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澈走後,十三環顧四周淒涼的巷子,渾身一抖,趕緊往巷口跑去,先離開這鬼地方再說。
因爲迷路,十三走到都使府前的時候都已經是半夜了。好不簡單走到客棧所在的那條街,遠遠地卻看見客棧那邊人聲鼎沸,還有濃煙冒出來。十三一看大事不妙,趕緊往客棧奔去,這麼大的火,不知道歸韻和小棠怎麼樣了。
十三看見眼前越燒越旺的火,耳邊都是人們救火的聲音,而她只想哭,怎麼辦,歸韻和小棠沒有出來嗎,怎麼辦,怎麼辦?
“十三!你怎麼了?”
“十三,別哭,怎麼了?”
歸韻在一旁說了半天,十三才反應過來,轉過身看向身旁的歸韻和小棠,突然嚎啕大哭起來。哭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哽咽的說道:“嗚嗚,我以爲你們沒有跑出來,我一回來就看見大火了,我嚇死了,我沒看見你們,官兵把一個個人從裡面擡出來,有的還活着有的已經死了,我好怕,我一個個看,都看不見你們,我……我……”
十三說的很快,有些語無倫次,歸韻聽明白了,十三擔心她們,她被嚇到了。歸韻將十三的頭抱在胸前,讓十三靠在她的懷裡,不停的安撫着受驚的十三。
“別怕,我和小棠都沒事,我們本來是在客棧等你的,但看天色太晚了,怕你忘記吃晚飯,晚上回來會餓,我就和小棠去昨天那家夜食店幫你買些飯菜拿回來,昨天你說那飯你很愛吃,今晚你還要去吃的。”歸韻說着將十三扶起來,幫她擦淚,然後讓小棠把買回來的飯菜遞過來。
客棧的火還沒有熄滅,看着火勢這客棧是要燒成灰燼了,估計燒到第二天早晨纔會熄滅。歸韻牽着十三走到遠處的樹下坐了,讓小棠把飯菜打開。
“你看,這都是你昨晚說好吃的菜,晚飯沒吃吧,看你肚子都在響呢,快吃吧!”
十三一邊還在抽泣着,一邊餓的難受,拿起碗筷就吃了起來,眼睫上還掛着淚,像個沒家的孩子一樣,看着可憐極了。
看着在一旁吃的囫圇的十三,歸韻想到了十三剛到玉瓷山莊那會兒。十三就和現在這個樣子一樣,什麼都不懂,被召易捉弄了也不會反抗,只會哭。後來,十三慢慢適應了山莊的生活,她開始懂得要保護自己,就要學會照顧好自己,不能總是哭。
十三十五歲外出闖蕩江湖的時候,懷信叔派了一個人暗中保護着十三。十三並不知道暗中有人保護着,只是帶着小棠一起,先是在中原地區玩了半年,後來又去了江南走了一圈。十三主要是在中原地區活動,她的表現比懷信叔預想的好很多,那個派去暗中保護的人直到十三回來都沒有出過手。
那次江湖之行是十三自己要求的,她覺得自己是山莊裡最沒用的,她想去江湖上走走,找到自己的價值。在外的一年裡,她也遇到了很多行走江湖的人會遇到的一些麻煩,比如說被人欺負,被搶錢,很多很多,但她都處理的很好,甚至還交了一幫朋友。她只用了一年的時間,讓中原地區很多的江湖人都認同了她,他們都知道有個京城籍的十三爺夠義氣、夠朋友。
一年後,十三回到京城的時候,什麼都沒帶,只帶了一個稱號,光這個稱號就值得了。十三成了中原地區最年輕的包打聽,那時候她才十六歲,但是她用最短的時間讓江湖人信任她,跟着她。在中原特別是在京城,沒人不知道十三小爺的名號。甚至很多沒見過她人以爲十三爺是一個大鬍子的中年文
士,卻不想到她只是一個十六歲的年輕人,還是個女孩。
這就是十三,她一直堅強的以自己的方式活着,並努力讓自己發光發亮。她那麼堅強,十四歲之後就沒再哭過了,可是這次大火卻讓她哭得像個孩子一樣。看着十三掛着淚吃飯的模樣,歸韻心疼又寵溺的笑了。
第二天,客棧的大火熄了,但是客棧及左右兩棟民居都被燒成了灰燼。三人走在客棧仍有些冒煙的廢墟上,仔細的希望在灰燼找到點線索,這場大火來的太突然太詭異了,不得不讓人懷疑。
很可惜的是,三人並沒有在廢墟上找到什麼有價值的東西,燒的太乾淨了。看着那片焦土,十三不禁皺起了眉,她突然想到了阿古力昨天說的話,他說,從南詔來的那羣人名頭很大,惹上了一不小心就會沒命的。難道是那些人嗎,他們要殺她們?
十三想着覺得有些可怕,那些人爲什麼要殺她們,不可能是因爲昨天她去查他們的事吧,怎麼會那麼快就得到了消息,如果真是,那……那阿古力就危險了!
十三想到這裡,趕緊拉了歸韻和小棠,簡單了說了下昨天找到阿古力的事,她不敢用阿古力的性命冒險,雖然他是一個無賴地痞,但是如果不是爲她辦事,他只是還可以多活些日子。現在的當務之急是找到阿古力,如果那羣人真的是因爲她在查他們而要殺他們的話,那阿古力也是凶多吉少的。
三人打聽到阿古力的住處,可是他不在家,鄰居告訴十三她們阿古力一早就出門了,但是不知道去了哪裡。三人又去阿古力經常去的幾個賭坊、酒館和妓院看了看,也沒有。十三開始有些焦慮,她們三人從早晨找到天黑,幾乎把苗王城的街道店鋪翻了個遍,可是就是找不到阿古力,阿古力就像從苗王城消失了一樣,這樣更加深了十三阿古力已經被殺的想法。
十三沒辦法要自己不要想也許現在阿古力的屍體真被無情的扔在荒郊野外,可是苗王城外面成片成片的全是荒林,要出去找一個人幾乎是不可能的,不管他是死是活。
天慢慢黑了下來,三人站在城門口,看着下沉的日頭,幾乎就要放棄。守城的士兵告訴她們天黑了要關城門了,是出去還是進城。三人從城門外收回眼光,轉身正欲走了。
“哎哎哎,等等,等等,還有人要進城!”遠遠地傳來苗鄉人叫門的聲音。
一下子十三的眼光就亮了,但又怕是自己的錯覺不敢回頭。歸韻和小棠沒有聽過阿古力的聲音,兀自低着頭傷心着。
阿古力氣喘吁吁的跑進城門,城門也恰在這個時候關上。阿古力撐着雙膝喘了會兒氣,一擡頭,看見不遠處的暗處站了三個年輕人,其中一個人的穿着非常眼熟,又不敢確定。走近了一看,不是昨天的十三爺是誰。
“喲,十三爺,真是您啊!”阿古力歡快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十三偷偷地捏了自己一把,疼,是真的,轉過身看着阿古力,還是昨天那個衰樣,連個傷都沒有受,哪裡遇害。
十三不禁捶了阿古力的肩膀一下,笑道:“你小子,果然是禍害遺千年,命大。”
阿古力不知所云的抓抓頭,用眼神示意十三旁邊兩位是誰。十三爲阿古力介紹這兩位是她的朋友,並告訴了阿古力昨晚她們的客棧被火燒的消息,並要阿古力注意小命。
阿古力笑說自己命硬,當年戰亂又遇上瘟疫,村裡人都死得七七八八了,家裡人也似的光光了,他都活下來了。
“十三小爺,如果你不嫌棄,就到小人的住處去吧,小人祖上留了房子下來,這幾年小人把家裡的東西都輸得抵債了,就是房子不捨得還留着,有幾間房,小人一個人也住不了,你們去我哪裡住幾天,小人收拾下也很快。”
十三想想,這樣也好,反正她們現在沒有住處,再去找客棧也麻煩,白天的時候也去過阿古力的住處,那地方還挺乾淨的,而且位置偏,那羣南詔人應該不會想到她們會去那裡。於是三人就跟着阿古力去了阿古力的住處。
晚上,四人隨便吃了晚飯,坐在餐桌上講話。
“阿古力,你今天去哪裡了,我在城裡找了你一天都找不到人。”
“哎喲,小爺,您找小人幹什麼,小人說了幫您打聽消息,必然不會食言的,”阿古力回答十三,“今天天剛亮,小人收到消息,說城郊的山腰上有一個院子,一羣南詔人住着,那房子以前一直都空着,那羣南詔人的行跡顯得有些可疑。於是小人一早便出去看看,誰知道那山路真不好走,這裡的山小人哪一座不是爬了千遍萬遍,但是找那院子時居然還是迷了路,真是難找,直到晌午過了,小人才找到那院子,就偷偷地看那些人,還真讓小人發現些蹊蹺,這不,晚上下山時就晚了些,差一點趕不上城門。”
“那你找到些什麼線索?那羣人就是我要你找的人嗎?”
“哎,你還真說對了,我阿古力用一輩子的賭運發誓,那羣人肯定就是小爺要找的人。小人看見那些人差不多五十來人,爲首的是一個穿着很高貴衣服的公子,二十多歲的模樣,他身旁還有十來個貼身的護衛,對了,他身邊有個三十多歲的男人,看着就像總管之內的,穿着黑色衣服,看起來挺精明的。”
“就這些嗎?你再想想,還有沒有什麼?”
“嗯……”阿古力略想,道:“還真有,那院子有些蹊蹺,後院裡,有三十來個侍衛在操練,這也沒什麼,但是後院的假山那裡似乎有道暗門,裡面有什麼小人就不知道了。”
“哦多謝你了,這是你該得的,”十三說着拿出一百兩遞給阿古力,然後又拿出五十兩,說道:“我們將會在你這裡住三天,這是給你的銀子,如果我們提前走了,該你划算,如果我們住久了也算你的。”
“哎,小人懂了,只是剛纔小爺你也看見了,小人家裡沒有什麼飯菜下鍋,所以……”
“這個你不用擔心,我們的吃食我們自己會解決的,你解決好自己就好了。對了,不要說我不夠意思,你拿了這麼多錢是有風險的,自己的小命看好點。”
“哎,是咧,小人記住了。”
說完三人便讓阿古力去收拾了一間房間,從鄰居家花錢借了幾牀被子,三人也便去休息了。
今天忙了一天,昨晚的大火也讓十三沉下心來好好想了想,現在都使的死還沒有定奪,本來她是想把城郊南詔人的消息告訴南宮澈讓南宮澈去處理的,可是現在南宮澈已經不可信了,她不知道南宮澈到底還是不是一心爲朝廷了。從進玉瓷山莊開始進行訓練的時候,天音夫人就耳提面命過,她們的任務就是掃除阻礙朝廷的勢力。
十三其實並不明白玉瓷山莊是幹什麼的,或是天音夫人到底是什麼人,她知道其他的姐妹也是如此,因爲天音夫人和玉瓷山莊給了她們新的生命,她們願意不去過問這些事。但是有一點十三是很清楚的,那就是玉瓷山莊是爲皇上效命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