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脈象平穩,卻又呈現中毒之象,岑夜心裡已經有數。
因此對於御醫現在所說的,中毒之外,還似乎是染了風寒,岑夜也不意外。
他找御醫過來,無非是想確認,這女人到底有沒有風寒,是不是苦肉計。
由於脈象平穩,御醫也確診不出什麼。
見御醫一直糾結脈象這事,岑夜也不好解釋。
只打着哈哈,讓他先弄幾幅風寒藥和止咳藥,吃了再說。
也只有現在這種時候,才覺得所有的御醫裡,還是那冰窟窿最好用。
不過現在還是夏末時節,就算是淋了雨,可以紅蓮的體質,該是不會這般輕易就生病。
要知先前回宮一路,淋雨可謂是家常便飯。
他自己倒是病了兩場,但卻從沒見她病過。
而且還要麼不咳,要咳起來,便是會咳上好一會兒才平伏。
儘管有些奇怪,可想着她是天界的人,該是不會有什麼問題,多半隻是受了邪氣的影響。
岑夜自己還有傷在屁股,何況又動內力吐了血。
送走御醫後,就是讓宮女太監照顧着紅蓮,自己安安心心回去休息了。
第二天過來的時候,儘管咳嗽發作的間隔變長了不少。
但咳起來,着實聽着人鬧心。
“莫不是夏家發了什麼疫病,傳染了吧。”岑夜對着牀上的人嘀咕,風鈴便是來了。
自想拿她試吻的事之後,這丫頭簡直就快成了貼身丫鬟,天天都能在岑夜面前出現無數次。
“世子殿下,藥煎好了,大碗是紅蓮姑娘的,小碗是您的。”
“知道了,放下吧。”岑夜也不看她,還盯着紅蓮琢磨咳嗽的事。
過了一會兒去拿藥,才發現風鈴還杵着沒走。
“你可以退下了。”
風鈴看了岑夜拿起的大碗一眼,頷首道:“殿下還有傷在身,也當趁熱吃藥纔是。”
“紅蓮姑娘的藥,就讓奴婢來喂吧。”
岑夜也不說話,只是看着風鈴。
周身都是嫌她多事,讓她快滾蛋的壓迫感。
“奴婢告退。”風鈴小聲說了句,趕在岑夜要開口的前一刻走了。
還好像很懂岑夜似的,離開時,順便把房門關了。
說實話,岑夜一開始對風鈴的印象就不太好,也對她沒怎麼在意。
不過試吻之事過後的這幾天,瞧見她就覺得特別煩躁。
尤其現在見她特地關了門,更是煩躁加倍!
想着她之前那麼把他的話當事,竟然自己給自己玩禁言,便覺得這奴才不是一般的蠢。
不如下次再故意說點什麼,看看她又會自己做出些什麼蠢事來。
要知從前在藍國,他岑夜可都是隻有被人整蠱的份。
現在回來白國,偶爾整蠱整蠱別人,似乎也還些意思。
“呵!”岑夜冷冷的一聲嗤笑,聳聳眉毛,就端着藥去了紅蓮那裡。
估摸着要不要也用嘴喂她。
卻是看這碗藥的份量太大,怕是不苦死,嘴也得喂腫了。
何況就是自己用嘴餵了,這女人知道後,肯定也不會多想什麼。
那個能讓她出亂子的人,怕是隻有夏半均了。
“切,沒勁!”
岑夜咧嘴嘟嚷一句,轉而記起,自己有印象的事件裡,似乎也讓她亂過那麼一次。
就在之前去天牢的時候,自己故意裝死嚇唬她那會兒。
不過要是把裝死的人換成夏半均,恐怕她的反應,不僅僅只有那種程度吧!
“我纔沒有喜歡你呢,絕對沒有!”
岑夜冷臉說着,便是賭氣般喝了一口藥,掰開她的嘴,貼了上去……
嘎吱——!
華星宮裡,紅蓮房間才關上不久的門,很快就又開了。
風鈴一直候在外面。
岑夜端着紅蓮的藥碗出來,見到她,便是把沒怎麼動過的藥,塞了過去:
“你去給她喂吧。”
岑夜面癱着說完,就是快步走了,而他自己的藥,根本沒喝。
少年十萬火急的回了自己房裡,然後咚一聲趴到枕頭上。
那藏在胳膊下的一張臉,早是紅彤彤一片……
之後關於照看紅蓮的事,岑夜再也沒有插過手,只偶爾過去看看情況。
自己則是同之前一樣,窩在房裡看書養傷。
然而紅蓮此次所受的邪氣,果真同之前在將軍府沾染的截然不同,竟是睡了整整五天才清醒過來!
那咳嗽也是一天輕過一天,早在第四天的時候就好了。
此期間得知紅蓮回宮,還染了風寒,岑策和蘭妃特地過來探望過一次。
由於之前便有過大睡三天的先例,岑夜也就隨便扯了個辦事太累的理由,糊弄過去。
至於岑夜派紅蓮辦的什麼事,岑策和蘭妃自然不好多問。
畢竟岑夜對他們母子,一直都沒什麼好臉色,何況岑策和岑夜之間還尷尬着。
卻是紅蓮因辦事而睡了五天這茬兒,不知爲何引起了白王的注意。
這天人才剛醒,正撲在桌上大吃特吃,白王竟是帶着國師一起來了!
對於國師千尋的厲害,之前在雅藝軒淨化的時候,紅蓮和岑夜便都親身體會過。
然而紅蓮剛剛醒來也沒多久,又是梳洗,又是吃飯,還沒來得及同岑夜好好說說話。
儘管廢院之中鬧得不歡而散,也沒從岑夜身上試探出什麼可疑。
但施展淨化的時候,他的那種反應,絕對也是知曉邪氣,錯不了!
本想着先找他弄清楚這件事,怎料一回來,就是在房裡撞上了那個可怖的黑影!
現在看來,若施邪法令宮女吞蛇的不是岑夜,那多半便是那黑影。
然而最令紅蓮不解的,是那個黑影,竟知道自己體內有天界戰魂之事!
紅蓮現在當真是一團亂,什麼頭緒都沒有找出來。
只擔心白王帶國師過來,怕是感應到了宮裡出現過那般濃郁的邪氣。
經過幾日卜算,測出源頭是在華星宮,所以特地要來一查。
雖不知岑夜當晚有沒有見過那黑影,又或者他們之間有沒有關係。
但白王現在既然帶着國師來了,便是肯定還不相信,岑夜是自己親生兒子。
甚至還有更糟糕的情況——
會不會還懷疑岑夜,是哪裡來的邪魔妖怪?!
萬一國師在華星宮探出點什麼不對勁,白王定然會將吞蛇之事,扣在岑夜身上!
最要命的是,紅蓮自己都沒和岑夜把話說清楚。
倘若現在被問起什麼,出了錯漏,乃是絕對的不妙!
到時就是想要幫他,也不知該從何幫起!
此時此刻,紅蓮想的太多,只一門心思爲岑夜捉急。
殊不知白王和國師,是專程爲她而來。
之前扳倒丞相後睡了三天,誰都沒有起疑。
可吞蛇事件之後,白王和國師已然懷疑,紅蓮是從潛龍淵之下的魔界而來。
現在聽聞又是昏睡五天,此等一探究竟的良機,誰都不會錯過!
見少女一貫淡然的臉上,表情似乎有些窘迫,白王便是不露聲色的問道:
“聽說你最近又是出宮了一趟,累着了,身體可是還好?”
“謝王上關心,紅蓮一切都很好。”少女頷首,聲音響亮。
白王點頭,又問:“孤今天過來,其實是有些好奇。”
“不知道你究竟是去幹什麼了,居然要累到需要睡上五日。”
紅蓮心裡一沉,覺得白王莫不是懷疑岑夜,偷偷讓自己去給藍國的人通報了什麼消息,畢竟他可是當了七年的質子,還從小就去了藍國。
然而國師明白,白王覺得紅蓮,會不會是偷偷去了一趟潛龍淵,和魔界有什麼接觸。
卻是這話到了岑夜耳朵裡,除了和紅蓮差不多想法,就是這沒良心的爹在故意找茬。
嫌之前罵他的話太難聽,於是打了自己一百大板還不夠,現在又想找紅蓮說事,來給自己難堪!
“之前回宮路上,岑夜曾在某小鎮上吃過一種糕點,因爲甚是掛記,就命紅蓮日夜兼程,爲我跑腿去買了。”
岑夜插嘴,面癱看着白王,說的話也是不帶情緒,只有那目光是陰冷而惡毒的。
白王瞟了那死孩子一眼,覺得打了一百大板,他竟還不學乖。
還不將自己放在眼裡。
還是連一聲兒臣都沒有!
“哼!”白王冷哼,直接無視了岑夜,看向紅蓮。
“是什麼糕點,在哪處小鎮,孤也想試試。”
白王明擺了不信,話是越說越像在懷疑岑夜通敵。
若是現在答了不知道,絕對越描越黑!
紅蓮心裡一急,便是上來一計:“實不相瞞,白國這麼大,是哪處小鎮,紅蓮實在不知。”
“此行也只是尋着大致的方位,一路詢問,才終於碰到了一位會做此糕點的農婦,便讓她教了紅蓮做法。”
“之後回來,趁御膳房沒人時,就偷偷給世子做了一些,糊弄過去了。”
“哦——”白王點頭,像是認同,怎料還是緊咬不放。
“既然能夠瞞過夜兒的舌頭,想必你定是學的很好了。”
“孤原本以爲你身手那般了得,肯定是把學習女兒家那些事的精力,都投入到練武上了,怎料竟是兩邊都沒耽誤。”
“不錯,當真是不錯!”
面對白王十分誇張的讚美,紅蓮只是尷尬笑笑,心裡有種捅了簍子的預感。
之後,果不其然!
“如你這般能文能武,懂兵識將,還下得廚房的女子,怕是整個靈州,都難找出第二個。”
“既然現在說這到茬兒,不如就一起去御膳房,讓孤見識見識你的手藝。”
“順便瞧瞧,究竟是什麼樣的糕點,竟讓夜兒不惜累你要睡五日,也得找回來吃上一吃。”
白王說着就朝岑夜看,篤定了紅蓮不行,妄圖從他臉上瞧出窘迫。
卻是隻見到那目中無人的兒子,一派從容得意的淺笑。
岑夜一路回宮,對紅蓮的手藝還是瞭解的,覺得肯定沒問題。
卻是他並不知道,紅蓮也就野味燒烤、做飯蒸饅頭還行,糕點這般文藝的東西……
“呵呵。”
紅蓮僵硬扯出兩聲乾笑,只覺得這天,多半是要塌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