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路兩邊突然人影閃動,行在前面的鐵部三人被繩索絆住,馬上人輕躍而下,各自扶住了自己的馬。
每匹馬都重四五百斤,再加上衝跌之力,足有千斤,然而這三人卻並不費力。
三人身後的鐵部弟子向空中扔出兩個火彈,一下子照亮了周圍的情形。
只見兩邊的林中有幾十人拿着刀劍正在潛行,卻一下子暴露了行蹤。
這些人卻不知道對手的利害,一聲呼嘯後,衝了過來。
鐵部大部分弟子取出長刀也衝了上去。
頓時兵刃碰擊聲、呼喝聲、哀嚎聲在黑暗中響成一片,鄭長庭帶着的鐵部弟子已經和黑暗中潛行的敵人砍殺上了。
此時月光正明,幾十步外都看得清楚,只見武器交擊時濺出的火花閃過人臉,兵器刺入體內與人倒下前的叫聲,倒下時沉重的聲音不時傳來。
山賊一個個的倒下,空氣中血氣瀰漫。
斷劍生與剩下的鐵部四人和甄珠甄龍護着馬匹,他往戰場上看了一眼,知道這是一面倒的攻擊,馬幫中還無一人受傷,偷襲他們的山賊已經倒了一大片。
黑暗中,隱約見到鄭長庭大踏步地上前,大力揮舞着長刀逼得對手連連後退,那人只能不斷地以手中的彎刀格擋,樣子十分狼狽。
可是,能接住鄭長庭急攻的也絕對不是一般的人。
“嗡!”
一聲淒厲的箭嘯傳來,一支長箭直奔鄭長庭而去。
鄭長庭向後一退,退出五尺遠,那劍在空中竟然嘭的一聲變成一個火球炸開了。
鄭長庭眉頭一蹙,剛剛他要是用刀來抵擋,很有可能就被那火焰灼傷。
另一邊,馬幫中的副手蘇青松已經如矢石般射了出去,他低着身形,兩隻手斧在向前轉動,急速衝向了箭所射出來的方位。
這個瘦削的漢子大步衝鋒的時候,竟然有着豹子般的速度。
對面一連三箭射來,蘇青松左右躲閃,向前速度只是慢了一些,瞬間消失在黑暗中。
斷劍生實戰經驗本來就少得可憐,現在見到馬幫衆人的團隊作戰,眼睛都不夠用了,隱約明白了爲什麼武功極高的武者也要在幫派中存在。
山賊們這時也都開始逃掉了,丟下了地上的死者與傷者。
可是鄭長庭的心頭,卻浮起一絲不祥的感覺。
因爲他發現了剛纔蛇羣的奇異行爲,他到這石國極北走了許多回,知道有些巫術可以控制死去的動物與人,明顯剛纔的第一條巨蛇不對勁,其他被火燒到的小蛇也有不對的地方。
而向他們攻擊的山賊表面上被打的你無比之慘,但要知道他的馬幫中所有人都修出了內氣,對方能堅持這麼長的時間,根本就是有一定功夫的武者。
黑夜中,馬幫的馬又開始騷動了起來,鄭長庭一聲輕嘯,鐵部弟子退了回來,有三人受了些輕傷,遠處也出現了蘇青松的身影。
這時從山坡上出現了三個人,他們後面跟着閃耀着一大片的綠光,竟是跟了許多的猛獸。
鄭長庭心道,“對方倒底要做什麼,下了好大的本錢!”
甄珠此時睜大了眼睛,將手緊緊的靠在斷劍生馬上,心中升起了恐懼。
而斷劍生也驚奇的不得了,淡淡的青光在身體周圍環繞起來。
鄭長庭向坡上三人喊道,“金戈商會的馬隊,不要再起事了,有什麼要求可以提。”
對方一人也高聲道,“只是知道你們帶了一萬兩銀子,我們想取走罷了。”
鄭長庭此次二十多匹馬上都綁有箱子,箱子中確實沒有別的,只的銀子一萬多兩,是爲了求得天外白鐵可能的花銷。
看來對方已經知道他們的目的,那麼與之前劫了鐵部天外白鐵的人恐怕要有關係。
這時一陣馬蹄聲又響了起來,從對面來了一夥人,有人口中喊道,“各位不要驚慌,共濟教來此降妖除魔。”
鐵部人一聽,不禁心中煩惱,當日在牛山這些人就被共濟教算計了一下,十分憋氣,現在帶了萬兩銀子,這些人又來了。
但這些人卻只奔山坡上而去,幾個人口中大聲念起了咒語。
“天火鎮魅,光照玄冥,千神萬聖,護世真靈,巨天猛獸,制伏五兵,周天魔鬼,亡身滅形,所在之處,萬神奉迎,鬼魅一切,聽此號令,有怨者超,無恨者生,明死暗死,冤曲屈亡,自身承當,由汝自召,敕就等衆,應棄無明,敕就等衆,急急超生,天火明王,水蓮聖母,何神不服,何鬼敢擋!”
共濟教這條咒語唸的頗有聲勢,幾人周圍散發着一絲讓人敬畏的氣息,幾道光芒在幾人身上發出,令旁人看不清身形。
這山坡上三人竟然就這樣聽着這咒語頌完,一動也沒有動,而這三人身後猛獸卻是一陣大亂,如夢醒般竟然四散而去了。
共濟教中一人道,“你等有聚獸石與定獸藥,卻如何敵得了我共濟教的解怨契文,你等心中被邪念所控制,當回頭警醒,重新做人。”
山坡上一個聽後道“,共濟教,此地是我釋在天主人的地盤,你們不要不知好歹。”
共濟教中那人又道“今天下已是亂局,天之下,地之上,都爲我共濟教所救度,各種衆生,皆爲我天火明王之子民,只有共濟神教方能救衆生於水火,共建太平盛事,哪容你等魑魅魍魎在此作惡。”
鄭長庭聽此話知道這兩方確實是對立的,心中一寬,不過聽共濟教的人說話嗎,還是忍不住要打他們一頓的衝動。
斷劍生心中也明白這是兩個邪教在此爭地盤,又見剛纔的情形,只道這世間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
釋在天的手下見此地已無勝算,三人看了一眼,匆匆離開了此地。
鄭長庭看着共濟教的衆人,沒有放下長刀。
蘇青松也對着身後的衆人道,“都吧罩子給我方亮點!共濟教這羣神棍可比剛剛那些小賊難對付的多,說不定一會還要大戰一場!”
“是!”
就在神武門警惕着共濟教的一舉一動時,共濟教爲首之人遠遠地向鐵部衆人招了一下手,沿路指了一下,驅馬下坡在前領路了。
鄭長庭看着蘇青松道,“先跟着他們走,看看這些人到底有什麼打算。”
半夜衆人到了一個村子,有一個大的院子,有七八間房屋,鐵部衆人滿心戒備,只是下馬在地上或坐或躺,武器都在身邊。
鄭長庭、蘇青松與斷劍生和甄珠甄龍與共濟教爲首之人進到了一間屋子,屋中有許多圓墊子在地上,應是教徒們祈禱的地方。
共濟教爲首之人請衆人坐下,道“各位遠道而來,這裡只有些白水,不好意見,我叫郇儀陽,旗國郇氏之人,儀式的儀,太陽的陽。”
鄭長庭知旗國郇氏乃國內大宗,想這人要是不提共濟教的教義應當不會太離譜,抱拳道“金戈馬幫姓鄭。”
又簡單的介紹了另四人,此刻甄龍出奇的安靜,也沒有睡覺,看樣子竟是在聽衆人說話。
郇儀陽道,“釋在天乃一巫者,作惡此地多年,能驅使動物,最重要的是能控制蛇類,能將蛇半死之後,用以攻擊敵人,十分可怕。”
郇儀陽說到此語氣一轉道,“只是爲禍一方,現並不會是我共濟教的敵人,但他可能是當年通天教的殘黨。”
通天教對於衆人而言只是當年的一個傳說,衆人只是沉默。
郇儀陽見五人沒有反應,又道,“你們兩方來此地,自然有些目的,在下不才,卻可以幫一下大家。”
甄龍此時竟然說出話來,“你能治我病嗎,我妹妹有錢。”
斷劍生與甄珠嚇了一跳,因爲這話不是甄龍學說話,而是自己說出來的。
郇儀陽很有時間,問甄珠道,“你哥如何受傷的,幾年了?”
甄珠只是簡單說了兩句,將甄龍受的傷情和大致時間說了一下。
郇儀陽聽罷後道,“你若幫我滅了釋在天,我便治得了他!”
只不過,這話看似說給甄龍,但眼睛卻是看着斷劍生。
甄珠也見到他念動咒語就能驅散野獸,心中不覺有了希望。
郇儀陽又道,“他不過是頭內積血,常年不能疏通,已成陳痾,好在他受傷前,體內已有了真氣,運行中也帶些氣血。這些年腦髓沒有死亡,只要用真氣疏開積血,三五年可好。”
郇儀陽倒不是撒謊,共濟教能讓百姓相信,除了真假莫辯的法術,還有的就是治怪病的本領。
斷劍生道,“甄珠沒有什麼武功,如何能讓她去幫你們,不知我能做些什麼?”
甄珠這時纔想明白,就是共濟教這樣的組織都要求斷劍生來幫助,自然應是極爲兇險的事情。
猶豫了一下,緩緩說道,“劍生也沒有什麼本事,這種事情我們做不來,如果要花錢的話,我們有,只求天火明王相救,我們三人感激不盡。”
郇儀陽只是一笑,並不爲忤,道,“滅了釋在天,不是爲了我共濟教,而是爲了天下百姓與衆生。”
他坐直身體,講起來一個百年前的往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