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枉他一眼就挑中了這套衣裙,穿在沅沅身上,果然是極合適的……
紀霖鳳眸微閃,擡步向謝青沅走來:“餓了吧,我帶你出去吃魚。”
半下午回來,洗浴後就一覺睡到月上柳梢,這時候確實有些餓了。謝青沅輕輕點了點頭,擡眼看向紀霖,欲言又止:“你……”
紀霖不等她說話,就伸手過來,將她的手牢牢包進了自己掌心裡。曾經熟悉的乾燥的溫暖從手上一直傳到了心裡,謝青沅嚥下了想問的那句話,不出聲地由着他牽了自己走。
謝青沅擡頭看着天穹中那輪欲圓的明月,視線落回了身邊那人俊朗的面龐,今夜月華美好,難得的劫後安寧;不管紀霖是不想再問,還是不想此時來問自己的解釋,既然他不想自己說到那上面去,自己現在……就不說。
紀霖轉頭迎上謝青沅的注視,目光在她清減了不少的面容上掃過,低低問道:“怎麼了?”
聲音依然是記憶中那般,聽着平靜,那低沉中卻帶了化不開的濃情;謝青沅眼睛有些酸澀,心卻慢慢平定了下來:“去哪裡吃?”
紀霖卻不肯先給她透底:“到了你就知道了。”
月下的平津渡與白天相比,寧靜安謐,江月照着銀沙江,銀輝灑下,隨着夜風拂碎的細浪就如點點銀鱗,遠遠看去又如一片起伏不平的銀沙。
紀霖牽着謝青沅的手,徑直跳上了一艘闊肚的烏篷船,梢公長篙一撐,帶着船蕩離了岸邊,轉身就搖起櫓來。
船孃則從船尾捧進了兩隻紅泥小火爐,一隻火爐上用鐵盤煎着魚,魚身下用韭菜墊了底,此刻剛好油熱,正滋滋冒着熱氣,一隻火爐上則燉了一鉢魚湯,湯色奶白,鮮味撲鼻。
“好香!”
謝青沅這會兒是真覺得餓了,紀霖含笑先給她盛了一碗魚湯:“都是才釣上來的江魚,就勝在一個‘鮮’字。”自己也盛了湯,陪着謝青沅慢慢吃了起來。
謝青沅睡着了,紀霖也沒有先吃晚飯,一直等着她。這會兒菜餚上來,因着心情大好,船孃手藝也不錯,將河鮮烹調得頗可入口,不自覺竟是吃的有些過了,等停了口這才覺得有些撐着了。
他剛纔連吃幾大碗飯,謝青沅都看在眼裡,知道紀霖一直在等着她,心裡一時滋味莫名,這會兒見他的模樣明顯是有些吃多了,不由泛出了一絲心疼,伸手拉過他悄悄捂在腹上的手,在他合谷、中腕幾處穴位按揉起來:“怎麼剛纔也不知道節制一點?”
明明應該沒有那麼快就起奇效,可是謝青沅一按,紀霖就覺得脹着的胃舒服多了,伸指撫過她蹙着的眉頭,半是滿足半是慨嘆:“本來是想着的,只是看你吃得香,一高興就忘了。”
他本來以爲自己身上的毒解了以後,娶幾個正妃側妃,像別的王爺一樣按着日子敦倫也就是那麼回事了,可是遇上了她,毒解了,他心裡方寸之地也全被她塞滿了。
以前不是不會對女人動心,而是一直沒有遇讓他動心的人,一旦遇上,眼中就再無什麼規矩,只有她,也唯有她……
謝青沅的手一頓,低了頭移手到他的腹部,時輕時重地幫他按揉起腹部的穴位來:“以後記着按時用飯,也不要飽食過度……”
紀霖突然就覺得肚子一點兒也不撐了,倒是因爲她不時按揉臍下的中脘穴,小腹竟慢慢有一團火燃了起來。
謝青沅並無所覺,依舊垂着頭微微側了臉,看着船尾劈出來的銀鱗細浪,聲音也起了一絲波瀾:“我和寧彥……我只能說,自我來北燕爲質那一天起,我真的沒有喜歡過他……”
謝青沅的手突然被緊緊抓住了,一根手指輕輕挑起了她的下頷,迫着她擡眼與那雙鳳眸對視:“沅沅,我只想知道,你是不是真心喜歡我,不是被我逼的?”
謝青沅偏頭讓開了那根手指,水眸裡閃出一抹嗔怒:“原來你也知道你自己在逼人啊!”
紀霖心裡突然就像被塞了一塊冰砣子,冰冰冷冷墜着難受,又堵得厲害,可是下一刻一雙纖柔的手卻勾住了他的脖子,脣角突然被什麼印了一下,有點軟,有點暖,亦有一點溼意。
謝青沅的水眸裡像倒映進了漫江銀波一樣,星星點點的細碎漣漪讓人的心也跟着一圈一圈地盪漾起伏:“可是我還是喜歡上你了啊。”
這野丫頭!一句話讓自己要死的心都有了,下一句話卻又把自己拉進了仙境!
紀霖覺得自己渾身都輕飄飄的舒暢,卻端着臉面無表情地盯着謝青沅:“你是,跟我說真的嗎?”
還是因爲她和寧彥的事嗎?那事她不想給紀霖解釋,如果他還是心裡懷疑,不相信自己,那也只能……謝青沅的水眸一下子黯淡下來,倏地鬆開了勾着紀霖脖子的手,只是不等她開口,腰上就驀地一緊。
“再親我一下,再親我一下我就相信!”寧彥也好,源城謝氏三房的謝清沅也好,他可以全都不管,只珍取眼前的人!
男人語氣變得太快,快得謝青沅有些發懵,下意識地擡臉看向他,因爲驚訝,嬌嫩的菱脣還傻傻地微微張開。
紀霖再也忍不住,大手扣住她的後腦,低頭吮了上去,狂野肆虐的兇勁,似乎想把謝青沅從脣舌到全身,整個兒都絞纏得粉碎然後吞下肚去。
“沅沅,沅沅……”
謝青沅覺得自己像是喝醉了酒,暈乎乎醺然有了醉意,紀霖將她緊緊扣在懷中時那一聲聲從心底最深處發出的輕喚,像一層層密密織就的網一樣,纏纏綿綿縛住了她,而她亦甘心就縛……
不能再繼續了;見謝青沅雙頰如酡,一雙水眸洇了一層霧波,就如這世上最美的春江夜景,紀霖深呼吸了幾回,生生按捺下身體裡蠢蠢欲動的闇火,將謝青沅抱在自己腿上坐了:“沅沅,你以後若是覺得委屈,就衝着我發出來,再不許埋在自己心裡苦,知道嗎?你知不知道見你強忍着痛在自己身上行鍼,我心裡恨不得……”
恨不得以身代之,恨不得將她緊緊摟進懷裡,告訴她他錯了,他不要什麼解釋,他只要她,只要她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