅恩奇教他的說辭。
下一秒,士兵着裝的參謀長從腰上拔出手槍。
情急之下,傅恩奇飛快地將瞄準鏡裝上狙擊槍,可是就差了半秒都不到的瞬間,雜草空地上的悲劇已經發生。
吳金土側着身子,右手仍保持指向宗德瑞的動作,接下來的畫面在傅恩奇眼裡就像慢動作。
吳金土被一槍擊中頭部的時候,整個人異常筆直,他倒下去,倒下去……
“怦。”
傅恩奇似乎隔着五百多米聽到了吳金土倒下的悶響。
傅恩奇深吸一口氣,只見參謀長把槍熟練地貼身藏好,和戴軍帽的大員點點頭,兩人若無其事地轉身要走。
捷克維耶夫斯基一聲低喝,意爲……殺!
傅恩奇的心情說不上悲痛,只覺得一種始料未及的震驚!因爲意外就在他殺魄狼僱傭兵團狼王的眼皮子底下發生。
下一秒,兩聲被消音器減弱到最輕的槍響連發。參謀長和那位上級大員全被爆頭而死。
傅恩奇閉上雙眼,吳金土倒下的畫面在他腦海中靜靜地回放。
世事無常。傅恩奇一聲不響地拆卸狙擊槍,捷克維耶夫斯基重新戴好鴨舌帽,帶着遺憾清除了天台上的痕跡。和傅恩奇默默地了下樓走人。
傅恩奇回臨時指揮部的時候,心情很低落。
捷克維耶夫斯基也不敢攪擾狼王的沉思。
來到指揮部坡下,捷克維耶夫斯基在隱蔽的狀態下發出信號,過了兩秒收到安全回覆,這才招呼他的狼王上去。
那當口,張維正換了乾淨衣服,因爲今天做了一件大好事,還收了小孫女,所以老人家臉上帶着笑,興致很高。
傅恩奇看在眼裡,不知道該怎麼開口,畢竟這是壞消息。
張維正往女婿和捷克維耶夫斯基身後張了張,問:“老吳呢?”
傅恩奇還沒有回答,張維正就從他的面部表情上看出了問題。
“出事了?”張維正的笑容僵在臉上。
“死了。”傅恩奇簡短一句,不敢多說,生怕刺激到岳父大人。
“怎麼可能?怎麼會?”張維正半白的雙眉緊緊皺成一團,難以置信的神色很是痛苦。“沒理由啊。老吳……老吳……他不是跟老戰友見面麼?”
傅恩奇調整了一下失落的情緒,身爲狼王,除了卓越的領導才能,還得具備在各種惡劣環境和絕望的氛圍中打起精神、鼓勵隊友的重任。
“吳金土半小時前被他的老戰友槍殺。就在我們弄死宗德瑞的梧桐樹邊。”傅恩奇條理清晰地回答,這當口,曹開海林法大和王經綸已經圍在他左右。
“怎麼會這樣?”幾個老頭切切私語,一時間根本無法接受老夥計去世的消息。
張維正在這當口擡起臉孔:“人販子和那參謀長穿同一條褲襠,老吳是他殺的對不對?”
傅恩奇點點頭,衆人跟着恍然大悟。
“那該死的王八蛋後來怎樣?我要去殺他!”張維正此刻並沒有表現出太多哀痛,相反,這時的他無比冷靜,年輕時候的孤狼似乎再次出現,一股無以名狀的強大氣場,令年輕的殺魄狼成員多看了張維正幾眼。
傅恩奇緊接着說:“當時除吳金土口中的參謀長以外,還有一名穿軍裝的大員。現在他們都已經是死人。”
張維正聽到這裡,一股喪失老友的傷悲涌上心頭,嘴脣不自禁地哆嗦,他閉上眼睛,良久,最後才緩緩說道:“死不併可怕,只是……只是我無法面對老吳的家人。這讓我怎麼交待?”
張維正畢竟上了年紀,想哭卻因爲提不起精神哭不出來。無奈之下嘆了口氣,擺手說:“儘早把阿龍小翠解決掉。我不想再留這裡。”
張維正留給衆人一抹落寞的背影,朝屋裡走去。
與此同時,另一抹鮮亮逼人的光芒出現在屋前,無聲的她,不是小笙兒還能有誰?
張維正本來心情頗沉重,小笙兒的出現,就像光芒穿破無盡陰霾,爲院子裡的所有人都帶來清爽與溫馨。
“爺爺你不開心?”小笙兒手裡有了新的本子,紙張潔白如雪。萬寶龍的鋼筆顯然是張維正送她的新禮物。
張維正也不瞞着,點頭說:“不久前,我們這裡還有一個姓吳的爺爺。”
“我有印象的。”小笙兒認真寫道:“吳爺爺留在那空地上等他的戰友。”
張維正嘆了口氣:“老吳他死了,原來他的戰友和人販子宗德瑞是一條船上的壞人。”
小笙兒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無比驚詫地睜大了清澈的眼眸。
“好了,不說傷心事。”張維正撫了撫小笙兒順滑的青絲,目光卻投向了遠方的天空。
“我去查阿龍下落。”傅恩奇打破衆人的沉默。“爭取明天一早就奪回玉礦。”
張維正在這時打起精神,啞着嗓音:“我去查,我不希望再有人出事,尤其是你小奇,妙茹還等着呢。”
傅恩奇呵呵一笑,朝身後四大金剛一樣的殺魄狼成員一指:“目前爲上,我們天下無敵。”
傅恩奇話音未落,捷克維耶夫斯基身上傳來手機震動,但是這種震動的頻率不是殺魄狼成員的通訊工具,拿出來一看,原來是從楊洋陽身上搜來的。
“可能是送軍火的人。”楊洋陽在一旁很小心地說。
傅恩奇把電話交給楊洋陽:“你接聽一下。”
楊洋陽點點頭,接過手機,按下通話鍵的剎那,他擺出一副“老子最牛”的架勢,衝電話那頭的人喊話:“喂?叫你送個貨這麼慢啊!”
對方笑道:“楊老闆開玩笑了,本來兩天才到的貨,我半天就搞定,你居然還嫌慢,難道就等這些武器去打仗麼?”
“少廢話了。”楊洋陽不耐煩地抹着額頭冷汗,然後要了接貨地址就忙不迭掛電話。之後裝得像孫子,給傅恩奇恭恭敬敬地奉上手機。“傅先生,貨到了,火箭炮,機關槍,重型狙擊槍,只可惜時間太短,沒有找到您要的塑膠炸藥。”
傅恩奇滿意地嗯了一聲,雙手交疊在胸前,忽然問:“我訂了這些熱武器,估計要多少大洋?”
“開玩笑了。”楊洋陽作豪邁狀,笑得無比誠懇:“傅先生……傅大哥!您老人家要的貨,我楊某人無論如何要全力辦到,而且爲了顯出交你這位朋友的決心和誠意,這一回就全部名單了。”
說完,楊洋陽臉上笑容燦爛的好比向日葵,內心深處卻肉痛不已猶如刀絞。
因爲按傅恩奇這批熱武器的訂單市場價來看,他楊洋陽要能收到全額款項的話,起碼能賺七百到一千五百萬。
不過話又說回來,一千多萬買條命也值了,這纔是長遠目光的成功商人應該具備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