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恩奇領着母親和三個姑娘進酒樓,迎賓的笑容雖然僵硬,但她們已經做到了最好,不能太挑剔。
進了煌輝輝煌的大廳,大堂經理立馬就過來熱情地打招呼,詢問傅恩奇:“請問先生貴姓?”
“免貴姓傅。”傅恩奇說。
“好的傅先生,請問您有沒有預約?”
傅恩奇轉眼看到女經理的面容,微瘦,臉形嬌好,不失氣質,但是她塗着眼影,傅恩奇最討厭的女孩子塗眼影。
目光再次運動,傅恩奇看到大堂經理這姑娘的胸牌上寫着:徐玲。
她的員工編號是222三個數字,真夠二的。
傅恩奇想到這裡,不由得微微一笑,又問:“現在預約還來得及嗎?”
這句笑話不是一般的冷,好在徐玲很有幽默感,當下笑道:“請在二十五號桌稍等片刻。”
傅恩奇點點頭,陪好友至親順着徐玲手指方向的位置走去。
煌輝酒樓沒有包廂,但是每一號桌都有雕刻精美的木桌,二十五號桌設在過道一旁,臨窗的風景是人造的假山和自來水僞裝的溪澗。
這個位置上菜方便,但是路過的客人,那些亂七八糟的交談聲經常能夠聽到。
傅恩奇本想叫徐玲經理換個地方,但是張妙茹笑着說不用,母親也怕麻煩,小雅和風倩倩趴在窗口,指着假山和溪澗下面的淺水池子,一面笑,一面說:“好多錦鯉!”
張妙茹被兩個姑娘的笑聲吸引,忍不住也湊上去看,一隻手還拉着傅恩奇不放。
母親她老人家也來看熱鬧,一家人難得在這樣寧靜的午後,吹着涼爽沁人的空調,在如此幽雅的地方享受共同的樂趣。
這時候,一名鷹鉤鼻的女服務員走進屏風,遞出菜單讓傅恩奇點菜。
傅恩奇接到手裡,看來看去不中意,只得交給母親,母親只看價格不看菜,最後點了幾樣覺得太過寒磣,而且都是冷盤,沒有辦法只得退了,把菜單交給未來的兒媳婦做主。
張妙茹咯咯笑着,挨着傅恩奇,又拉過小雅和風倩倩:“你們愛吃什麼,一起點。”
三個漂亮的大姑娘有說有笑地點菜,少不了得花費十幾二十分鐘時間。鷹鉤鼻的女服務員就乾等着。
也就在這當口,石黑虎等一干兄弟到場,人太多,二十五號桌哪裡還坐得下?
熱熱鬧鬧的上百人,徐玲經理很有眼色,見都是混黑的人,立馬招呼來招呼去,還答應大家酒水打八折。
大夥轟然叫好,傅恩奇又安排了幾十桌。
楊小山和小驢本來和石黑虎一道,陪着傅恩奇在二十五號桌吃飯,但是混黑的兄弟歸兄弟,長幼尊卑的界限分得很是清楚。
更重要的是,傅恩奇這桌來了三個絕美的漂亮姑娘,爲了避嫌,就連石黑虎都不能輕易落座,更何況是楊小山和小驢?
當然了,傅恩奇不會對此斤斤計較,而且他的觀察力已經上到非人的地步,誰的心裡有沒有動歪念頭,他一望就知道。
最後楊小山和小驢還是沒留下,他們以照看手下兄弟爲藉口,生怕混黑的人喝多了酒,一言不和連自家兄弟也動手。
終於,楊盧兩個人,向傅恩奇和石黑虎各敬了一杯酒水,賠罪離席。
傅恩奇望着兩位小兄弟的背影,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如此重義而且識相的漢子不多了。
石黑虎坐下後也有點不好意思,他道:“早知道就帶楠楠一塊兒來,她總念着你,說上次在家吃過一頓後,就沒機會一塊吃了。”
“現在叫她還來得及。”傅恩奇把桌上的菜單遞給石黑虎:“把石奇恩那虎頭虎腦的小傢伙也一塊兒帶來。”
“這敢情好。”石黑虎大腿一拍,立馬撥出了老婆的號碼,十秒鐘後接通,只聽楠楠在電話那頭柔聲道:“黑虎,幹嘛這時候打電話回家?”
“出來吃飯唄。”石黑虎嬉皮笑臉的幸福模樣,哪裡還像是黑社會堂口的老大?
“纔不。”楠楠想也沒想就拒絕:“你的那些兄弟就奇哥還靠譜些,其他人都打打殺殺,可別帶壞了咱們兒子。”
石黑虎呵呵一笑,也不怪老婆說自己兄弟的壞話,想來天下的婆娘都這樣。當下說:“我就是和奇哥一桌,他這兩天要出遠門,邀大夥出來吃一頓。”
“這樣啊。”楠楠在電話那頭叫起來:“你不早說。”
石黑虎這時候已經開了免提鍵,楠楠的話語被大夥聽在耳朵裡,不由得都笑了。
傅恩奇和張妙茹對望一眼,瞧她柔和恬靜的神色沒什麼異樣,於是壯着膽子對石黑虎的手機說:“把我乾兒子抱來,今天他教母也在。”
習慣性的說法,傅恩奇彷彿又回到國外,爲殺魄狼隊員的孩子們取名受洗,做他們的教父。
“那再好也沒有了,早聽黑虎說奇哥找了一位天仙模樣的女朋友,楠楠今天要好好看看。”
傅恩奇從石黑虎手裡接來手機,遞給張妙茹,示意她說兩句。
張妙茹雖然嬌羞,但關鍵時候可不含糊,當下落落大方地對電話那頭的楠楠道:“姐姐過獎了,我很一般的。”
“光是聲音就讓我如癡如醉了。”楠楠咯咯一笑:“就這樣,我馬上來。”
張妙茹把手機遞給傅恩奇,傅恩奇再還給石黑虎,石黑虎又肉麻了幾句,這才掛下電話。
與此同時,點菜的女服務員道:“你們還有什麼需要嗎?”
傅恩奇擡眼看她,留意到女服務生眉頭已經皺起來,表面上看像是等得不耐煩了,但傅恩奇發覺,這名女服務生對石黑虎多看了兩眼。
那種眼神,並非對混黑人士的畏懼,而是一種鄙夷和打量,傅恩奇下意識地覺得她有什麼圖謀。
傅恩奇不動聲色地觀察着,石黑虎點了最後幾道菜,吩咐服務員其他桌的酒菜可以先上起來,但這一桌得等到人齊之後,所以先上兩盤窩窩頭和凍牛肉墊墊肚子。
傅恩奇問母親,張妙茹,小雅還有風倩倩要什麼飲料,眼角餘光卻始終沒有離開過女服務員。
母親不知道在酒樓裡可以喝什麼,聽到張妙茹點了椰子汁就隨她一起,小雅點了橙汁,風倩倩要了啤酒。
點完菜,傅恩奇把菜單隨手交給女服務員,並沒有與她的目光相接觸,以免打草驚蛇。
女服務員退出屏風後,傅恩奇立馬就豎起了耳朵,正在發生的情況和他的猜測開始吻合。
只聽女服務員的腳步出了屏風就消失了,很顯然,她並沒有走遠,而是躲在外面偷聽!
傅恩奇不知道女服務員的目的是什麼,但她似乎對石黑虎兄弟,懷着別樣的企圖。
會是什麼目的和企圖?
傅恩奇微一思忖,得出的結論不外乎是混黑的人,得罪太多仇家所致,別看黑社會帶着黑字,但其實有了名頭的人,都擺在檯面上,人盡皆知。
而真正在暗地裡的,都是最最危險的小人物。
想到這裡,傅恩奇耐着性子,故意和大夥聊着過去現在和未來,話題其樂融融,好不溫馨自在。
女服務員果然聽得不耐煩,轉身離去的時候,輕微的腳步動靜,絲毫沒有逃過傅恩奇的耳朵。
那個時候,大夥正聊得起勁,忽然見到傅恩奇臉色一沉,石黑虎和張妙茹還沒有來得及問出了什麼事情,就見傅恩奇從椅子上無聲地站起。
那當口,石黑虎不解之餘開口要命,傅恩奇伸出兩隻手掌在四下壓了壓,對張妙茹和母親報以不用擔心的微笑,轉出屏風就去了。
屏風外面,三三兩兩的顧客來來往往,服務員也有不少,傅恩奇敏銳如鷹的目光,不動聲色地將人們一一掃過,都很自然,但凡殺手和帶有目的性的人,身上都會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氣息。
傅恩奇繼續觀察着,很快捕捉到一抹身影,正是給自己這桌點菜的女服務員,她的鷹鉤鼻讓人心生畏懼。
那個時候,這名女服務員,目光掠過二十四號桌,卻直接繞開了二十五,這一微小的細節雖然隱藏得很好,但傅恩奇還是發現了,更重要的是,她沒有發現,人羣中,傅恩奇的眼睛監視着她。
裝透明人,隱藏在人羣裡面可是傅恩奇的拿手好戲,跟着鷹鉤鼻的女服務員一路,直到她來到後廚重地,她都沒能發現傅恩奇的存在。
只見這位女服務員若無其事地閃進廚房,傅恩奇正要上前,女服務員拉着一名體型肥胖的廚師躥了出來,傅恩奇悄無聲息地躲到暗處,掌控着全局。
“裡面人太多,說話不方便。”女服務員這麼說着。
“什麼事兒啊?”廚師有點不耐煩,今天酒樓的生意不錯,尤其是石黑虎帶來的兄弟,一下子上百號人,幾十桌的菜。
廚師忙得焦頭爛額,不過相好來了,他也不肯放過揩油吃豆腐的機會。
那當口,廚師伸手,在女服務員的胸脯上抓了一把。
女服務員呵呵笑着,伸手打掉廚師的大手,轉而說:“你猜我見到誰了?”
廚師發覺女服務神情肅然,便改口問:“你見到誰呀?”
“天成幫虎堂的老大石黑虎!”女服務員也不再賣關子,不過她最讓人驚奇的是喊出了石黑虎的來歷。
傅恩奇聽到這裡,心中尋思:看來這對男女也是混黑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