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得石樓,莫小九回頭看了看頂層欄前站立的少年和聶伏尹,然後將面具重新戴在臉上走進了街道,先是去了一趟鴻來客棧,而後才返回了住所。
進得破碎的院門,等在房門前的倪兒便迎了上來,見他身上無傷小臉上明顯可見的擔憂才逐漸散去,問道:“怎麼樣?他們答應了沒?”
莫小九揉了揉她的頭,心中卻在想着剛纔與武小劍的談話,他之所以找武小劍,是爲了讓自己能夠從機關城中活着出來,因爲若是聶伏尹的人發現了城中對那扇門的指引之物後肯定會毫不遲疑的下殺手。
“合作到是談成了。”走進屋內,他從戒指中取出了回來途中購得的許多的箭矢,然後拿起一支在箭身上刻畫隱遁符咒,說道:“後天便可前往機關城,不過你不能去。”
“爲什麼?!”倪兒爬上凳子,不喜的說道:“憑什麼我就不能去?”
莫小九看了她一眼,將手中刻畫好的箭矢放在了一旁。合作是他一個人去談成的,倪兒要是去了很可能會發生意外,聶伏尹的人必定會以這個小女孩爲人質威脅他交出完整的地圖,他道:“聶伏尹的人會用你威脅我。”
倪兒在桌上坐下,蹙眉道:“可我總覺得要是不去,你可能進不到機關城的最裡面。”
莫小九停下手中動作,側頭道:“我手上有機關城的內部機構圖,爲什麼進不去深處?”
倪兒搖了搖頭,說道:“不知道,但這種感覺很強烈。”
莫小九皺眉,聶伏尹乃是六道靈輪強者,進出機關城無數次,就算沒有地圖也應該摸索出了一些路線,可卻在長達幾百年中都未能成功入得城中深處一次,再想想倪兒到此之後的莫名感應,便覺得這小丫頭或許與機關城真有着關係。
可若是帶上倪兒又該如何才能做到不被威脅?思考良久不得所獲,他不由起身踱步,就在剛走出一步之際他偶然心中一動想起了那個胖女人,雖不知道那女人與聶伏尹的關係,但身份絕對不一般,若是能將她抓在手中豈不是就有了保命的籌碼?
想至此,他嘴角微揚的轉身,說道:“帶你去可以,不過在這之前我們需要先去找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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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人?”倪兒見他笑得陰險便知道其口中說的人肯定不是武小劍,於是問道:“找誰?”
莫小九收起箭矢轉身出了門,待得走到院中後才說道:“去找我們的護身符,也就是你娘。”
倪兒一聽小臉上就浮現出了一片怒意,跳下桌子追上去便撲到了莫小九的背上,雙手抓着他的兩隻耳朵猛扯道:“她是你媳婦!”
莫小九吃痛,趕忙承認道:“好好好,是我媳婦。”
倪兒話一出口便頓時覺得不對,怒道:“他不是我娘也不是你媳婦!”
莫小九掰開她的小手,側頭疑惑道:“那她是誰?”
“我管她是誰!”倪兒哼了一聲,雙腳纏在他的腰上雙手扯住他的頭髮道。
莫小九反手欲將她提下來,但卻未能成功,不得已也只能任由其趴在自己背上,說道:“她既不是你娘也不是我媳婦,但她卻是你我的護身符!”
倪兒不解,說道:“什麼護身符?”
莫小九揹着她出了院門向着右方走去,說道:“那女人的身份不一般,只要我們抓了她聶伏尹就不敢妄動。”
倪兒細細思考,說道:“可要是她與聶伏尹有關係爲什麼身邊沒有護衛跟着?還有就是你抓她做過一次人質,再去會成功麼?”
莫小九自然想過這個問題,最初見到那胖女人時她身邊就沒有護衛,他猜測原因有二,一是護衛着實受不了她的長相和那血盆大口中使人作嘔的臭氣而不敢跟隨,但這顯然不成立,因爲聶伏尹是這座城的城主沒人敢違逆其意,至於二,則是她不喜歡有人跟着。
“肯定會成功。”
“爲什麼?”倪兒不知他爲何這樣篤定。
兩人轉入一條巷道,莫小九抹了一把地上的灰塵弄花了臉,又將頭髮挽進了後襟當中,向着石樓外圍的一片房屋走去,說道:“少爺我說能成功就能成功,哪有什麼爲什麼。”
見他故作神秘倪兒不悅的撅了撅嘴,然看着他側臉上偶爾掉落的灰塵道:“你不擔心被東方世家或者青龍帝國的人發現?”
來到某幢房屋後的巷道站定,莫小九將她從背上放了下來,敲了敲其腦袋道:“年紀不大怎麼記憶力這麼差?我不是給你說過方向都不同麼?東方世家以爲我在青龍帝國的人手上,只要不臨近他們住的地方怎麼可能被注意到?”
倪兒揉了揉被打之處,報以一腳踢在了他的腿上,說道:“那聶伏尹的人呢,你也不怕?”
莫小九環視了一眼四周,然後敲開了身前房屋的大門,一掌擊暈了探頭而出正準備詢問的人影,竄入屋內再度打暈了另一個聞聲而來的人,低頭看向她道:“我們都進到這裡了還用得着擔心麼?”
倪兒哼哼兩聲轉身關上了大門,說道:“那走的時候呢?”
莫小九仔細查看了一番屋內,找來一根繩子將地上兩人捆綁在了桌上,用衣物堵住其嘴,而後沿着靠牆的樓梯而上,來到了二樓,確定其上無人後才走到了窗前看向外面,說道:“人都到手了還擔心怎麼走麼?到時你我趁夜而逃誰知道?若真有人追來,那麼我便直接上石樓威脅聶伏尹。”
倪兒沒再問,拉過一條凳子於窗前,站在其上看向窗外道:“那現在幹什麼?”
莫小九順勢坐在凳上,說道:“等,等那胖女人出現。”
倪兒側頭看了他一眼,“要是那胖女人不來怎麼辦?”
莫小九聞言惱怒,說道:“你就不能說點吉利話?不能祝願我們順利的抓住那個胖女人?!”
倪兒對他的惱怒視而不見,回頭繼續看着窗外道:“我說的事實,這種情況很可能出現。”
莫小九更怒,說道:“那女人來與不來各佔一半,你爲什麼就不能說好的一半?!”
倪兒似覺得站着不舒服,乾脆抓着他的頭坐在了其肩上,兩條晃動的小腿不斷打在他胸膛,說道:“凡事要往壞的方面想。”
莫小九仰頭看着一手撐在自己頭上一手繞着肩前長髮的倪兒,心想這小丫頭不過才從雪漠城出來不久,怎麼就越來越不像以前了?他一把將之拎下了下來,指着後方的另一扇窗戶道:“那叫凡是要往好的方面想!你給少爺我去守着那一扇窗。”
倪兒也不說話,轉身就向着另一扇窗走去,不過一隻小手卻是抓住了凳子的凳腿,然後用力一拉,然後某人就砰然摔在了地上。莫小九揉着屁股爬起身,剛欲教訓教訓這丫頭片子,可擡頭卻見對方已經在對面的窗前將凳子立了起來,雙手環胸的坐在其上看着窗外,對他不理不睬。
他微有抓狂的扯了扯凌亂的衣衫,這小丫頭片子現在是越來越不像話了,看來不敲打敲打是不行了,可正當他大步向前時又想到那兩次被揍的情形,不禁瞬間泄下了氣來,這丫頭的修爲和自己相同,又是女孩,且還是小女孩,自己能下得去手麼?
能下得去手麼?能下得去手麼?他這樣自問片刻,然後便是一挑眉一咬牙繼續向前,當然能下得去手,這丫頭片子不知道在棺材中躺了多少年,除了能肯定性別外能肯定實際年齡麼?是不是小孩能確定麼?說不定比自己還大呢!再則,這裡又沒其他人,就算欺負了她誰會知道?
於是抱着這般邪惡的想法莫小九幾步逼近了倪兒的身後,緊接着惡狠狠的擡手便向着後者的小小肩膀抓去,可意外就在此時發生,他只覺得視線中兩道靈輪一凝眼前人影一晃,落下的手便抓在了凳子上,而後還不待反應過來就覺得身體一沉,砰的一聲砸在了地上。
倪兒騎在他的背上,第三次將小小的兩隻拳頭化作了狂風驟雨,沒有濺起塵埃,但卻濺起了一片不絕於耳的聲響以及痛叫。
片刻之後,莫小九灰頭土臉的靠在牆角,臉上青紅交加,身上衣衫要麼如紙皺要麼破開了幾條口,頭髮也是如乞丐一般亂成了一窩,他一手揉着生痛的後背一手摸着高高腫起的面頰,看着身前無聲捧腹的倪兒恨恨不已,但同時又爲這丫頭手上還拿着的一張符咒而震驚,問道:“你怎麼可能會隱遁符!”
倪兒看着他的模樣終於是未能忍住咯咯直笑了起來,待得許久後笑聲漸止才得意的揚起了小臉,說道:“你那破書又不難,學一學就會了。”
又不難?莫小九有種撞牆的衝動,這簡化的隱遁符咒是天心親手交與,那符咒大全上根本就沒有,這丫頭怎麼可能在其上學來?可難不成她是看着自己繪製而學成的?但這怎麼可能!這是需要何等天資才能做到的事情?!他知道只有這一種可能,可卻不願承認,於是心中無聲的驚歎逐漸演變成了悲嘆,若此時身下有一條地縫他必然早鑽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