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皇五年(公元24年)春三月,兩支大軍齊集結於長安城下,一場決定天下誰屬的國運之戰,一觸即發。
新漢軍vs更始軍。
事實上,按正常的歷史走向,是沒有地皇五年的。是新漢軍的出現,改變了歷史,挽救了新莽。
當長安陷入反叛狂潮時,一支曾撬動了歷史的大軍——隗囂軍出現在天水郡。正是這支號稱十萬大軍的出現,成爲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隗囂舉兵後,首先攻佔雍州,擊殺雍州牧陳慶。接下來準備進攻安定。安定大尹王向,是王莽堂弟平阿侯王譚的兒子。隗囂寫信給王向,以天命曉諭之,勸其歸降。如果王向只是個普通臣子,或許真降了,但做爲王氏宗族重要人物,其宗族向心力遠遠超過君臣向心力,因此王向始終不從。
隗囂見勸誘無效,當即揮師進擊。如果一切如常發展,王向會被俘虜並斬首。然而正當高平(安定郡治)岌岌可危之時,數千騎兵突然從隗囂軍的側後部(西面)殺出。
這支騎軍裝備之精良、馬陣衝擊之迅猛、戰法之古怪、作戰之兇悍,前所未見。只一擊,隗囂所謂十萬大軍就被分割沖垮,全軍崩潰。
此一戰,隗囂聯盟軍中三十一將,被陣斬、俘虜十六將。其中包括了他的兄長隗義、發起人之一揚廣,還有隗囂軍所謂的“國師”方望。
隗囂本人都被銜尾追殺百餘里,若不是熟悉地形,鑽山入谷得以擺脫追兵,保不準要成爲階下囚。此役隗囂軍損失慘重,輜重盡失,最後收攏的人馬不足二萬。
此役對關中大小林立的諸叛軍造成強烈衝擊,許多原本搖旗鼓譟的叛軍首領開始偃旗息鼓,搖擺觀望。
正月,由王向親自引領的三千新漢騎軍出現在左馮翊。更始軍弘農掾王憲率二萬諸縣合軍試圖阻擊,但這支臨時組建的聯合軍一開戰就被上千弓騎兵狂風暴雨般的箭矢風暴擊垮。隨後是一千槍騎兵出擊,如巨鐮刈草。短短半個時辰,曾令左馮翊變色,長安驚悚的更始軍王憲部全滅。王憲跳涇水僅以身免。
是役,新漢強騎及騎將公孫揚槊之名,威震三輔,並迅速向天下擴散。
正是新漢軍先遣騎軍的及時出現,令行將崩盤的新莽政權得已苟延殘喘,倘非如此,早半年王莽的人頭就被傳首天下了。
此時司隸長安敵我兵力對比爲:新漢軍三千精騎、新軍三萬、更始軍五萬。而那些不靠譜的立場曖昧的觀望諸軍約三四萬則不計在內。
歷史上這支由鄧曄、李鬆領導的更始軍勢如破竹殺入長安,不是他們有多牛,而是新軍太渣——看看這支新軍的構成就知道,除了兩三千期門、羽林精銳尚堪一戰之外,餘者的成份都是囚徒“莽遣使者分赦城中諸獄囚徒,皆授兵”。然而囚徒爲兵的作戰結果則是“更始將軍史諶將度渭橋,皆散走”。
這不是比誰更強,而是比誰更渣。
因此當真正的強兵出現,即使兵力相差懸殊,鄧曄、李鬆也明智地選擇按兵不動,等待更始大軍前來合戰。
三月初,更始大軍終於抵達武關。與此同時,新漢軍主力步兵一萬三千人也開進長安。月末,攻掠洛陽的更始軍王匡部(新市兵),也開始向長安移動。由於王匡攻佔重鎮洛陽,大量收編原新莽軍,加之投奔者衆,其兵力達十一萬之巨,對長安的威脅尤甚。
更始軍方面將領:左路軍:武信侯、破虜將軍行大司馬事持節劉秀、右大司馬趙萌(更始帝劉玄外舅)、輔漢左將軍鄧曄、丞相司直李鬆、西屏將軍申屠建、偏將軍史諶、左軍校尉王憲。還有劉秀的春陵軍幾位手下:主簿馮異、軍司馬銚期、功曹令史王霸、軍市令祭遵等等。合計兵力九萬餘人。
右路軍:定國上公王匡、水衡將軍成丹、衛尉張卬、偏將軍劉均。合計兵力十一萬。
新漢軍方面將領:漢皇子、統帥張純、騎將公孫揚槊、炮將甘承祖、槍將陳昱。共有騎兵三千,炮兵一千,火槍兵五千,刀盾槍兵五千,諸將帥衛隊二千,輜重兵二千,舟橋兵二千。共計二萬人馬。
與昆陽之戰相比,這一次,不僅攻守互易,而且雙方人馬亦倒了個——新漢軍二萬vs更始軍二十萬。實力懸殊,勝負誰屬?
隨後,攻方構築營寨,守方挖壕設柵,敵我抹馬厲兵的間隙,偵察、諜報滿場飛。
新漢軍的一切,從將帥到士兵,到裝備到戰法,對更始軍方而言,完全陌生。他們只收集到一些諸如騎兵很強,騎射兇猛,騎兵手裡還有一種短銃,可發巨聲……再想多弄點信息就沒了。
相反,更始軍這邊,如同篩子一般,什麼樣的消息情報都能打探出來——這恐怕算是王莽在此戰中最有用的貢獻了。
更始軍最大的問題與矛盾,正出在統帥劉秀身上。當初昆陽之戰中立下首功的劉秀,戰後馬不停蹄南下攻城略地。此時卻傳來噩耗,劉秀的長兄大司馬劉演爲更始帝所憚,藉故殺害。兄長無故被殺,對劉秀來說,無疑是一個巨大的打擊。劉秀當衆毫無悲傷之色,但在獨居時常哭泣。爲了不受更始帝的猜忌,他急忙返回宛城(更始政權臨時國都)向更始帝劉玄謝罪,對大哥劉演部屬亦不敢私下接觸。
劉秀不僅不表昆陽之功,更表示兄長犯上,自己也有過錯。更始帝見劉秀如此謙恭,一時倒不好下手,反而有些自愧,畢竟劉秀兩兄弟立有大功。故劉秀不但未獲罪,反而得封武信侯。
此時攻長安受阻消息傳來,曾合謀殺死劉演的大司馬朱鮪與五威中郎將李軼向劉玄獻計,提出讓劉秀率其部春陵軍北上與新漢軍對抗,可消耗其勢,便知於日後收拾。劉玄欣然接納,以劉秀行大司馬事,率軍出征。
在劉秀的大軍中,趙萌是代更始帝監視他的,而申屠建則是更始帝心腹,當日謀殺劉演的幫兇之一。左路軍如此,右路軍王匡部也好不到哪裡去。王匡的新市軍雖然沒劉秀那邊制肘那麼多,但他這支大軍大小山頭同樣不少。尤其近半數是新降的新莽軍,收編之後只經過了短短几個月的休整,遠遠談不上隔爲一體。打順風仗可以,碰上硬仗就指望不上了。
雖然沒跟新漢軍交過手,但漢軍強騎的威名,王匡還是有所耳聞,深懷戒心。所以,他此番應更始帝之令入關,與其說是聯兵合戰,不如說是搶摘挑子——王莽的人頭誰都想要,還有那傳國玉璽……
一支更始軍,上下不一心,將帥更不合,甚至有仇,可謂矛盾重重。另一支更始軍則暗打小九九,出工不出力,只想撿便宜。如此合戰,未戰先敗五成矣!
張純看完並反覆覈對所有更始軍情報後,推案而起,目射冷電:“諸事已畢,開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