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夏前,皇子劉沐的蒙師人選終是擇定,皇帝劉徹頗爲重視其教育,自不吝於爲其開蒙傾注雄厚的教育資源,費心勞神的爲他挑選授業蒙師。
依往例,即便是大漢太子,其真正的授業恩師也多不過兩位,太子太傅和太子少傅。昔年呂后請得商山四皓出山,輔佐太子劉盈,四位大賢的名義也僅爲輔佐太子的門客幕僚,而非爲其傳道授業解惑的太子師。
然劉徹卻特意爲自家傻兒子在未央中宮劃設蒙館,並延請六位良師,分別教授他君子六藝,蒙師的數量比他的伴讀還多。
君子六藝早在周朝,就已定爲官學必修,乃是貴胄子弟需儘量掌握的六大重要素養,即禮、樂、射、御、書、數。
後世華夏的中小學教材中,每每有古文詩詞鑑賞,最常見的磚家叫獸們的評註之語,是爲“只可惜作者受限於所處時代,沒擺脫封建禮教的桎梏看待問題”。
哇塞,看着就覺得華夏的磚家叫獸們站得高望的遠,角度開闊得緊,端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其實此類人多爲無甚真才實學的渣滓,懂個屁的封建禮教,更不懂自身此等以偏概全的無知纔是阻止社會進步的桎梏!
封建禮教就必然是糟粕麼?
君子六藝只是統稱,還可細分爲五禮、六樂、五射,五御、六書、九數,六藝經傳以千萬數,常人累世不可通其學,真真正正是活到老學到老。
不學書數,無以修身齊家;不識禮樂,無以治國善政;不精射御,無以保境安民平天下!
在先秦及漢初,華夏的士大夫階層涌現出多少“無雙國士”,是我等華夏後人沒能傳承先祖遺風,有甚麼資格扭臉對慘遭後世朝代不斷曲解乃至閹割的所謂“封建禮教”語帶輕蔑?
若先人穿越而來,到得現今這老人倒地都沒人敢上前攙扶且笑貧不笑娼(倡伎優伶)的年月,只怕會捶胸頓足的哀嘆此等“禮崩樂壞”!
劉徹就覺着君子六藝不錯,壓根不似後世磚家叫獸所鄙薄的那般模樣,譬如那禮法也真不是側重在強調和劃分“等級制度”,而是教導和規範爲人處世所需注重的禮數。
五禮者,即吉禮、凶禮、軍禮、賓禮、嘉禮。
“吉禮”是在指祭祀禮儀;“凶禮”是指喪禮;“軍禮”是指軍中的禮儀;“賓禮”是指接待賓客的禮儀,然多用於君王;“嘉禮”則是指各式喜宴的禮儀。
這不該好好學麼?
六書也頗純粹,無非練習書寫識字及行文手法,譬如象形、指事、會意、形聲、轉註、假借等,也沒真非逼着去苦讀甚麼經史子集,先秦和漢初也沒太過講究儒家所謂的甚麼“三綱九常”。
六樂提高素養,陶冶情操;五射和五御教授縱馬御車,控弦彎弓;九數更乃生活必需的術數理學。
所以說,君子六藝堪稱德智體全面發展的教育方式,雖在術數方面定是比不上後世的數理化填鴨式教育,但那特麼關“封建禮教”甚麼事?
奉勸編寫中小學教材的磚家們摸摸良心,莫再胡言亂語毒害下一代了。
作者君也不是在跪舔封建禮法,然說話撰文要實事求是,去其糟粕取其精華不懂麼,懂不懂就談甚麼“封建禮教桎梏”,每本教材都是複製粘貼,你們拿着編寫稿費睡得安穩?
一邊想着復興華夏民族,一邊在教科書裡大肆貶抑華夏禮法,這特麼是腦子“瓦特”了?
劉徹覺着依君子六藝給自家傻兒子開蒙挺好,不必特立獨行的搞甚麼“素質教育”,小劉沐也不需要“課業減負”。
男孩子,小時候不吃苦磨礪,長大了豈不是要成娘炮?
正是出於此等考量,劉徹爲兒子延請的六位蒙師,除卻擔任“六樂蒙師”大長秋卓文君,旁的皆是猛人。
五禮蒙師是爲前任丞相袁盎,六書蒙師是爲太學祭酒衛綰,兩位四朝元老皆是年過花甲,衛綰更爲今上“帝師”,小劉沐若敢犯渾,絕對戒尺啪啪抽手心,訓誡到徹底老實爲止。
五射和五御乃是武課,恰好左右中郎署負責輪番宿衛宮禁,且趙立和李鬆這兩大中郎將皆出身羽林衛,向來忠心耿耿,故皇帝劉徹讓他們也擔任蒙師教導小劉沐武課。
刀劍不長眼,且歷朝歷代摔馬而亡的皇子皇孫屢見不鮮,據野史傳聞,唐太宗的嫡長子李承乾也是幼年摔馬,這才瘸了腿。
劉徹雖想讓兒子吃些苦,可沒想讓他去玩命,整出甚麼不幸的意外之事。
倒是九數蒙師乃是與小劉沐頗爲親近的清河王劉乘,皇帝劉徹就想着自身盡心竭力將這廝培養成帝國科學院的主事者,現下也該讓他稍微“投桃報李”,把那些跨時代的數理化知識傳授給小劉沐。
這對叔侄向來處得好,劉乘應是曉得如何讓小劉沐乖乖聽課的。
小劉沐已冊文王爵,是爲沐王,故此六位授業蒙師皆可視爲“王傅”。
沐王殿下的王傅人選落定後,大漢羣臣皆是眼神發亮,心裡真打算盤。
瞧這架勢,皇帝陛下貌似真有心將沐王作爲儲君般栽培,否則豈會費心延請這些重臣爲其開蒙?
袁盎已告老致仕,每日除卻在府中含飴弄孫,便是頂着光祿大夫的名頭,偶爾去太壽宮與太上皇追憶往昔崢嶸歲月,搞甚麼憶苦思甜。
要請他再來教導年幼的皇子,着實不容易,劉徹這皇帝也是再三延請,他着實推拒不過,方纔應下的。
實話實說,袁盎曾爲百官之首,卸任後又得封候,此生已是無憾,且隨着年歲漸高,更有些無慾無求的意思。
莫說劉沐現今未得冊爲太子,即便他得爲儲君,袁盎也沒甚麼“從龍之心”,反倒更不情願牽涉到天家之事來。
多少權貴想做那“從龍之臣”,然袁盎過往都做到丞相了,家中子嗣也沒甚麼可堪造就之人,步入朝堂有弊無利,倒不如靠着袁盎的廕庇,外放他處踏踏實實做小官小吏來得好。
故而爲小劉沐授業之事,對袁盎而言實是瞧不出沒甚麼好處。
衛綰的情形與袁盎也是差不多,爲讓兩人應下此事,劉徹是連太上皇老爹都擡出來了,這才得以如願。
不曉內情的諸多權貴見得沐王的六位蒙師並舉,皆是覺着袁盎和衛綰有些折節委屈,那趙立和李鬆未到而立之年,卓文君更是宮中內宰,憑甚麼與兩位數朝元老並舉?
說難聽點,清河王劉乘雖身份尊貴,然袁盎和衛綰爲今上師長,其地位何其超然,劉乘這未曾及冠的少年親王見了他們也得先作揖見禮纔是。
此乃禮法,逢得重要節慶,便連天子都多會親自登門拜謁師長,作揖見拜皆是常見之事。
然大漢權貴們卻不知曉,六位蒙師非但並舉,且是往宮邸蒙館爲五個孩童授業,而不僅是專門教授小劉沐。
正因皇帝劉徹特意言明,袁盎和衛綰才勉強接這差事,這與是否中心無關,純粹是兩位老人家不願再捲入到權力角逐的旋渦中。
劉徹也是理解他們的想法,故非僅對他二人,便是對其餘四位蒙師也是坦言明言,他們只需去宮邸蒙館教授蒙學,待小劉沐過些年習罷蒙課,會爲他另擇王傅。
劉徹的意思很明顯,讓這六位蒙師與劉沐之間關係類似後世中小學的師生,而非彼此榮辱休慼相關的傳道恩師及座下弟子。
蒙師們皆是聰明人,若非如此也不可能官居高位,故都領會了皇帝陛下的意思,也皆應諾會盡量對宮邸蒙館內的貴胄子弟一視同仁。
劉徹對他們的表態頗是滿意,這宮邸蒙館雖因小劉沐而創設,然若效果不錯,將來的皇子和公主們也都可入此蒙館,獲得更爲系統及優質的啓蒙教育,還可接觸更多的貴胄子弟乃至世家貴女。
天家子女雖自幼錦衣玉食,然因養在深宮內苑,往往與社會脫節,甚至會產生不小的隔閡與鴻溝,不知民間疾苦,問百姓何不食肉糜的君王,歷朝歷代還少麼?
秦國之所以能六合諸侯,大部分功勞實則也不該算到秦始皇頭上,蓋因他僅是“奮六世之餘烈”,承接了六世秦國聖君爲其留下的雄秦,而此六位秦君皆曾歷盡磨難,被放逐,被送去敵國爲質,乃至與饑民和野狗爭食。
劉徹瞧着自家那傻兒子已隱隱現出暴烈兇悍的脾性,倒也沒覺得有甚麼不好的。
教以禮法,讓他懂得恩義,不做白眼狼;教以待人接物,讓他懂得凝聚人心,不做孤狼。
狼,兇狠卻又狡詐,狂傲卻又團結。
想要傳承大漢社稷,就要習得狼性,懂得如何做好頭狼,領着大漢臣民將外族蠻夷盡皆撕碎,吞食入腹。
奔突四野是爲狼,承歡膝下多爲犬!
至於少數高舉普世價值大旗的聖母表,具體是甚麼物種,本書就不多討論了,免得再被舉報,遭了封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