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尋歡出門後先順着廂房右側仔細探查,可直到走到盡頭,也未見異常。
她又回頭看向另一頭,另一頭反而被遮在高臺上的簾幕擋得看不清楚。
單尋歡皺了皺眉頭,腳步未停,走向廂房的左側。
“官人可是在找什麼嗎?”有聲音突然在身後響起。
單尋歡身子一頓,停住了腳步,轉身看向身後之人。
看到來人她微愣,隨後卻脣角勾起,極其淡定:“我不過酒喝得多了些,出來尋地方方便。”
“哦,不若奴家陪你?”來人正是剛纔飛進單尋歡懷裡的舞姬。
此時她已換下舞衣,換上了綠色薄紗,手中還握着把摺扇,如今她一邊挑眉一邊看着單尋歡,眼裡媚態十足。
單尋歡冷笑一聲:“我對你沒興趣。”
說罷便轉身要走。
“那些稚女呢?官人可有興趣?”見單尋歡已經轉過了身,舞姬前湊了幾步,聲音雖低,卻恰好入了單尋歡的耳。
她準備離開的身子微頓,猛然回頭看向那人,眼裡寒光乍現,更近了幾步:“你偷聽我們說話?”
舞姬看見單尋歡的眼神,心頭一跳,眼神有些飄忽,卻在極力剋制自己,用手中的扇子將半張臉掩了去:“奴家不過偶然聽到,算不得偷聽。”
單尋歡突然帶着舞姬轉了個身,直接將舞姬逼向一旁的柱子上,右手圈在舞姬耳邊,左手則握了三根銀針抵在舞姬腰後:“說,你是誰?”
舞姬感受到了腰上的銀針,身子不由僵了僵,雖極力剋制,可她的聲音還是有些發抖:“別人都喚奴家綰娘,官人自然也可叫奴家綰娘。”
聞言單尋歡眉頭皺得更甚:“你知道我問的不是這個。”
她邊說,手上的銀針不由又逼近了幾分。
綰娘吞了吞口水:“奴家不過一個舞姬而已。”
“那些稚女在哪?”
綰娘看了一眼單尋歡,視線移至下方。
再回看單尋歡時發現角落裡有人看着他們兩人。
單尋歡沒有注意她的眼神接着問:“有多少人?”
綰娘卻突然近了單尋歡幾步,在外人看來,她像是投入了單尋歡的懷抱一樣。只聽她道:“有人盯着我們,隨奴家來。”說罷便用扇子勾着單尋歡的腰帶,進了近處的廂房。
廂房中黑暗一片,由於出於習慣,單尋歡輔一進廂房,習慣了黑暗後,便開始放眼感受周圍的環境。
“官人。”卻聽綰娘低喚了她一聲,朝她使了個眼神,又看向一旁的牀榻。
單尋歡伸手將她拉至身前:“別耍花樣。”然後猛地出手將綰娘推在榻上。
綰娘恰好嬌呼一聲,輕嗔道:“官人。”說罷伸手拽着單尋歡的衣袖一拉,也將她帶至榻上。
單尋歡正欲發作,卻看見門外有一個黑影正向屋內看。
單尋歡此刻才明白了綰孃的用意,於是看向綰娘,伸手挑起她的下巴:“佳人如此不耐,我又怎能讓娘子落了空,良辰美景如此,不若。”
她的聲音極大,偏是要讓門前那人聽到。綰娘聞言,臉霎時出現了一團紅暈,雖然知道此刻是在演戲,可她差點有了淪陷之意。
“官人。”於是她再嬌嗔一聲,隨後便用腳在牀榻上踢了踢,假意他們正在行魚歡之事。
那門口之人也聽到了動靜,直起身罵了一句狐狸精,便離了去。
單尋歡和綰娘聽到偷聽之人已然離去,便從牀榻上坐起。
綰娘看了單尋歡一眼:“官人且來。”說罷便提裙走下牀榻,在桌案前停下,招呼了單尋歡一聲:“官人可能幫奴家搬一下?”
單尋歡不應,可依言行至綰娘身側,和綰娘一起將地上的桌案擡到了一邊。
綰娘將桌案下的地毯揭開,頓時有兩個小洞出現在眼前,還有光從中照出。
綰娘擡頭看向單尋歡,示意她來看。
單尋歡滿腹疑惑,可還是依着綰孃的意思,趴在了其中一個洞上往下看。
樓下竟然是一間暗室,燭光昏暗,內設簡陋。
牆角處團縮着十數個女孩兒,眼睛盯着前方,均是一副受了驚的樣子,有幾個女孩兒臉上還掛着淚。
單尋歡也順着她們的視線看去,赫然是一個女孩兒。
她的髮絲凌亂遮住了她的面貌,身上穿着的白衣也浸了血,而她的四肢像是被折斷了一般,以一種怪異的角度擺放着。
單尋歡正沉入深思中,突然一個男聲響起:“你們最好都乖乖聽話,不要動什麼歪心思。有那些時間,不若學些有用的東西,將來也好有個出頭之日,要是你們執意不肯聽話,那便是她這樣的下場。”
單尋歡還在等下文,可是樓下卻沒了聲音,應該是那個男子離了去。
單尋歡擡起頭看向綰娘:“剛纔說話的是什麼人?”
綰娘低頭想了片刻:“要是奴家沒聽錯,應該是這裡的管事之一,孫堅。他平時負責這些稚女。”
單尋歡將地毯放下,直起身低聲問:“這裡一共有幾個管事?”
“有兩個,樓上的就是官人剛纔見的穿紫衣的夏宮,樓下則歸孫堅管。”
聞言單尋歡又問:“他們都讓這些稚女做什麼?”
“很多。”綰娘輕嘆一聲,再擡起頭時眼裡滿是恨意,她咬着牙道:“想必官人定是知道這雅舍的主人是誰。周良那老狗自然是把這些稚女們皆送上了那些地方官員和當地富商的牀榻之上,爲的不過是控制和籠絡人心。”
單尋歡皺了皺眉:“周良會來嗎?”
“來,他隔上一段時日就會來。”綰娘點了點頭說得很堅定。
單尋歡側頭問她:“你跟他是什麼關係?”
她突然出口的問話讓綰娘一滯,頭低了下去:“姘頭。”
“怎麼才能下去?”見綰娘面色不是很好,單尋歡轉移了話題。
“高臺之後有暗門,不過那裡一直有人把守,除非,除非是這裡的常客才能進去,像官人這樣的。”綰娘說着搖了搖頭。
“可還有其他入口?”
聞言綰娘低頭想了下:“好像後山有一個山洞可以通入地下,可具體入口奴家不知,只是上次周良口誤說出來的。”說罷她伸手捉住了單尋歡的手臂:“官人你是來救這些稚女的吧?”
單尋歡看着綰孃的眼睛點了點頭。
綰娘頓時跪在了地上,給單尋歡磕了一個頭:“那奴家願意助官人一臂之力。”
“什麼條件?”單尋歡自是不相信這世上有白吃的午膳。
綰娘聞言,擡起頭咬了咬脣:“不瞞官人,奴家進這雅舍不過是爲了報殺父之仇,奴傢什麼都不求,只求能親手殺了仇人。奈何他身邊時常戒嚴,奴家又隻身一人。而這些稚女,奴家不忍看她們如此。”說着,綰娘眼裡竟含了淚。
她模樣可憐,單尋歡心中微有惻隱之心,她語氣緩了不少:“你能幫我什麼?”
綰娘再次看向單尋歡,眼裡滿是堅定之意:“奴家能幫官人從周良那老狗嘴裡套出後山的密道。還能幫官人引出周良。”
語罷,單尋歡略思考。
她想如今他們也只知道這雅舍的存在,卻不能當場捉到周良的現行,若是有個內應自然是好的,於是她道:“好,我應你。”
“奴家在此先謝過官人。”聽單尋歡答應了自己,綰娘登時欣喜,準備再給單尋歡磕個頭,卻被單尋歡擡手攔住,她衝着綰娘搖搖頭,起身將一旁的桌案放回了原處。
站起身回頭看了看綰娘:“我還有同伴,先行了,你,自己小心行事。過幾日我還會再來。”
說罷便走出廂房。
她一推門進入蕭湑所在的廂房時,被屋內的景象嚇了一跳。
屋內僅有那根紅燭還在閃着光,而原本在廂房內跳舞的幾個女子如今皆倒在了地上,衣衫凌亂,身子還不時在地上扭蹭着,嘴裡不時發出讓人羞恥的聲音。
她再看向蕭湑,他正盤膝閉着眼坐在桌案前,聽到有人進來才睜開眼。
看見是單尋歡,脣角微勾:“怎麼去了這般久?可是發生了什麼?”
單尋歡搖了搖頭,走至蕭湑身側,手指向還在地上的人:“你對她們做了什麼?”
“不過下了些藥,讓她們在夢中一度**。”蕭湑衝她眨了眨眼。
單尋歡冷哼一聲:“你倒好興致。我乏了,走吧。”
蕭湑起身走至單尋歡身側:“你還未告訴我你發現了什麼?”
“邊走邊說。”單尋歡挑眉說道,說罷便率先轉身向門外行去,走至那幾個女子身前時,他回頭問蕭湑:“怎麼辦?”
“藥效過了便會醒,如今時辰剛好。”
單尋歡點了點頭走出了廂房,蕭湑則微笑,跟在身後。
待兩人出了神女廟,天色已有了亮意。
“我們去哪?”蕭湑側頭看向單尋歡。
“空鏡司南陽司府。”單尋歡卻不看他。
“可有人說過你像個冰塊?”蕭湑見單尋歡不理他,嘴裡便低念道。
“你說什麼?”單尋歡聽得不真切,又回頭問。
蕭湑頓時輕笑出聲,咳了幾聲:“沒什麼,我只是問你,可要召回你那些手下?”
聞言,單尋歡腳步略頓了頓,像是思考了會兒,才轉向蕭湑:“借你煙火一用。”
蕭湑笑着從懷中取出一枚遞給了單尋歡。
她擡手輕拉,砰的一聲,一陣紫煙輕起,霎時有火花在空中炸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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