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江晏的堂妹江頤果然是極爽利果敢的性子。這邊朱欣的話方纔帶到,沒等多少時候就有個紅衣似火眉眼飛揚的少女便是快步走了進來。她生得極好,雖然眼下臉上帶着些焦急擔憂,眉頭亦是緊皺着,但那細緻秀美的臉龐,爽利飛揚的氣質,依舊是令人眼前一亮。
原來是她……
敏君頗有些驚詫,這不是先前曾有過一面之緣的少女。對於這個人,她還是極有好感的,要知道這古代面對一匹奔馳而來的馬,就如同現代面對一輛正衝出來的跑車一般,敢於不顧一起地撲上去救人,已經不止是善心與勇敢之類的詞能表述了。也是因此,對於這位少女,雖然只不過匆匆而過,但她卻是記憶頗深的,只一眼掃過去,便認了出來。
“大姐姐,你可還好?”敏君正是想着,那邊的江頤擡頭已經看到了自家的堂姐江晏,當下忙三步並作兩步。急急地趕上去拉住江晏,上下仔細打量了一會,見着她手掌上纏着幾層厚厚的白紗布,裡面隱隱透出些血色,她的臉立時陰沉下來:“姐姐,你的手是怎麼回事?這樣的傷勢,若沒個利器,決計是不可能的。我瞧着那幾個僕役神色不對,果然如此。”
她雖然越說神色越是激動,但扶着江晏到椅子邊,自己再輕輕摩挲着那紗布,一系列探查的動作都極爲輕巧,瞧着與她的性情情緒不大符合。而這種不符合,卻也能讓人看出她對於江晏的在意與關心。
敏君原正看着,只是呼吸間也不知道是吸入了什麼,鼻子一陣發癢,忙伸出手揉了揉,眼神微微一動,便瞧見一側離自己極近的朱欣正連眼皮子也不眨一下,專注地凝視着江晏江頤兩人,臉上也露出幾分哀傷悵然的神色。
敏君皺了皺眉,腦中閃過一絲說不清的念頭時,那朱欣忽的猛然轉過頭,幾乎是以一種瞪地方式睜大了眼睛望來。但在看到敏君眨着眼有些無辜與疑惑的神色後,她明顯緊繃起來的臉色慢慢緩和了下來。只是這樣的舉動太過突兀,不但敏君愣了一會神,便是她自己回過神來。也訕訕地說不出話來,一雙漂亮的大眼連連眨了好多下,她方擠出個笑臉來,眼神發飄地胡亂尋了個話題道:“你可有什麼東西愛吃的?”
這胡亂尋來的話自然搭不上氣氛,但看着朱欣有些侷促的眼神與略略僵硬的臉色,敏君正想開口說一句,將因爲這句話而越發僵持的氣氛緩和下來,那邊的江頤正好確定了自家堂姐江晏的傷口狀況,心情越發不好,此時朱欣的一句話說來,她越發得惱怒,當下便冷聲道:“果然是好興致,這會都不忘吃點什麼來。”
到底將朱欣被紗布裹住的胳膊看入眼中了,江頤稍稍將那些苛刻的言辭收斂了一分,只是語音冷淡而已。畢竟,江晏對她來說,並不僅僅是一個姐姐而已。父親便常年在外征戰沙場,自己也沒有見幾次。而她的母親從來不太親近自己,從她記事起,就整日將她丟給婆子丫鬟,然後一天半天不斷地發呆。偶爾瞧見風殘花落,驟雨梧桐之類的,便時不時要垂淚嗚咽半日。
若不是堂姐江晏瞧不過眼,親自將她帶到自己的身邊,與她調劑說談,教她行事說話,關係她的衣食起居等事情,只怕她也活不到今日了。也是因爲這個,她與堂姐江晏之間,雖是堂姐妹的關係,但彼此的情誼卻是極深厚的母女情居多,倒是將那姐妹情壓了過去。
若非如此,單單是姐妹之情,或許會極深厚,但相處間也不會如她們兩個一般親密無間,連一點生氣吵嘴的時候都沒有,便再放肆些也會容忍。這會子若是旁人,她或許也就皺皺眉,不再多說什麼,可眼前受傷的是江晏,她本就悶着一層火氣,就算勉力壓制了許多,但還是忍不住呲一句來。
敏君坐在最裡面,正是預備起身打聲招呼,說句什麼來的,聽了這話後,本來都快到了喉嚨的話在舌尖轉了一圈,到底還是重頭回到自己的肚子裡。另外的段菱珍、蘇芸眼皮子微微動了動,便收斂神色。彷彿什麼都沒聽到一般,只是垂着眼靜靜坐在一側,連茶水都不曾碰一下。
“我,不是那個意思……”朱欣雖然頗有些詭異莫名的警惕與戒心,但性子上來說卻還是如同少女一般,天真熱情具多,知道自己先前胡亂尋的話題確實有些不妥當,而江晏也是爲了救自己受的傷,自然有些羞愧,只是說了幾個字,她忽然想到敏君悄沒聲息地正坐在邊上,她想了想敏君,又想了想江晏,忽然便漲紅了臉,本來要說的話也說不下去了。
雖然,敏君年齡小,最後也最是兇險,她多關心一分是有理由的,可這個對着旁人能說一句的,對着同樣受傷的江晏的堂妹說這些,稍稍有一點腦子的人,都不會做的。朱欣雖然心中沒有太多的彎彎繞繞,可也沒有直白說了出來。
見着這朱欣霞飛雙頰。頗爲侷促不安,卻仍舊沒有將下面的話說出來,江頤微微挑眉,再看着自己堂姐以目示意,她看了朱欣坐着的牀榻半晌,便道:“事到如今,說這個也是無用,到底是怎麼回事,總歸讓我清楚了才行。”別的不說,江晏既是受了傷,若沒個前因後果出來。她是決計不會輕易放過的。
江晏見自己的堂妹如此說來,總算鬆了一口氣,先前她總不說話,便是擔心自己多說一句,越發讓江頤惱怒。此時江頤這麼說,這一場風波也算平息了過去,自己只需將事情說一通,也就好了。因此,她伸手拉了江頤一下,令她也坐下,方自己開口,將這前因後果略有刪減地說了一通。
朱欣坐在一側,聽到江晏將段菱珍兩個掠過,便瞟了那兩人一眼,沒有說什麼。江晏早知其中必定有什麼說不出來的緣故,一般心神放在江晏說的話上,另一半卻不斷地打量着邊上的幾個人,她看到了這一眼,當下在心裡頭冷哼一聲,眼神便有些冰冷起來。但等她聽到了最後,心氣倒是平復了下去——原是如此,那這個朱欣問了那樣的話,也是有一點點的道理的。
她心裡這麼想着,略略整理一番思緒,便站起身往朱欣邊上走去。江晏看着她如此,正是要說什麼,那江頤已經站在朱欣的身邊,正是低下頭去,一面口中還道:“今次多虧……”說到這裡,她已經看清了敏君的容貌,當下由不得一愣,微微瞪了眼睛,愣是被驚着打了個個短促的嗝:“呃,是你?”
這一句疑問方纔出口,忽然外頭傳來一陣腳步聲,隨即,一個錦衣長裙。神情高傲的美貌少女闖了進來。她一進來,便讓場內除了敏君與江頤之外的人都變了神色,而江頤在皺眉想了一會後,也是微微色變。
雖然不曉得這是何人,但眼瞧着來人不善,敏君自然直起腰肢,而就在這時候,那少女已經走到神情冰冷至極的朱欣面前,上下瞟了一眼,用一種彷彿是遺憾又帶着異樣興奮的語氣,柔聲細語着道:“姐姐,原來你沒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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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試後睡了一天一夜,之後又連着幾天斷斷續續的發燒頭疼,今天雖然差不多了,可頭也有些發昏,只能暫時寫到這裡了。好在多寫了四五百字,算十一點小小的補償。明日要是沒問題了,我就能稍微多花一點時間碼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