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渝舊事 入宮前夜
四人見馬車遠去便要離開,忽然又閃出幾個人將四人圍住。
一個庸懶的聲音憑空響起:
“今夜月華如洗,幾位好興致啊!來將軍府門前賞月?”
四個蒙面人尋聲望去,一人立於將軍府的牆頭,青衫摺扇好不儒雅。明月正懸在那人背後,看不清他相貌如何,只是氣質不俗,竟像月中走來的神人。
黑衣蒙面人顯然也知道形勢不妙,當下各自拔出兵器想要突圍而出,兩幫人馬戰作一團。
那青衫公子卻是輕搖摺扇立在原處,甚至是連看都不看混戰的衆人,目光飄向剛纔馬車駛去的方向。
也許是實力相差懸殊,沒過多久就已塵埃落定。四個蒙面人中三人被擊斃,餘下的一人也重傷被俘。
“原來是些小角色,我還以爲是……枉費我親自在這裡恭候,弄了這一身露水,好冤枉啊~~~~~~~”青衫公子忽然沒好氣地晃腦,似乎受了天大的委屈。
被俘的黑衣人只覺得眼前一晃,那青衫公子已經來到他身前,一把扯下他臉上的面巾丟到一爆嘴裡嘖嘖嘆道:“你看你,又不是很醜,幹什麼蒙着臉不敢見人?”
見黑衣人臉上有可疑的抽動,青衫公子又將摺扇一合拊掌頓首:“哎呀呀,莫不是你自認傾城絕世?這就是你不對了,本公子還沒蒙着臉你急什麼呢?”
黑衣人剛要翻白眼,青衫公子忽然變臉,眼中陰寒大盛,像猛禽盯住獵物一樣盯着黑衣人。黑衣人對上他的眼睛,不由得渾身一震,頭腦一片空白,眼神逐漸渙散。
夢若溪見眼前的人已經被催矛便向其他幾人道:“你們去吧,千萬小心保護,切勿戀戰也不必窮追。”
幾人一拱手,向着馬車駛去的方向幾下跳躍便不見了蹤影。
默默站了一會兒,夢若溪這才把眼光落到了腳邊癱坐在地的黑衣人身上。
“是何人派你來的?”
“高莊主。”
“高友志?你是鴻翼山莊的人?”
“是。”
“哦……果然不是“浮雲”的麼……”夢若溪喃喃自語。
“不是。”黑衣人木然地答道。
夢若溪翻翻白眼。
“那高友志要醫書何用?”
“少莊主身中奇毒,臥病三年無法治癒。”
“原來如此!”夢若溪略一點頭。可憐天下父母心,想那高友志也是病急亂投醫,找不到能解毒的好郎中,只得退而求其次找本好醫書了。但他也太欠考慮了吧!難不成他想自學成名醫好給兒子解毒?他兒子能撐那麼久?不過……
“是何人告訴高友志醫書在百里夫人手中?”
“不知道。”黑衣人面無表情。
“是麼……那高友志也是救子心切被人利用,我這次便放過他。至於你嘛……”夢若溪淡淡地瞟着黑衣人道:“很抱歉,我是不能留你性命了。”
說完,伸手在黑衣人頭上輕輕一拍,對方連哼聲都不曾發出就直直倒下了。
夢若溪皺皺眉頭,將手中摺扇“唰”地打開,再轉身時身後已有一人肅穆侍立。朝躺在地上的四具屍體一拂袖,夢若溪便飛身過牆進了百里府,留下那侍衛收拾殘局。
百里驥也不用侍女家丁伺候,獨自收拾好要帶進宮的東西,心中忽然有些落寞。活了兩輩子,他第一次有了落單的感覺,彷彿天地間只剩了自己,好不淒涼啊。
一陣涼風吹在百里驥後背,引得他一陣瑟縮。正奇怪自己明明有關窗,一回頭,只見窗戶大開,一縷月光照着窗邊的桌椅。桌旁端坐一人,白衣俊顏,溫和可親,正微笑地望着他。
百里驥一驚,本能的想喊,但張了半天嘴就是發不出聲音。最初的驚慌失措後,百里驥很快鎮定下來,閉上嘴老老實實站着,眼睛瞄着面前幽雅端坐的人。
那人見他安靜下來,微笑着點點頭,似乎對他的反應很滿意。
看着那人臉上傾倒衆生的醉人微笑,百里驥心裡一動想到一個名字,小心翼翼地問道:“你是玄芪?”
“正是”,玄芪笑道:“沒想到你這麼快就猜到了,嚴夏公子也是個聰明伶俐的人呢!”
百里驥瞪大眼睛,驚訝地指着面前的人問道:“你怎麼知道我原來的名字!你到底是什麼人?”
“我呀~~~~”玄芪故意拉長聲音,引得百里驥伸長脖子豎起耳朵方纔俏皮的眨眨眼睛,粲然地笑起來。
饒是兩世見過無數明星偶像帥哥美女的百里驥也看直了眼,連帶大腦充血體溫升高頭暈耳鳴,一張原本白玉般的臉也驀地紅了。
百里驥臉上呆呆的,卻在心中不由得讚歎,這個玄芪不笑就已經很帥了,這一笑便足以使天地失色,這麼俏皮的笑更是美得無與倫比,別說女子受不住,怕是男人也不禁要愛上他了……猶自胡思亂想時,隱約覺得耳邊響起玄芪如清泉激石般動聽的聲音,可具體內容愣是被髮木的腦袋過濾了,根本沒進到腦子裡。等他反應過來時,只見玄芪將手一攤道:“就是這樣嘍。”
百里驥目瞪口呆地看着微笑如故的玄芪,忽然有種上當受騙的感覺。
玄芪以手托腮,看着表情多變的百里驥說:“知道嗎,待在你身邊有種輕鬆愉快的感覺呢!我真得很羨慕你……”聲音漸漸低下去,幾不可聞。
“什麼?”百里驥聽不清他後面的話,只覺得他臉上一閃而過的落寞讓人心疼。
“沒什麼”玄芪笑着擺擺手道:“給你一個忠告。陌生人送的東西不要隨便吃哦。”
“啊?……這就是你的忠告?我又不是小孩子,自然知道這個道理!”百里驥抗議道。
“那如果在你非常餓時,面前出現了你最愛吃的東西呢?”
“……”無語了。
“要小心!”玄芪忽然正色看着他,百里驥的心也隨着緊張起來,下意識的點點頭。
側頭向窗外望了望,玄芪朝百里驥比了個噤聲的動作,接着往他身後一指。
百里驥回頭一看,什麼也沒有。
納悶地轉過頭來,依然什麼也沒有。
窗戶開着,月光似水傾瀉於窗邊桌上,哪裡還有半個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