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蓮被舒浚的一隻手臂摟着,當他主動將脣對上來的瞬間,她着實是愣了。
從沒想過,舒浚也會有如此積極的時候。
轉而腦海中又是閃過一條信息,便是將他推開了。
“……?”舒浚有些不解的看着她,眉目間有種被拒絕的挫敗感。
卻是紅蓮現在,並沒有心思去仔細觀察舒浚。
“爲何沒見到夏半清?”
一句話問的老練,舒浚頓時越發不解,但卻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
“聽下人說,他很早就出門了。”
“紅蓮,我沒有將吸癆之事告訴他,你相信我。”
舒浚直接回答了紅蓮還沒問的事,他說的相當認真,眉目間盡是厚厚的鬱結。
“我雖不知道你們之間有什麼仇怨,可他不過是府上請來的大夫,而你是……!”
舒浚急急打住,換了說辭:“你跟他,我自當是舍他選你!”
“噗!”紅蓮突然笑出來。
對着快要急死的舒浚打趣:“什麼選他選我,又不是要拜堂成親。”
“……”舒浚愣愣,還是有些急。
“行了,你都急成這樣,我自然不會再懷疑了。”紅蓮給了一句定心丸,舒浚這才鬆了表情。
吸癆之事,他確是從未告訴過夏半清。
這些本就是夏半清偶然得知的。
所以舒浚,不覺得自己說謊,也不覺得對紅蓮有愧。
倒是沉了臉色:“之前聽我爹說,你被關進天牢,當真嚇死我了。”
“要不是他說世子已經給你求了情,我怕是真會衝進宮去,找王上理論了。”
“沒事,你放心吧。”紅蓮老生常談一般的口氣。
儘管因爲夏半清,紅蓮現在對舒浚也是有所提防和猜忌。
然而兩人之間的那份友情。
或許在她的心裡,始終還是相信着的。
何況也已經同他袒露過秘密。
於是在面對舒浚的時候,她並沒有對年紀上的問題多作在意。
不必像對着岑夜和其他人的時候一樣。
須得時不時提醒自己,她現在不過是個黃毛丫頭而已。
“岑夜雖然還小,可好歹也是世子,而且……”
紅蓮話到一半,有些走神,還漸漸蹙了眉頭:
“他很懂事。”
她喃喃自語般的沉聲一句,心裡竟不由得緊了一下——
那孩子確是太懂事了,甚至是,到了令人心疼的地步。
他似乎總是在想着一些,不該在他這個年紀去想的問題。
但又是心高氣傲,又是孤僻乖張。
都沒有什麼朋友,能夠令他在煩惱的時候聊一聊。
然而最叫紅蓮心疼的地方,就是他即便如此,也依然像是毫不在意。
那孩子心裡,究竟是怎麼想的呢……
見紅蓮突然陷入沉思,舒浚亦是微微眯起了眼睛。
她真的很在意岑夜。
他看的出來。
“紅蓮……”舒浚喚了一聲,眸光中有連他自己都沒有覺察到的不快。
紅蓮回了神,卻是舒浚又主動湊了上來。
“你今天,怎麼好像怪怪的?”
當真從沒見他這般主動過,紅蓮便是不由得問了。
只是話未說完,舒浚已然快要將脣瓣貼緊。
留了幾乎算不上是距離的距離:“或許最近,病情不太好吧……”
他說罷便是貼合。
彷彿此刻並非是爲了吸癆治療。
而僅僅是,十分單純綿長的一個深吻而已。
對於紅蓮來說,近來發生了不少難以理解的事。
姑且拋開岑夜還有白王、國師不談,就連岑策都是與以往不同了。
然後是夏半均的莫名開竅,以及……
舒浚今日的異樣!
盡
管以往也只是吸癆過兩次。
但每一次,即便脣瓣緊貼,也並沒有作出過什麼奇怪的動作。
紅蓮更不會像今天這樣,覺察出不對勁。
之前吸癆的時候,舒浚都是處於任由紅蓮擺佈的被動狀態。
今天卻是,主動在身體上投入了一些力度,而且那舌頭上的動作……
總覺得並非是像之前一樣,想讓自己住手。
甚至從頭到尾,都不曾說過一句:已經足夠了。
當紅蓮意識到這些的時候,腦中立馬竄出了一個的答案。
舒浚,是真的在吻她!
“怎麼了?”
陡然被紅蓮推開,舒浚滿是詫異。
樣子看上去,還有些無辜。
“你……”紅蓮話到嘴邊,因覺得莫不是自己多想,就還是嚥了下去。
“沒什麼。”她否定後,找了藉口。
“吸太急的話,對你的身體不好,咱們還是像之前那樣,慢慢來。”
“好。”舒浚想都沒想就點頭。
又是同往常一樣和善溫柔的補充道:“但今次不可像上次那般,吸的太多。”
“我知道了。”
紅蓮應了一句,就此恢復成了往常的淡然從容。
心裡只是想着,方纔多半是錯覺,誤會了他。
因爲之後直到吸癆結束,她都再沒有發覺,舒浚有什麼異常。
再之後,兩人也就只是普通的聊了一會兒。
並未提及夏半清、舒家矛盾之類的敏感話題。
如此,紅蓮心裡難免唏噓。
想過去不知道彼此身份背、景的時候,那種坦然和舒心,怕是往後再是難以找回來了。
夕陽下,舒浚正要送紅蓮上車,便是見舒朗的馬車從宮裡回來。
可是車上下來的人,卻不止舒朗一個。
另外還有個同舒浚年紀相近的男子,從和紅蓮打招呼的樣子就能看出來……
是個娘娘腔沒錯!
記得當初在酒樓吃飯,舒浚曾經同紅蓮說過。
他在老家的兩個弟弟,十三四歲的時候,一個喜歡刺繡畫畫,一個喜歡舞劍鬥蛐蛐。
這個舒望,怎麼看都是喜歡刺繡的那個弟弟。
紅蓮不露聲色的暗笑,卻是轉念一想。
舒家人現在應該全來了京城纔對,但是府上還剩下的弟弟,也只有今年才十歲的舒荃。
那麼舒浚之前所說的,那個喜歡舞劍鬥蛐蛐的弟弟,又在哪裡?
然而現在舒朗、舒望都是在場,紅蓮自然不好去問舒浚。
若萬一和夏家一樣,那弟弟也禁忌的話題。
紅蓮豈非自討沒趣?
想着就是又寒暄了兩句,準備告辭。
卻還沒上馬車,便見一個下人急衝衝跑來:“公主殿下請留步!”
“公主殿下,三小姐說,讓您千萬莫要走了,一定要再等上她半個時辰。”
“舒怡?”紅蓮詫異看着下人,才記起舒怡之前離開房間後,就再也沒回來。
想着她反正是找藉口開溜,紅蓮自是不會多在意,卻是現在要自己等着別走。
她紅蓮又不是男人,這是何意思?
如此一想,便是舒怡這話有點感興趣:“她在幹什麼?”
“稟公主殿下,三小姐正在廚房裡,說是想親自做些糕點,讓公主帶回去。”
舒怡這丫頭,平時對自己都是不冷不熱的,現在怎麼會突然親自做糕點了?
紅蓮頓時一想,就是隱約明白了點什麼,決定過去廚房看看。
順便學習學習,糕點是要怎麼做。
怎料那舒望一聽說要去找舒怡,便是自稱今天隨着舒朗進宮太累,要先回房休息。
看來是和那些個姨娘小姐們一樣,全然不待見舒怡。
舒朗還有要務需要處理,最終也就只剩下舒浚能夠陪紅蓮同去
。
小狸子跟在兩人身後,雖沒看出什麼,但也一直觀察的很仔細。
他自然不會告訴紅蓮,世子曾對他說過。
若是想要報答調離洗衣房的恩情,便是泰安院重建的這段時間裡。
每隔幾日,就去華星宮報告一下,說說紅蓮都幹了些什麼。
那宮中關於兩人的謠言,小狸子亦是聽過。
可如果兩人真是那般要好,現在世子讓自己當眼線盯梢,又是出於哪般?
但那世子才十三歲,同一個小孩太較真,他會不會有些太傻帽了?
小狸子邊走邊糾結,很快就是隨兩人到了廚房。
看見那個三小姐,正一門心思的看火。
先前在門口被教訓了一番,她也沒說回去房間換身衣裳,就是急急過來整糕點。
看來對這糕點,真不是一般的投入。
“公主殿下……”舒怡見到紅蓮就迎了過來。
“約是還有半個時辰就能好了,還請公主多坐上一會兒。”
紅蓮意味深長的看看她,又看看蒸籠:“可是想讓我替你帶回宮去,送給世子嚐嚐?”
約是沒想到紅蓮竟開門見山,舒怡明顯愣了愣。
不過反應很快:“公主殿下哪裡話,舒怡這糕點,是爲公主做的。”
“方纔在大門外,若非公主及時出現,怕是舒怡還要被姨娘她們……”
舒怡說着一臉酸楚,看上去倒真是有幾分可憐。
接着又道:“這糕點乃是和安縣的地方特色,本也是想着多做一點,亦是帶回去送給世子一些,但時間確是不夠呢。”
舒怡言外之意,無非就是紅蓮所說的那般。
替她帶些糕點回去,給岑夜嚐嚐。
然而重點……
“既然方纔被公主看到,舒怡亦是不多遮掩了。”她一臉悽苦模樣,還看了舒浚一眼。
只是那轉瞬即逝的目光,很尖銳!
“從小到大,這舒家的人,都是如方纔那般待我的。”
“只怪舒怡命苦,孃親不但身份卑微,還在身懷六甲之時,不幸早亡。”
“若非當時幫忙入殮的阿婆同情,讓人看看腹中骨肉是否活着,恐怕舒怡也早就隨孃親一同下葬了吧。”
舒怡垂了眼簾,嘴角泛起一絲苦笑。
這神情是出於內心的,並非可以假裝。
“孃親死時,我還不足七月,又是在棺材死屍中破腹取胎……這般身世,想來是放在哪裡,都不受待見呀。”
“如今在京城,雖舒家人待我依舊,可舒怡也算是有了些自己的朋友。”
話到此處,紅蓮驚異:“朋友是說我……還有岑夜?”
如果她說的朋友是指的自己,紅蓮還能夠接受。
卻是點頭,承認那朋友中還有岑夜的時候。
紅蓮差點沒忍住,在舒怡面前大笑她不會說謊。
岑夜要是會有朋友,那不僅母豬會上樹,恐怕連石豬也都會爬牆了!
見紅蓮顯然充滿了質疑,舒怡倒是氣定神閒。
打算一裝到底:“公主可是嫌棄舒怡身份低微,不配同您和世子做朋友?”
“舒怡。”舒浚喚了一聲,覺得她這話講的有些過了。
紅蓮聳聳眉毛,似乎也沒放心上。
想着不管是身世還是被欺負那些,舒怡也確實有些可憐。
既然她想多攀點高枝,那便隨了她又能怎樣?
難不成她這殘花敗柳之身,哪天還能被選上個世子妃不成?
就是退一萬步講。
若到時候真出現了這般局面,紅蓮也定然不可能讓舒怡這般心機的女人,來當自己的弟媳婦。
縱使她那弟弟性格不怎麼好,但骨子裡……
確是相當招人疼的。
就算是萬中無一的女子,她紅蓮也不會輕易首肯,簡簡單單,便把岑夜給交出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