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周、戴胄、李道宗三人帶領幾百名全身盔甲的府兵,來到吐蕃四方館門口。高高舉起從牆內拋出的那件僧袍,馬周嚴肅稱說:“館內一定有鬼,闖進去一個不留全綁了!”
李道宗一揮手,命一名小兵上前拍門。門板幾乎拍爛了,也無人打開門。
“搭人梯!”李道宗大聲下令。
五名身體粗壯結實的府兵迅速奔到牆下,雙手扶在牆面蹲下身體。
後面的府兵後退幾步再向前猛跑,藉助衝刺的速度,踩在蹲下的府兵肩膀上,矯健的身軀在空中暴長,雙手猱然攀住牆頭,單腿一偏縱身跳入館內。
接下來的府兵如法炮製,也踩着身下的府兵肩膀紛紛跳進裡面。
跳進館內大約有二十餘人,雙方交起手來,兵器猛然撞擊的叮叮噹噹聲從館內傳至外面。衆人聞之臉色突變,苦苦查找三天,真兇果然藏身此處!
這時,四方館的門被跳入牆內的大唐府兵打開,二百名府兵潮水般一涌而入。還留有一部分府兵端着長兵器,迅速四散分開,把四方館包圍得鐵桶一片。
“嗆啷啷”一聲脆響,李道宗抽出隨身攜帶的長劍,劍尖向後傾斜,雙腳一前一後微微分開,威武地挺立四方館門口,身後是一片淡褐色的夜幕和漸漸蒼茫的長安星空。
一名吐蕃人從門口試圖逃走,“砰砰”兩劍,李道宗輕鬆將之逼在牆上不能動彈。
“綁!”李道宗一聲低吼,凜然如天神下凡!
幾名府兵闖過去,迅速將他綁結實。推推搡搡帶到一邊問話。
大理寺少卿戴胄是一名典型的文人,對陣拼殺之技一點也不懂,只好閃到一邊幫着審問情況。
馬周當然懂拳腳功夫,縱身跳進四方館院與人赤手空拳搏殺。一會功夫,就從吐蕃人手中搶到一把彎彎的鋒利長刀。一轉身。馬周投入新的拼殺。
一名身材瘦小的吐蕃人,一臉兇相,手上功夫十分利害。大概看出這次的領頭之人是馬周,那人手上加緊兩招,逼退身邊幾名府兵,陰沉着臉色一路砍殺衝過來。
馬周看清他的企圖。一點也不恐懼,相反還迎着他闖過去,挺着藏刀分心便刺。
那瘦小的吐蕃人輕輕一閃,躲開一記凜冽的刀法,順勢還馬週一個狠招。
馬周手臂橫掃。格開對方攻勢,挾帶冷風反手砍向吐蕃人的脖子。
吐蕃人又是一閃,與此同時,彎彎的藏自下而上撩撥馬周的腹部。
馬周疾步閃退三步左右,才堪堪閉過險境。
眨眼間,兩人拼了十餘招,不分勝負。
若換成普通的吐蕃人也好對付,可這吐蕃人似乎也是個首領人物。刀法精純,出招方位出人意料。
好俊的刀法!馬周漸感吃緊,壓力越來越大。不是人家敵手。怎麼辦?嘿嘿,不行就二打一啊!馬週一邊還擊,一邊退向李道宗身側。李道宗出身兵伍,手上功夫絕不輸給瘦小如狗的這名吐蕃好手。
一見吐蕃人把馬周逼到館門口,李道宗豪氣萬丈吼道:“馬御史讓開!讓李某會會他的高招!”
馬週一挫身,又閃開一招。抽空對李道宗笑道:“這個賊禿交給你啦!我找個弱些的對手欺負欺負,只當是逗他玩!”
李道宗閃步上前。接住那吐蕃人的招式,笑道:“好久沒有活動筋骨了。趁此機會練練手也好!”
“哈哈哈”詭計得逞,馬周放聲大笑,笑得有些過份。當李道宗使出一記狠辣招式削向吐蕃人肩膀時,馬周冷不丁蹲下去,手中藏刀偷襲吐蕃人下盤,嘴裡還不閒着:“欺負的就是你這個賊禿!”
原來,馬周打的注意就是假裝把吐蕃人讓給李道宗對付,然後再趁他放鬆警惕心時,以偷襲得手。
奉旨緝拿兇徒,與人拼殺時間越短越好。又不是高大上的江湖俠客,什麼道義,什麼規矩,狗屁,打贏獲勝纔是唯一目的。
那吐蕃人確實沒料到馬周的鬼把戲,只好縱身跳起,躲開襲擊的下三路。可這樣以來,肩膀擡高,不僅躲避不了還主動迎向李道宗的長劍。
“噗!”一聲悶響,那吐蕃人硬生生以肩膀捱了一劍。鮮血四散迸濺,臉部和下巴全濺滿醒目的血跡。
雙腳剛一沾地,那吐蕃人就以藏刀格開李道宗的長劍。在馬李二人陰險詭計夾擊下,那吐蕃人仍不失分寸,身手確實不弱。
李道宗也大感意外:這馬周淨出孬點子!手中卻一點也不敢放鬆,與吐蕃人全力拼搏。
突然,那吐蕃人身軀前傾,似乎與李道宗近身相搏,手臂卻神鬼不覺向身後凜然刺去。
藏於吐蕃人身後的馬周,正想伺機撲上去再給他一招,萬萬沒料到藏刀突然向自己刺來。心中一窒,馬周慌忙雙手捧刀,舉過頭頂,把那吐蕃人的刀尖架到空中。
與此同時,李道宗的長劍刺穿吐蕃人左肩。
此人手上實力過於強勁,絕不能給他留喘息之機!李道宗手腕用力,毫不猶豫向外全力一扯,“格格!”兩聲,劍刃削斷骨骼,吐蕃人的肩膀被卸掉一半!掉在地上的手中,兀然緊握一刀鋒利的藏刀!
吐蕃人臉色臘黃,繼而如紙慘白,一雙大手緊捂傷口,傷口中涌出的血跡如發狂的長蛇從手縫中鑽出來,撲落腳下一片塵埃中。
一見得手,李道宗欺身逼近,想三招兩式內拿獲吐蕃人。
吐蕃人突然撒開緊捂傷口的手,從懷裡掏出一包土黃色的粉末,凌空猛然一撒!漸漸黯淡下來的夜空中驀然出現一片異雲!那片異雲迅速擴散整個四方館,並向牆外漫延!
館內衆人,不論是吐蕃人還是大唐府兵,臉色迷離如醉酒,聞之搖搖欲倒。片刻功夫,院內幾乎所有人全部倒下,包括距離吐蕃人最近的李道宗在內,也掙扎着撲倒在地上。
馬周見那人突然撤掉緊捂傷口的手,胸中一頓,猜到他將撒迷香,雙手捂住鼻子,急忙閃到牆角。
那受傷的吐蕃人見到詭計得手,踉蹌着步伐,踩着地面的萎靡如泥的身軀,強行逃出四方館。在外包圍四方館的大唐府兵也倒下一大片,沒有一個人保持站立姿勢。
吐蕃人咧嘴慘笑,野獸似的一跳一縱隱入無邊無際的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