辭別出來,牛經理額外給我發了一個月的工資,雖然內心有點不安,很感激牛總,但事已至此,這是我自己的選擇,出來之後,感覺自己又是孤身一人,內心還是很迷茫,我就這樣繼續走,思考下一步該去何方。
不知不覺就走到了北京工業大學,忽然心裡又有了遺憾的感覺,其實我內心一直嚮往大學,以前該上學的時候,沒有好好珍惜,現在這份遺憾卻也沒法彌補了,看着從大門口出來的學生,那股青春,那份純真,那份朝氣,從校門口涌現了出來。
學生們或三五成羣,或一人騎着單車,或情侶兩人手牽手,或相依在一起,或閨蜜兩人一邊咬耳朵,一邊哈哈大笑,或幾個男的,中間的一個拿着籃球,排成一字型,說說笑笑,偶爾看見一個高冷的女生,可以稱得上是女神,穿着白色連衣裙,像一朵荷花一樣,純潔,她的出現像磁石一樣,吸引了一雙雙眼睛,其中有男生,也有女生,還有一些帶着眼睛儒生樣子的男生,一看就溫文爾雅,彬彬有禮,拿着四六級單詞本或者專業書籍,一邊走一邊思考問題。
看着這些青春活力四射的少年少女,我有時會想如果我那時候上學,現在會在哪,會在哪個大學?會學什麼專業?會經歷什麼事情?如果我在大學,我會一直泡在圖書館嗎?我會經歷一段甜甜蜜蜜的愛情嗎?又或者我會不會在學習上落後,會不會沒有完成學業而不讓我畢業,我會是一個合格的大學生嗎?
儘管心裡很是嚮往,可還得考慮實際問題,不能脫離實際,憑空想象,靠想象生活,不管以後怎麼樣,得先解決今晚的住宿問題,就沿着道路一直走,看着路上來來往往的車輛,此刻自己就在遠方,可是依舊在尋找,到底哪裡纔是路的盡頭,哪裡纔是最終的歸宿,城市那麼大,何處可安心?會不會在北京待了一段時間之後又想去其他的地方,或許一直在路上纔是人真正的追求。
走着走着,發現一個地方,這裡無論是公交站還是行人,都有帶着行李箱的,被車輛載着前行,在大街上穿梭,這裡的人也非常多,聽語言好像彙集了很多地方的人,也許這裡就是北京的一個小集合地吧。
繼續走了一會,房子漸漸變矮,全部變成了平房,拉着皮箱的人更多了,再看我,永遠是一個大揹包,可能是因爲習慣了,也有一些做買做賣的,在吆喝,突然感到在這裡才能真正的感受到北京。
轉了一會之後,發現這裡就是住宿的地方,幾乎每個門口都貼着出租公告,有的150元,有的160,有的180,我挑了一個看起來中意的,走進院裡,裡面有一顆大樹,北京的夏天很熱,可是進院之後卻有一絲涼意,或許是大樹的功勞,這時,出來一位婦女。
“小夥子,看房子是嗎?”
“是的,大姐,我看門口貼着招租,進來看看。”
“好,我先領你看看房子,這裡住的都是想你這樣的年輕人。”
大姐領着我看了房子,裡面只有一張牀,大概有個七八平的樣子,廁所洗漱的公用的,我進去感受了一下,屋子雖然狹小,倒也挺涼快的,環境也比較安靜,其他條件雖然不及以前的住所,也挺乾淨的,畢竟一個人,現在還沒工作,要求也不能太高。
“那行,就這裡了,大姐,這個房子多少錢啊,我看外面寫的是一百五十到三百元不等。”
“這也是最後一間了,也是昨天剛騰出來的,這樣,二百吧,我也不想再折騰了。”
“行吧,大姐,我租了。”我拿出二百給了大姐。
“好,這是鑰匙,你拿着,有什麼事就來找我。”
“好的,麻煩您了。”
大姐隨即離開了房子,收拾完之後,我躺在牀上,看着天花板,天花板有點薰黃,上面吊着一個燈泡,窗外樹上的知了,一聲一聲的鳴叫,偶爾間涼風吹來,樹葉子嘩嘩作響,屋外的熱浪一股一股的向屋內涌來,畢竟是夏天,身體慢慢的燥熱起來,汗水也被熱氣從體內逼出,來到外界透氣。
感覺身體有點粘乎乎的難受,就去衛生間洗漱一下,進去之後發現,裡面有一個蹲坑,一個水龍頭,水龍頭下面是水池,打開水龍頭,水還挺大,也挺涼爽的,用水洗臉,擦了一下身體,感覺好受多了,回到屋子,將短袖脫掉,**着身子。
遠看北京像天堂,近看北京像銀行,走進北京像牢房,北京有錢北京花,根本無錢帶回家。
馬羔子的這句話,此刻纔有了更深的認識,一會之後,天氣更熱了,牀上躺不下去了,身上的汗有再一次的捲土重來,這次更加兇猛,找了一個東西,在臉上一下一下扇動,才壓制了剛纔的熱氣,那是扇的風只能管局部,給臉扇風,身體很熱,給身體扇風,脖子很熱,只能每個地方扇一下,隨着手臂的活動,身體彷彿更加熱了。
下午樹蔭移動了這邊,情況有了好轉,終於可以躺在牀上了,休息一下,緩解了一下乏氣,等到天黑的時候,出去發現,此刻更加熱鬧了,人也都涌了出來,手裡拿着扇子不停扇動,有些老大爺圍在路邊看下棋,年輕人則在喝啤酒擼串,我找了一家路邊攤,吃了一碗雜醬麪。
這裡比起以往都不同,充滿了生活的氣息。
回到屋子,夜晚不是很熱,睡在牀上還挺愜意。
第二天一早繼續晨跑,一直跑到了天壇公園,在公園活動了一會,出來之後剛走到潘家園附近,忽然有很多人圍在一起,本以爲是路邊象棋,看着陣勢,這是高手啊,這麼多人圍着,我慢慢的移了過去。
突然,一輛特別長的公交車從遠方呼嘯而來,人潮忽的一下朝着公交車涌去,我才知道這是再等公交啊,沒想到竟然在這麼遠的地方等公交,此時我已經無能爲力了,被人羣裹挾着涌上車,我使勁全力還是沒能衝出人羣,這時候才發現,不是人羣排的遠,是這裡全是人,一直持續到剛纔那個地方。
就這樣進了車裡,車裡像黑夜一樣深邃,感覺一直被人羣攜帶着向前移動,從裡面看,內部的空間比從外面看大多了,即使這麼大的空間,還是身貼着身,幾乎沒有任何空間,我的腳甚至都沒有完全着地,腳後跟都懸在空中,只有腳尖着地,背上胸膛都緊挨着別人,甚至都可以感受到別人身上的溫度,就像火爐一樣,有些人已經滿頭大汗,有些甚至像洗臉一樣,水珠直流。
到了劉家窯站,基本沒下去幾個人,反而從前門又涌上來一羣人,司機一個勁的喊:“往後挪一下,往裡面動一動,讓底下的人上來,大家都理解一下。”其實我們也想理解,可裡面真的沒地了,此刻我想萬一要下去,我該怎麼辦?該怎麼移動到門口?
又到了一站,好像是木樨園,此刻,總算下去了一批人,但依然還是很擁擠,這個時候我的頭可以轉動,腳也着地了,透過窗子向外撇了一眼,這裡大都是服裝的商場,各種服裝店鱗次櫛比,可能現在大早的緣故,一些店還沒開門,一些正在開門,之後每到一站,會上來一些,但下去的更多,我自己卻不知道從哪下,心想不如就隨着車子轉一下北京吧,隨着車子的行進開始觀察北京,但是畢竟是早上,儘管可以看到高樓大廈,但是看的最多的是腳步匆匆的,臉上充滿焦急的上班一族。
到了終點站,草橋,呼啦啦的都下去了,我也走了下去,這個地方有點荒涼,感覺好像已經出北京了,看樣子,北京轉不了了,我只能又坐回去,現在才知道這趟車是300路,上車找了座位坐下,又是走走停停,到了潘家園下車,溜達了一圈,又回到垡頭。
晚上躺在牀上,看着天花板的小燈泡,發出黃色的光芒,顯得室內有點灰暗,有點發黃,我想現在找工作也不知道找什麼?好像我自己內心並不想找份工作,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可能是之前的經歷讓我不願受制於人,也許是其他什麼原因,感覺找的工作自己幹不了多長時間,心想,要不擺個地攤,做點小生意,想到那天在木樨園看到那些擺地攤的,明天就去考察一下。
第二天晨練到了天壇公園,坐到300路公交上,也許是週末的原因,今天的人沒有那天的多,但是儘管這樣,我還是隻有一個可以站的空間,偶爾站點沒上多少人的時候,可以轉個身,其實走過來也挺近的,我只不過像體驗一下不太太多的300路。
到了木樨園,看到這邊手機商場很多,路邊也有一些擺地攤的,搬個小馬紮,小凳子,坐在路邊,前面放着一塊牌子,換電池,高價回收手機,手機卡,賣手機,五步一攤,十步一位,然後去手機店轉了一圈,看到手機店的格局,想到了自己在大慶時候,開手機店的事情,那時候也算是人生的第一桶金,要不是後來一招不慎,怎麼會滿盤皆輸,假如手機店沒有失敗,後來的一系列的事會發生嗎?
既然在大慶都可以成功,賺取第一桶金,那麼北京也可以啊,雖說時間已經過去了幾年,現在市場也不知道變化什麼樣,畢竟以前幹過,經驗豐富。
現在沒多少資本,一下子開個店鋪不太現實,只能從小開始,先擺個地攤,收二手手機,賺取一些差價,慢慢再謀劃其他事情。
做了一張牌子,就去木樨園找了一個位置,開始擺攤,不一會就開張了,收了一部隊小靈通,最後決定留給自己先用,到了下午,有幾個人圍了過來,聽口音,好像是東北、河南、山東一帶的,爲首的好像是天津人,拿了一部諾基亞手機,讓我看看什麼毛病。我拿過手機,揭開後蓋,拔出電池,聞到一股松香味,心裡頓時就明白了,這是來欺生了,拿了一部報廢機來砸攤子來了,還沒等我說話。
“好好的手機,被你整壞了。”爲首的那人開始叫嚷。
“就是,今天你得賠。”
“手機讓你看一下,你怎麼還拆開了,拆了就拆了,怎麼還整壞了?”
其他幾人也開始叫嚷。
我當然知道他們想幹什麼,“一部報廢機,就想來挑事嗎?”
“小子,挺狂啊”
“我看你是欠收拾。”
“你知道這是誰的地盤嗎?”
“就是,你跟誰打過招呼了?”
“你們想怎麼樣?”我笑着說道。
他們開始七嘴八舌的說:“以後去那個犄角旮旯。”
“或者繳納一些攤位費就行。”
“說白了,就是想敲詐我唄。”我不屑的說道。
他們一聽就不幹了,都想教訓教訓我,等他們靠近時候,我隨手一點,他們就全身酥軟,癱坐在地,帶着不可思議的眼神看着彼此。
我看天色也不早了,也懶得跟他們計較,就收攤走人。
肚子有點餓了, 找了個小飯店,在等飯的時候,拿出今天收的斯達康小靈通,找出小遊戲,開始玩蛇貪食,玩了一會又開始俄羅斯方塊。
心裡尋思,閻王好見,小鬼難纏,明天那個地方就不去了,這些小鬼,跟他們計較吧,經受不住我的招式,就怕一不小心,讓他們受重傷,雖然每天還是去天壇公園和那位老大爺練習,減輕戾氣,但有時還是會不自主的使出來,現在就想成爲普通人,惹不起我還躲不起,明天去其他地方。
吃飯的時候,鄰桌是兩位小夥子,年齡大概有個二十二三歲的樣子,喝着啤酒,吃着花生米,聊天的聲音傳入了我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