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氏聞言,側目瞥了單濟一眼,端起身邊的茶盞啜了一口,問道:“老身上次提的事,如何了?”
單濟手上動作未停,擡頭看向蔣氏,“還請母親明示,是何事啊?”
“你呀。”蔣氏見狀,還未舒展的眉頭,再次皺了起來,她咬牙,伸手在單濟的腦袋上戳了戳,“你瞧你,說你不關心芳菲,你還不信。”
“我上次在家宴上說過,芳菲和雯王的婚事,這都過去多半個月了,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
單濟一聽,埋怨地瞧了蔣氏一眼,復又低下頭說道:“喲,我的母親呀,孩兒可見不着雯王。要張羅也是我大哥他張羅。”
“那你可去尋你大哥了?”
單濟聽出了蔣氏話中的不悅,立時又堆起了笑。他獻媚似的給蔣氏捏了捏腿,說道:“母親又不是不知,我大哥公事繁忙,據說近些日子南燕國那處有些不太平,怕是又要打了。”
單濟原是要轉移話題的,可蔣氏卻恍若未覺,探手將單濟還在自己腿上捏動的手拍了下去,哼聲道:“要是早早給芳菲訂下婚事,何能讓單尋歡鑽了空子?”
“母親。”因着蔣氏的動作,單濟縮了縮手,喚道。
蔣氏瞥了他一眼,繼而轉頭,似是在暗思着什麼。
只待片刻後,她才又問道:“對了,那日單尋歡沒與你說,爲何好端端的,要讓芳菲進宮嗎?”
單濟聽罷,眼眸微轉,後湊到蔣氏身前,低聲道:“他說是…報復。”
“報復?”蔣氏聞言,瞪大了眼睛,驚疑地與單濟對視了一眼。見單濟衝她點頭示意,蔣氏才緩緩坐起身子,繼而一掌拍在了身側的桌案上,不屑地道:“若沒有老身我,他如今怎會有此般地位和成就?”
單濟聽蔣氏這般說,心下不禁一滯。
他垂首躊躇了半晌,才又道:“可母親,當年確實是我們…”
“閉嘴。”還不待單濟將話說罷,蔣氏的手便再次拍在了桌案上,呵斥了道。繼而轉眼,怒瞪向單濟,問道:“我們當年做了什麼?”
“我們當年可什麼都沒做過。”
“每日混在女人堆兒裡,腦子怎麼都不好用了?”
單濟見蔣氏真的動了怒,連忙跪在地上給蔣氏磕了個頭,“母親息怒。是…是孩兒記錯了。”
蔣氏狠狠瞪了一眼單濟,嗤笑道:“報復?我到要瞧瞧她要如何報復?他是空鏡司的指揮使,可我的兒子,亦是當朝太尉。”
“是,是。”單濟聞言,連忙應聲道。
蔣氏伸手在自己胸前撫了撫,順了口氣,才咬牙罵道:“年氏那個賤人同單尋歡一般,竟以閉關爲由避我不見。”
“別人都說有其父必有其子,他們倒好,老子娘死的早,竟成有其祖母必有其孫子,一個個竟都是猖狂的主。”
“可單家的主,老身我若是作不得,他們倆也別想作。”
蔣氏罵罷,一邊探着身子向院外打量着,一邊問道:“高滿可在院外?”
單濟聞言,連忙答道:“在的,在的,他同孩兒一同回來的。”
“喚他進來。”蔣氏沉了口氣,吩咐道。
“是。”單濟應了一聲,隨後起身走向了門前。
他打簾向院外望去時,高滿正垂首站在廊下,聽聞聲響,立時便看了過來。
見單濟衝他招手,他趕忙踱步上前。
“爺。”
單濟不應聲,一臉不耐煩地衝着高滿指了指屋內。
高滿一瞧,心下便已瞭然。
衝單濟拱了拱手,擡腳邁進了正屋內。
他行至屋中,掀袍下跪,給蔣氏行禮道:“小奴見過老太君。”
蔣氏如今雖是盡力平復,但從她起伏的的胸口,仍能看出,她此時正是氣甚時。
一口氣還未出盡,便又提了一口氣,怒聲吩咐道:“你再去空鏡司走一遭,告訴單尋歡,就說老身今日一定要見到她。”
高滿聞言,垂着的眸子暗轉着,繼而拱手,躊躇道:“這…小奴去過好幾次了,每次連空鏡司的門都進不了,更別說見四…”
還未說盡,卻見蔣氏冷眼掃來,高滿立時改口道:“更別說見他了。”
蔣氏冷哼一聲,緊了緊放在桌案上的手,眯着眼道:“那便再去,老身就不信,請不來他這尊大佛。”
隨着蔣氏的話落下的,還有她手再次砸在桌案上的悶響聲。
蔣氏說罷,頓了頓,繼而掃了高滿一眼,又吩咐道:“若空鏡司尋不得,便去他府上候着他,有種他便不要回府。”
“這…”高滿有些猶豫,卻終是抵不過蔣氏似要吃人的怒視,遂,只好拱手應道:“是,小奴領命。”
蔣氏見狀,滿意地點了點頭,繼而衝着高滿揮了揮手,示意他退下。
高滿起身,給蔣氏和單濟分別行了一禮後,才退出院外。
待屋中只剩下蔣氏和單濟母子二人時,蔣氏又轉首吩咐道:“濟兒啊,你若得了空,便去看看芳菲。別每日都在那女人堆兒裡混跡。那可是你女兒。”
單濟聞言,只覺一個腦袋,兩個大,但奈何他雖受寵,卻仍是不敢忤逆蔣氏,便拱手應道:“是,孩兒遵命,孩兒一會兒就去。”
蔣氏輕嗯了一聲,隨後擡手,示意單濟將她扶起。
單濟見狀,連忙躬身上前,托住了蔣氏的手。
蔣氏一邊往裡間走着,一邊吩咐道:“嗯,小廚房剛做了梅花酪,你走時給芳菲帶去些。她呀自小就愛吃這個。”
“是。”
蔣氏緊了緊被單濟託着的手,轉身道;“你且告訴芳菲,叫她莫憂心,萬事都有老身。有老身在,就不信單尋歡他還敢亂來。”
“是。”
“行了你且去忙罷,老身要丟個盹兒。”待單濟將蔣氏扶至榻前時,蔣氏拍了拍單濟的手,說道。
聞言,單濟心中一鬆,不由暗道總算能走出萬壽閣這個魔窟了。
他心懷欣喜,殷勤地將蔣氏扶上榻,又爲蔣氏掖好被角,這才應聲道:“是,還請母親多注意身體。”
“孩兒告退。”
“嗯。”蔣氏應了一聲,衝單濟擺了擺手,繼而便合上了雙目。
單濟掃了一眼已然睡去的蔣氏,脣角不禁勾起了一抹笑。
下一刻,便轉身走出了院外。
“爺。”
單濟剛將一隻腳踏出院外,便有人上前喚了他一聲。
單濟本還在回想着那餘春樓裡芍藥的味道,猛然被這麼一喚,不由被嚇得一怔。
待看清是高滿時,立時伸手打了過去,“你要嚇死爺啊。”
高滿四下躲了一通,卻還是被單濟打了好幾下,連忙求饒道:“爺,錯了錯了,小奴錯了。”
單濟聞言,將手收了回來,瞪了高滿一眼,低聲問道:“你怎麼還沒走?”
高滿伸手在腦後撫了撫,繼而從懷中取出了一封信,遞到了單濟身前:“爺,靡夫人有信。”
“嗯?”一聽“靡夫人”三個字,單濟立時便來了精神,連帶這微眯着的眼,也不由睜大了許多。
掃了一眼高滿手中的信,繼而伸手接過。快速打開後,翻看了起來。
便在單濟翻開那信沒多久後,高滿就覺單濟的臉上不禁有了圖謀不軌之奸笑,便是那頰上亦泛起了紅意。
高滿見狀,不禁想起了那靡夫人的貌美,便走起了神。
正在高滿走神之際,單濟卻突然湊近高滿耳邊,開口低聲吩咐道:“今日靡夫人府上的那位不在,所以特地送信邀你家爺我前去。”
“爺覺着,你今日也別去尋什麼單尋歡了,反正他也不會見你。”
“便侍候爺沐浴一番,等天黑了,隨着爺一同去。”說着,單濟似是想起了那靡夫人,忍不住咂了咂嘴,道:“爺可是好久沒嘗過靡夫人的滋味兒了。”
“這…。”高滿一聽,躊躇地道:“老太君要是知道…”
單濟見狀,擡頭瞪了高滿一眼,又伸手在他肩上推了推,“我不說,你不說,她如何知道?”
說罷,他又搓了搓手,道:“走走走,爺今日正好在餘春樓沒有盡興,這靡夫人又送上了門。”
“可是…。”
“可是什麼?”單濟見高滿仍在猶豫,瞪着眼問道:“我是主子還是她是?”
高滿不由一怔,繼而躬身,拱手道:“您是。”
單濟瞥了高滿一眼,輕哼了一聲:“那還不快走。”
說罷,便擡腳越過高滿,率先一步,走出了萬壽閣。
身後仍站在原地的高滿,雖心中仍是躊躇不定,可事實上,對於去尋單尋歡這件事,他是打從心底裡抗拒的。
別說單尋歡駭人,便是連那些守在空鏡司門外的守衛,亦是各個凶神惡煞,讓他每每一想起,便已是膽戰心驚。
此時自家主子都吩咐不用去了,他又何必自討沒趣。
何況今日要去那靡夫人那兒。那靡夫人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紀,家裡的那位又時常外出。
所以有時單濟身子不濟時,他亦會被那靡夫人拉上榻,同享那魚水之歡。
想至此,高滿不由又出了神,而他面上,竟露出了十分詭異的笑。
待他察覺到自己偶然顯露的不妥,立刻回了神,繼而探身瞧了瞧已行出數米的單濟,心下一動,連忙追了上去。
回到梧桐苑後,單濟早已將答應蔣氏去看望單芳菲這件事拋卻了腦後,剛一回苑中,便命人備水備衣,仔細沐浴了一番。
又加上單濟沐浴時,沒有忍住來自身側僅裹着薄紗婢女的誘惑,在湯池中上演了許久的“鴛鴦戲水”,所以待他穿戴整齊時,天色已暗了下去。
他並未留在苑中用膳,而是吩咐高滿備了馬車,徑直向着京城的北面行了去。
那輛馬車穿過人羣,轆轆前行。待行至一處府邸門前時,趕車的人,便將馬車趕進了離那府邸不遠的一條小巷中。
那小巷不似其他門戶衆多,不過僅有一扇門,落於那處。
車停定後,高滿率先下車上前叩門。
片刻後,便有一個小婢女透過門縫,向外看了看,繼而低聲問道:“是來給我們家夫人送瓜果的嗎?”
高滿聞言,進了門前幾步,亦是低聲答道:“正是。”
那小婢女一聽,立刻將門打了開來,站定後,給高滿福了福身子,“夫人已候多時,還請快快入內罷。”
高滿衝着那婢女微頷首示意,復又轉身行至馬車前,掀簾將車上的單濟扶了下來。
一同隨着那開門的小婢女邁入了院中。
而便在那扇門合上之際,那輛馬車則掉頭,向着來時的路行去,漸漸便消失在了小巷盡頭。
單濟和高滿,被那小婢女一路引着,很快,便行至了一處院落外。
他們穿門而入後,視野霎時開闊,院中假山遍佈,大小花壇繁多。若不是因着早春剛至,必是一番美不勝收。
而越過花壇望去,則有一間屋,置在那院子的盡頭。
那小婢女帶着他們二人行至那屋門前,繼而拾階而上,卻在推門之際,止住了腳步。
婢女探手,在門上輕叩了扣,稟報道:“夫人,人到了。”
婢女話罷,屋中先是片刻的靜謐,繼而忽有大笑之聲暴出,凝神聽去,那聲音中盡是嬌媚,聽得掩在黑袍下的單濟身子登時一顫。
還不待他醒過神,屋中便有人說道:“人到了,便進來,待在院外作甚?”
“可是要與那一院枯木花草爲伴,那今夜,我怕是要獨享這寂寞了。”
那屋中話盡,卻有媚笑聲再次響起,竟比先前的還要誘人。
“是。”那婢女倒像是見怪不怪,應了一聲後,轉向身後,向單濟示意道:“請。”
單濟衝着那婢女笑了笑,本欲擡腳上前,腳下卻是一頓。
他微側首,看向隨在身後的高滿,吩咐道;“你留在屋外。”
“爺。”高滿正因那屋中的嬌笑聲猶自出着神,此時被單濟打斷,不禁脫口而出,語氣中,盡是疑問與不滿。
“你莫要貪得無厭。”單濟見狀,冷哼了一聲,轉身怒道:“小心你的命。”
說罷,他脣角又微微勾起,眯着眼道:“何況,她今夜,可用不着你。”
“爺一個人便夠了。”
“這…”高滿聞言,心下一滯,不覺間便擡眼看向了單濟,卻在接觸到單濟陰騖的眼神時,身子一顫,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在做什麼。
不禁連忙低下頭,向後退了一步,拱手應道:“是。”
單濟鄙夷地衝着高滿冷哼一聲,旋即轉身走近了門前。
待那婢女和高滿皆退下後,單濟才探手將那門輕輕推開。
門輔一打開,便有一股甜香撲面而來,在鑽入鼻間之際,單濟只覺渾身都顫了顫。
而便在此時,屋內再次響起了嬌笑之聲。
那香氣固然誘人,可卻沒有屋中驟響的笑聲更讓人迷醉。於是,單濟片刻便從那陣陣香氣中醒過了神,而後又循聲望了去。
只見屋中霧氣環繞,穿過霧氣,隱能瞧見一人,正側倚在屋中的貴妃榻上。
那人身段妖嬈,身姿嫵媚,此時在層層霧氣間,竟似一條蛇仙般,盤在那處。
而單濟此時僅望着,便已將眼望直了去,忍不住便吞了吞口水。
而在那人身前,還跪着一個人,隱約瞧着身量,倒是個男子。
只見那男子正一手託着支玉盤,另一隻手,則在那玉盤和那榻上之人的脣齒間往返,似是在喂着那人什麼。
單濟見狀,不由凝神看去,意欲將那層層霧氣撥開,將那榻上之人看清。
可他愈是凝神,那霧氣便愈是濃重。
單濟不禁有些煩躁,便在不覺間,踏入了那屋中,直向着那隱在霧中的貴妃榻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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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爲我作,所以來晚了,對不起!望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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