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本日記寫到這裡便沒了下文,後邊是空白的書頁,趙澤意猶未盡地閉上眼,深吸了口氣,心裡琢磨着‘那個改名叫西門三藏的人來大宋後,經歷頗爲不凡,看日記中筆墨的顏色,字跡輪廓,應該是一氣呵成的,每段的間隔沒有多久,可是讓人捉摸不透的是,爲何只寫了來宋後前面的事蹟,也就是說他和阿靜姑娘到汴梁後就沒了下文,從字裡行間不難推斷出西門三藏後來去了鄆城,可是爲何不接着寫下去,鄆城的事怎麼沒有了?’
夜色越來越濃,越來越深。油燈忽地一下熄滅了,暖意消散,冰冷的月光傾瀉在屋內,美得如同隆冬的霜,沒過多久趙澤睡意上涌,擁着上官梅沉沉睡去。
翻身時碰落了那本青皮日記,月光灑在白色的書頁上隱隱現出幾行小字…
清晨,在貓兒的喵喵聲中到來。
溫暖的陽光灑在屋內,暖洋洋的,上官梅仍在熟睡,美豔不可方物,趙澤下意識地摟緊她,發了個春夢,濛濛中才有了點異樣的感覺,臉頰上一陣奇癢傳來,惹得他打了個噴嚏,甦醒過來。
一雙水晶般可愛的貓眼正盯着他,尾巴不斷掃過他的臉頰。
“原來是隻懶貓,快走開,別打擾你家老爺的美夢”
趙澤發現一隻黑貓正伏在他的身上似笑非笑地打着盹,一伸手擒住那貓兒的脊背將它扔到腳下,奇癢散去好夢隨之來到,趙澤酣然睡去。
日上三竿時,觀音廟內熱鬧了起來,屋外傳來陣陣嬉笑之聲,趙澤的大夢就此中斷,醒來後猛地坐起身,伸手一摸被子裡嚇了一跳,還以爲是什麼,原來是那隻懶貓。
這貓也太無理了,居然趴在了他的懷裡睡得好不愜意,根本不擔心被人家拿去下廚燒湯,熟不知這狸貓可是一道好菜。
也許是早就看破了來世吧,也許是心心相惜,就在趙澤抓起這黑貓的一瞬間竟然心生起一股愛憐之意,拍了拍那貓兒的腦袋後,告訴它“貓兒啊,以後不可以睡在你家男主人和女主人之間,這樣會妨礙我們睡覺的,看你可憐就讓你睡腳下”
黑貓嗚喵地叫了一聲,好像聽懂了趙澤的話,起身後來到牀榻的另一頭,弓了弓腰後打了個哈欠,原地縮成一團繼續酣睡。
直到趙澤下了牀更衣洗漱它纔起來,一溜煙跑出屋外,消失在房前的小徑裡。
黑貓來了又去,去了又來,一連幾日都是晚上悄悄的溜進來,趁着趙澤和上官梅熄燈睡覺時登上牀榻酣睡至翌日黎明才離開。
同樣,趙澤這幾日也跟上了發條的木偶一般裡出外進,忙得不亦樂乎。
首先,就是在城北的無人區畫出幾條街,將打鐵作坊、刀劍作坊、鎧甲作坊遷進去,光是這份差事就忙了他整整七天,因爲需要搬運的東西實在是多,有些沒法從梁山上運下來只好在鄆城中重新建造,所以花費時日甚多,等作坊一事安定後,工匠們的住處飲食起居工錢也得他操心,畢竟現在教衆就剩下三個當家的了,趙澤是匠人出身自然要負責開工造刀造劍造槍造炮一事。
除此之外,還有一件很重要的就是這火槍的彈丸,因爲數量有限他只好讓毛春和李善勝師傅加緊趕造,需要多少人手只要他們開口,由他來安排就是了。
儘管這樣,也頗費周折,因爲趕造彈丸需要的不僅是能幹活的人,也得經過一段時間的學習熟悉,才能上手,不然的話,就像李善勝師傅前段時間所經歷的一次災難,因爲一不小心,在調配火藥時弄出了火星,結果整間房子都被炸上了天,要不是當時他不在場那損失可就大了。
饒是如此,還損失了大量的原料,後來吸取了教訓後,趙澤提議進行分段作業,每一步驟都在不同的房子裡進行,防止發生意外,這樣一來火藥彈丸一項纔算慢慢走上正規。
不過那槍管一項還是有待改進,毛春正絞盡腦汁想辦法,本來問過趙澤添加點什麼礦石好,趙澤兩眼一抹黑,只說據祖父講這槍管材料需要鐵礦、鎢礦、鎳鉻礦,反正是幾種礦石放在一起經過反覆淬鍊,得出精華後再通過燜火技術澆築成形,對了就算槍管做出來了還有一點很重要,那就是槍管內必須拉出幾條螺旋的弧線,也叫來複線。
毛春聽得雲裡霧裡,頭都大了,心說什麼鎢礦、鎳鉻礦,某沒聽說過,不過按理來講應該是一種難得礦石吧,這個倒是好解決,某多派些尋礦的成手進山,多說七八日就能尋到這樣的礦石。
這個槍管材料問題終於澄清後,毛春又對那個什麼來複線的產生了疑問,因爲從未聽說過,所以得問個明白透徹。
趙澤告訴他說,這來複線其實就是膛線,這槍管造出來後得在裡邊刻出來四條右旋的凹槽,凹槽從頭連到尾,形成一條弧線,這就是所謂的膛線了,還有這凹槽不易太深一般來講一顆小米粒深淺即可。
毛春一一用筆記下,然後提出自己的見解“這槍管無非是發射彈丸所用,需要費時費力弄出凹槽來嗎,更何況冷卻後的槍管堅硬無比何以刻出來複線?”
趙澤打了個簡單的比方,取出兩隻箭,一隻有羽、一隻沒羽。讓一個弓手張弓搭箭射向遠處,落地後叫人量一下哪個遠。
毛春一看,頓時明白了,說道“這來複線難道能讓彈丸射得更遠,某說的沒錯吧”
趙澤回答正是,毛師傅你想想辦法看看用什麼工具能夠在這槍膛內拉出來複線,這可一件大功啊,日後您老就是咱大宋火槍達人了,只要您老在沒人敢稱天下第一。
毛春禁不住趙澤的吹捧立刻接下這個重任,回作坊後開始鑽研起來。
忙完這件事後,周夢得又交給趙澤另一個任務,將鄆城縣內活着的人口登記造冊,除去老弱婦孺還有多少精壯之士,可以招募多少加入梁山大軍,當然這個時候不再吸納教徒,起因是趙澤和公孫鶴向周夢得提議,目前的拜王母教貴在精不在多,更何況現在鄆城也沒有太多的人可以招募,都是些傷病未愈之輩,想叫他們加入得先治好他們身上的傷寒。
周夢得一想也是這個道理,既然如此就先這麼辦吧,趙澤派人登記造冊鄆城存活的人口,方便來日掌管並維持平日治安,公孫鶴派人籌集糧草,看管軍械,他的人馬晝夜巡城保證鄆城的安然無事。
定好計劃後,趙澤和公孫鶴便告辭出了縣衙,分頭去忙自己的事了。
趙澤的差事倒是簡單的很,經過這場傷寒後,鄆城活着的百姓所剩無幾,掰着手指頭都能數過來。經過他親手錄名後,數了下鄆城至今有82名倖存者,其中六十人爲男丁,我下的二十二人爲女丁。
男丁之內可戰者五十人左右,餘者都是老弱病殘。女丁乃是僅存的三個大戶人家的家人。這三戶人家乃是:知縣父親張老爺家、本地郎中劉半仙家、吹雪書坊的西門家。
要說這三戶人家裡頭,趙澤已經認識了兩家,那就是張文知縣一家和郎中劉半仙一家。
說道張文張知縣一家,這個趙澤來到鄆城的頭一天就見過了,因爲大軍進城那會,一隊魯莽的軍兵闖進了張知縣家中,還將那張知縣一家老小從自家府中趕了出來,這個不打不相識,周夢得還不想做得太絕,留張文在那做擺着可以安撫人心。
接下來是劉半仙一家。劉家夫婦在鄆城傷寒最爲嚴重的時候,逃上了梁山,劉半仙的渾家黃氏跟李漁的渾家本是同宗的表姐妹,因此,才得以進山躲避,算是借了李漁的光吧。
要說李漁的渾傢什麼時候上的山,咱們再稍微表上一表,且說李漁跟隨趙澤上山後成了趙澤的管家,當他知道趙澤的另一個身份是朝廷的大官後,更是死心塌地要一心追隨趙澤了,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他得把握好。
在梁山一住就是半個月,接觸的人越來越多,見識也越來越長,身份地位自然不同往日,等趙澤讓他分管一隊人馬後,李漁更是水漲船高,春風得意,不久後便派了幾個心腹到山下找到了那場洪水中失散的妻子,將她們接到了山上一同享福。
李漁爲了感謝趙澤的大恩,便讓他的渾家在山上幫趙澤一家人燒飯,久而久之,這渾家李氏便成了趙澤一家的專用廚娘,跟上官梅的相處得甚好,後來李漁又把自己的獨生女李青青送進了趙澤府上,叫她服侍未來的趙家夫人上官梅飲食起居。
講到這,說了兩家,還有一家吹雪書坊的人,趙澤沒見過,不過他已經通過另外一條途徑猜出了些許蛛絲馬跡,爲了證實自己的猜測,趙澤在十月中旬的時候去了吹雪書坊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