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她竟是這個意思?上官聆聽的發怔,好一會兒,才神色複雜的看了一眼靜室,轉身快步走開。
房中,常爾爾咳了一聲,看看她的神情,隔了一會兒,又咳了一聲。謝斕轉頭看他:“有話就說!”
常爾爾嘻嘻笑:“小斕哥英明。”
謝斕早在幾天前,就已經由小斕姐榮升爲小斕哥了,坦白說她還蠻喜歡這個稱呼的,於是就默認了,常爾爾笑道:“事兒倒也不大,就是那個女人,不是被大楚的人丟進了乞丐窩麼?白天晚上的受盡奸弄折磨,生不如死,大楚的人不時過去看看,看她快死透了,就幫她治治,吊着命好繼續折騰……可就在前天,卻發現她被人殺了。”
謝斕微訝:“殺了?”
“對,”常爾爾道:“一刀斃命,大楚的人細查了,下手的人不是乞丐。”
“這樣麼?”謝斕不由得眯起了眼睛:“他如果不知道她是誰,沒必要殺她……如果知道是誰,應該很明白,大楚和賞金樓的人還在左近,即使這樣,他還要冒險殺她?我覺得這是爲了幫她,讓她少受些罪。”
常爾爾點了點頭:“所以才奇怪啊,她這種人,有什麼人會爲了讓她解脫,而冒險出手?”
謝斕道,“第一個可能,此人工於心計,他料到兩邊都不會太在意一個失去行動能力的女人,殺了就殺了……第二個可能,此人武道高超,有自信可以出手而不會被你們抓到。”
常爾爾不解:“就算是這樣,爲了殺這女人,也不嫌無聊無謂麼?”他想了想:“樾哥還說,也不知這人與那天襲擊你,將你擊落斷龍澗的人是不是同一個?”
“對啊!”謝斕一叩掌:“恨我,助謝娉婷……我覺得我可能猜到他是誰了!”
她叫了龍戌下來:“你還記不記得,朱氏有個姦夫?是個武師?幾年之前就說要來武道盟檢測資質?你們不是查他了?”
龍戌爲難的撓頭:“是查了,那個姦夫的名字,叫朱枸。可這種事兒就是這樣,有作爲纔可查,無可作爲就不容易查……那人離京之後,再也查不到行蹤,也查不到他是否來了武道盟。”
“哦?”謝斕偏頭想了想,忽然想起尚武大會那日,那一道殺機滿滿的注視:“我感覺就是這個人!我殺了他的情婦和兒子,他處心積慮的對付我很正常……萬戶侯的弟子,有沒有姓朱的?”
“得訊兒的時候就查了。”常爾爾道:“萬戶侯只有五個弟子,死了的肖宏漸,加上嶽浩清、上官聆、魏武、扈猛,沒有姓朱的。倒是肖宏漸的弟子有個姓朱的,叫朱存,但他是大錦人士……魏武的弟子也有個姓朱的,叫朱建,但這個人出身大楚漁陽郡,出身父母都能查到,也不像是他。”
“那就全排除了?”謝斕攤手:“好吧,我知道了,我會留心的。”
常爾爾看她重又低頭忙碌,這才悄悄退了出去,進了不遠處的靜室。這兒是特意空出來給賞金樓的人休息的地方,景樾正懶洋洋的倚在窗邊:“小斕沒生氣?”
“嗯,小斕哥好像不怎麼在乎。”常爾爾饒有興味:“樾哥,爲什麼這事兒要我去說啊!你自己爲什麼不去?”
景樾嫌棄的瞥他一眼:“什麼小斕哥,這是什麼稱呼!你做人小弟上癮麼!”
常爾爾滿不在乎:“小斕哥又聰明又厲害,我就愛叫哥怎麼了!”他湊過去,“你說這個人難道真是那個姦夫?小斕哥說,只有他纔可能這麼恨她。”
景樾瞥了他一眼,懶的回答,常爾爾道:“說說唄!你要不說,我就把你算計小斕哥的事兒跟她說!”
景樾哼了一聲:“我何時算計小斕了?”
常爾爾道:“你由着人殺她仇人,這還不叫算計?”
景樾毫不客氣的拍了他一巴掌:“蠢!”
常爾爾鬱卒的揉着腦袋,景樾懶洋洋的解釋:“若是小斕還在意這個仇人,我一定會虐到她滿意爲止,但她自從上次之後,顯然已經把這事兒放下了……那我借這女人設個局,將那些蠢蠢欲動的人引出來,有何不可?”
他微微一笑:“遠在武比時,小斕就察覺有人跟蹤監視,一路從咸陽跟到了武道山。玉帶江上的驚魂香,到借楚皇之局出手,此人如此處心積慮,顯然不止是想要小斕的命,更不止是想要報仇這麼簡單,這種人怎會因爲一個女人幹冒奇險?何況不是爲了救人是爲了殺人?”
“你可以想想,如果不是出手殺這個女人,小斕怎會懷疑到朱枸頭上?這不過是個障眼法兒。朱枸這個人也許真的有,這些事也許也真的是他做的,但幕後之人一定不是他,此人要的,是徹底離間大楚和小斕,也令賞金樓與大楚決裂。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看看這隻漁翁的手段。”
常爾爾聽的直皺眉:“這麼複雜!我聽都要聽暈了!”
景樾淡笑:“諸國之間早已經暗潮洶涌,此時……不過是一石激起千層浪!”他微微沉吟:“待得爭鋒起,不論是武道盟,還是賞金樓,都勢必無法獨善其身了!”
說話間,常爾爾一眼看到談十一和顧傾城進了靜室,趕緊轉身跟了進去。談十一把畫出的圖樣送上,謝斕細看了兩眼,點了點頭:“這就對了。”
她想了想:“我們利用這兩天,把全套骨骼的人全部復原完畢,然後十一郎畫出來,放出去讓人辯識,有年齡身高等等,應該不至於認錯……等認出是誰,就可以將這些白骨下葬,然後再慢慢調查這些人死之前的行蹤。餘下的,可以慢慢來。”
其實這幾天,隨着被複原的人越來越多,嶽浩清和魏武都來過幾次,尤其嶽浩清長年打理武道盟,也認出了幾個,其中一個,還是魏武的弟子劉長生,據說一年之前離開了武道盟,再不曾回來,沒想到居然死在了這兒。魏武還曾當場痛哭失聲。
其它幾人,凡能認出的,嶽浩清也都問出了些資料,武道盟太過自由,所以弟子離開或者失蹤也無人查問,可滿打滿算,還不到五年時間,如此多的高階武師失蹤,居然真的沒有人留意?這完全不合情理,武道盟一定對她隱瞞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