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夜那傷勢,要養好其實也要不了幾天。
再算上從虎山回來之後的時間,該是連先前的傷都能全好透了。
儘管岑策和冬兒,提到蘭妃時候的反應有些奇怪。
但紅蓮當下並沒有心思去查個清楚。
何況得知紅蓮醒來後的第二天,蘭妃就主動帶着岑策來了一趟。
態度看上去,與從前沒什麼區別。
一直都是無心同岑夜作對的樣子。
不管岑夜買不買賬,給她多少臉色看,依舊還是老好人一個,似乎真心實意的想要和平相處。
姑且不說岑策看不過眼,那冬兒老早就爲主子抱屈。
每次看到蘭妃那柔弱受氣包的模樣,紅蓮心裡便是嘆她何必。
即便真是內疚當年暗中插手,推波助瀾的送了岑夜去藍國。
現在也實在沒必要,一個勁兒的自己倒貼上來找氣受。
最叫人受不了的,是她氣也受了,還誰都不肯相信她。
反倒越發的覺得她居心叵測。
着實不明白這女人,究竟是真傻還是假傻。
之後蘭妃回去的時候,紅蓮出於同情,便是讓她以後沒有事,就不要再來華星宮。
卻因她紅蓮是世子的護衛,所以一番話,如何聽都是不對。
岑策自當覺得,紅蓮同岑夜一個鼻孔出氣。
立馬同她這師傅翻了臉。
要知道讓人受氣,可是岑夜的看家本領。
看岑策說要翻臉時候的樣子,紅蓮就清楚,他已經忍了不少時日。
想那慫包也怪可憐的,放他氣氣也好,紅蓮便就沒去解釋。
畢竟她現在也是無暇分心,沒工夫理這些閒事。
說實話,岑夜要親自去鳳棲殿,紅蓮並沒太意外——他們都清楚,這是遲早的事。
至於結果究竟會怎麼樣,他們同樣也都明白。
那是他們無法預先估計的。
要等進去了之後,才能知曉!
那死孩子表面裝成沒事人,但心裡面,肯定非常忐忑。
然而紅蓮,又何嘗不是一樣。
本想着是不是該照顧岑夜幾天,畢竟他挨板子這事,自己有責任。
但看風鈴那丫頭忙前忙後,紅蓮也就懶得跟她搶了。
只安安心心、認認真真的去查那黑影的行蹤。
倒是華星宮上上下下、裡裡外外翻了幾遍,都毫無邪氣的痕跡。
那雅藝軒也是一樣,什麼都沒有!
賢妃自從吞蛇的事件之後,便再也沒有搬回去過,直接住到了別處宮院。
想來多半吞蛇之事受了教訓,蔫了氣焰。
再者,她也不是蘭妃那菩薩心腸,更不是能夠受得了氣的性格。
前些天去找白王鬧了一通,害得岑夜領了板子,就是沒來露臉找噎。
連探病探傷,都僅是派人過來華星宮,送點慰問品了事。
當然。
紅蓮不在宮裡的幾天的情況,都是從風鈴那裡問來的。
而且之前無視自己,跑去拿蜜餞的事,她居然好像沒發生過一樣!
對着自己說話的時候,還是從前那副“我甘願伺候紅蓮姑娘”的態度!
這丫頭見風使舵、兩面派、牆頭草的特性,紅蓮着實佩服!
尤其是那厚臉皮和裝傻的功力。
紅蓮儘管演戲作假還行,可風鈴那般源自內心、卻又虛僞得很明顯的作派,她當真是甘拜下風!
不過看風鈴對岑夜倒算是‘一心一意’,照顧得也周到,紅蓮也就沒去較真。
幾天下來,都撲在找那黑影的線索上面。
卻是幾
乎翻遍了整個後宮,也都毫無所獲。
黑影之事,紅蓮先前繞彎問岑夜的時候,沒從他身上看出什麼破綻。
既然邪氣什麼的,他多半不知道,紅蓮自不會主動和他說,一直是偷偷的獨自調查。
等到他那傷勢近乎好了,纔是把重點從黑影轉到了鳳棲殿。
畢竟要進到屋內,只有等白王過去的時候纔有機會。
但那樣的話……
“唉,到時候可別忍不住,跑出去和自己父王打起來纔好。”
御書房附近的大樹下,紅蓮喃喃自語着。
看看午後的陽光,啃啃手裡的蘋果,好不悠哉。
她這幾天的任務,就是守着白王。
等他要去鳳棲殿的時候,便趕緊回去把岑夜帶上。
想那死孩子的傷也算是好了,直接跟着一起盯梢纔是良策。
不然白王好不容易要去鳳棲殿,卻因回去找他而耽誤時機,那得是多讓人心塞?
反正也沒見他有什麼事忙,不知道悶在華星宮幹嘛。
這人小鬼大的,當真是難琢磨。
轉而記起他之前惹了一百大板的時候,對白王說的話。
那般沉不住氣,着實不像岑夜作風。
看來之前爲見夏半均演戲,確實把他氣得不輕。
紅蓮挑挑眉毛,儘管不知那死孩子爲何就簡單原諒了自己,但她一個大人,這點歉還是要道的。
紅蓮正想着岑夜那死孩子到底喜歡些什麼,聽覺全開的耳朵裡,就是聽到個老奴的聲音。
“王上,鳳棲殿那邊傳來消息,說是昨晚上,又死了一雙宮女太監。”
是福公公!
紅蓮一個醒神,竟發現自己忽略了這個老奴!
想他跟在白王身邊多年,絕對應該知道點什麼,比如小狸子的事!
約是白王沒有作聲,那福公公又道:“這要是再死下去,鳳棲殿裡的奴才,怕剩不下幾個了。”
“奴才覺得,是不是應該考慮一下之前夏半均的建議,讓王后娘娘搬出宮靜養,也好……”
福公公的話,到此便沒了聲音。
白王雖還是沒出聲,但通過氣氛不難猜出,他多半是狠瞪了福公公一眼。
否則福公公,也不會立馬變了口氣:“是是,是奴才多嘴了。”
紅蓮挑挑眉毛,看來這老傢伙知道的,當着並非一般的多!
福公公一語落地,御書房裡就再是沒了動靜。
腳步聲,開門聲,什麼都沒有。
那老奴多半還杵在裡面。
紅蓮這聽覺雖好用,但世上哪裡有完美的事?
全開狀態下,能聽到的東西儘管不少,可當真是太不少了!
這御書房附近算是安靜,所以頂多也就是呼吸聲和風聲比較吵耳。
倘若換了是南書房那種人多的地方,聽力全開,簡直與受刑無異!
紅蓮正耐着性子等待進展,卻只聽見白王來了句:“去伏神殿。”
隨即便聽見兩個人一前一後出了門。
這伏神殿,自上次吞蛇的事情後,紅蓮就一直想去上一去。
估摸着時機正好,就是聽覺一收,腳下一點,直接趕在了白王和福公公前面。
畢竟那裡面什麼情況,紅蓮還沒底。
自當是要先過去轉悠一圈,找找有沒有好躲的地方。
卻是怎麼也沒有想到,居然碰上個不該出現在此的傢伙。
“你來這裡做什麼?”
少年一襲白衣,無甚表情,堵在伏神殿外寬闊的臺階上。
他不是應該在華星宮麼,怎麼會來伏神殿?
“你來這
裡做什麼?!”
紅蓮滿臉驚奇,加重了口氣反問岑夜。
“你先回答我。”岑夜還是那副裝模作樣的拽相。
自然不會告訴她,因爲還沒想出理由,讓她不要靠近國師。
所以她不在華星宮的時候,自己基本都會在這裡盯梢。
就連晚上睡覺也是。
要偷偷溜進她房中看上兩次,確保她好生待着才放心。
只是沒想到,還真給他逮着了!
少年揹着手走到紅蓮跟前。
儘管身高差不多,但由於他站的位置要高出兩個臺階,便是可以很痛快的俯視着她。
紅蓮看着這死孩子五官端正的臉,似乎覺得不妥,皺了皺眉。
想那風鈴,該是把他照顧得不錯纔對。
怎麼現在湊近了瞧,爲何又有些睡眠不足的樣子?
“女人,你聾了?”
岑夜催促了一句,紅蓮才斂了神:“剛纔聽到你父王要過來,我自是要先行一步。”
“打探打探,找個好躲着偷聽的地方。”
“你不是耳朵很好使麼,何須找地方躲着?”岑夜追問,不冷不熱。
紅蓮相當無語的看了他一眼,又看向他身後那偌大的伏神殿——
白玉柱,琉璃頂。
地鋪紅毯,檐掛彩錦。
殿前高階三千步,殿門寬有三丈多。
就是從遠處看,都是覺得氣勢恢宏,莊嚴肅穆,磅礴萬千!
這般大的地方,這死孩子居然覺得,她就是躲在外面也能偷聽?
她可是隻長了兩隻耳朵!
不是長了一腦袋的耳朵!
紅蓮真恨不得從這裡,一腳把他踢回華星宮去!
“你還當不當我是人?這樣大的範圍,我如何聽得到?”
紅蓮不爽的戳了他一句,卻是明顯見他詫異一愣。
是的!
他居然,還真沒把她當正常人看!
被紅蓮塞了話,岑夜也不還嘴,只回頭看着伏神殿。
國師平時不許離開此處,現下定然就在裡面。
姑且不說她到底有多厲害,能不能輕易察覺出有人潛入。
就是這整個伏神殿本身,岑夜也不想讓紅蓮接近。
畢竟那裡面……
“嘖!”耳邊突然聽見紅蓮咂嘴。
不等岑夜回頭,他整個人就是被紅蓮手臂一勾,輕功帶起,直接往伏神殿去。
“王上已經來了,我們先進去再說。”
紅蓮說了一句,已然領着岑夜,從一扇窗戶進了殿裡。
速度之快,令外面的守衛和裡面的巫女都沒有察覺。
再者,那些懸掛在伏神殿周圍的彩錦,也起了遮擋的作用。
岑夜腳剛踩地就想罵人,卻是已經潛進來了,只能放棄咆哮。
只憋屈的輕聲說了句:“靠!”
“……?”紅蓮看着他,以爲自己聽錯。
轉而就是瞧見前方,立着一塊巨大的黑崗巖,且已經被打磨得十分平滑,儼然像是一面牆。
那正反兩面均刻有浮雕,氣勢咄咄壓人,好不威嚴壯闊。
只看得紅蓮當即一怔,眼中錚亮!
“這刻着的是……”
少女喃喃輕語,似乎深深被吸引,腳下已不由自主的靠上前去。
怎料下一刻,竟有雙手陡地將她打橫抱起。
如風一般,立馬擠進了某個極其窄小的空間裡。
“噓!”
少年示意她不要出聲,氣息就撲在臉上。
此刻兩人之間,也就只能是快要臉挨着臉的距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