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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安靜下。”
正當衆人對着港口指指點點的時候,一名碼頭管理人員跑了過來,揮着手道:“攝政王爺剛好從廣州過來,他要上岸看看大家,都不要慌張,隨意就可以了,攝政王爺很和藹的。”
“什麼?”
這已經不止於驚呆,而是石化!
攝政王,總司令這個名字被船上的戰士多次提起,他們知道,這是蕩寇軍的大當家,總瓢把子,或者用官方文縐縐的話來說,是當今天下實質上的皇帝!
而自己是什麼人?
是最普通的農民,在北方沒有活路,抱着姑且一試的心理纔去交趾討生活,被皇帝接見,這是做夢都不敢想的。
“船靠上來了,馬上攝政王爺就過來!”
那名管理人員向江岸看了看,便道:“攝政王爺可能會問一些事情,不要緊張,問什麼答什麼,而且攝政王爺不喜歡別人給他下跪,只須微微欠身爲禮或者拱手就可以,來,現在看好,然後你們自己抓緊時間練習。”
說着,就把禮儀演示了一番。
雖然官方人員再三提醒不要慌張,可是能不慌張嗎?
移民們有樣學樣,可那手和腰,怎麼看怎麼彆扭,相比之下,還是磕頭來的更自然一些,並有不少人拿眼角餘光偷偷瞥向那支正靠上碼頭的船隊。
那體型龐大的戰艦,雄壯威武,黑漆漆的炮管讓人望而生畏,今日在碼頭的見聞,徹底顛覆了他們的認知,他們這才意識到,外面的世界是如此陌生,也如此的精彩。
沒過多久,一名戰士低喝一聲:“總司令來了,大家停下。”
從船上下來幾十個人,出乎移民們的預料,既沒有車駕迎接,也沒有黃羅傘遮陽,就這麼走了過來,他們可是聽說,闖王出行,那是前有甲兵,後有扈從,還有專人清道,黃羅傘與牌子遮天敝日。
隨他們同行的戰士則是一副見怪不怪的模樣,站的筆直,沒有想象中的皇帝巡察,官員軍士肅穆相迎,百姓跪接的場面。
每個人的腿腳都有些發軟,不過沒人提示下跪,也不敢跪,都在猜測着誰是攝政王爺,因爲來人除了一羣美的如仙子般的女子,衣着打扮都差不多。
很快的,一名年輕人排衆而出,大聲道:“我是大明攝政王,也是蕩寇軍總司令李信,很高興大家響應號召,去交趾開始新的生活,我代表蕩寇軍司令部、大明朝廷與交趾布政使司感謝你們。
感謝?
移民的頭腦一片空白,在他們的理解中,是李信給了自己新的生活,該是自己謝恩纔對啊!
強烈的不理解讓他們怔怔站着,趙秀才卻是渾身顫抖起來,他看到李信正朝自己走來,他的身體顫抖也不是激動,而是緊張和害怕!
皇帝朝一個普通老百姓走來,正常人的第一反應是緊張和害怕!
“撲通!”一聲!
之前的叮囑,在這一刻全忘的一乾二淨,趙秀才本能的跪了下來,結結巴巴道:“小....小民叩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有趙秀才起頭,李信前方迅速跪成了一片,參差不齊的叫道:“小民叩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並有不少人不停的磕着頭。
李信暗暗嘆了口氣。
被山呼萬歲是什麼感覺?同爲中國的最高統治者,崇禎能泰然自若,但李信來自於現代,他感覺很不自在,心裡還有些悲哀。
“起來,都起來,誰讓你們跪的?”
李信臉一沉,將趙秀才提了起來。
趙秀才臉都嚇綠了,其他人雖然不再磕頭,卻仍是跪着不動。
李信無奈道:“是我說的太重了,我向大家道歉,中國幾千年的封建社會,皇權至上,皇帝一言決人生死,這不怪你們。
但是,我必須要說清楚,人與人之間,身份或許有高低不同,在人格上卻是平等的,除了父母恩師,沒有誰有資格接受他人的下跪!
都起來吧,你叫什麼,別緊張,我又不會吃了你,只是過來看看大家的情況,瞭解一下我們還有哪些工作做的不到位,如果不歡迎我,我立刻就走。”
都把話說到了這個地步,移民們小心翼翼的站了起來,可那眼神依然躲躲閃閃,趙秀才咬牙道:“小民姓趙,雙字尚義,皇....攝政王爺給俺們安排了好去處,俺們感謝還來不及,哪敢不滿。”
李信搖搖頭道:“是我該感謝你們,因爲你們信任我,我實話和大家說,交趾雖然土地肥沃,朝廷在政策與安置上也給予了最大扶持,但一切都要從頭開始,那個地方溼熱難耐,疫瘴頻發,北方人過去很難適應,搞不好要死人的,而你們依然響應我的號召,義無反顧的來了,參與到對交趾的建設當中,你們是交趾的建設者與奠基人,你自己說,我該不該感謝你們?”
趙秀才目瞪口呆,自己有這麼偉大嗎?他總認爲是李信賞了口飯給他吃。
李信又道:“我們的朝廷是爲老百姓辦事的,而不是欺壓老百姓,你現在不明白,沒關係,以後會明白的,我再對你們提一個要求,以後一律自稱我,不許再以小民自稱,知道嗎?”
“是,是!”
趙秀才連連點頭哈腰。
李信笑着問道:“大家從哪兒過來?家鄉如何?一路上有什麼不滿意直接向我提,我們會盡量改進,先從你開始吧。”
李信隨手一指,指向了曹麻子,慧英出於職業習慣,掏出本子和筆準備記錄。
“俺?”
曹麻子一驚,連忙道:“回攝政王爺,俺叫曹麻子,打小無爹無娘,因幼年出過麻疹,臉上坑窪不平,別人都叫俺曹麻子……”
曹麻子還在自我介紹着,李信已揮手打斷:“你叫什麼名字,我不是問你的綽號。”
曹麻子撓了撓後腦殼,訕訕道:“俺爹孃死的早,好象沒給俺起過名,所以俺沿着大夥兒的稱呼,一直叫曹麻子。”
李信眉頭皺了皺,不悅道:“好好一個人怎麼能叫麻子?將來你有了娃,別人問你娃你爹叫啥,他說叫麻子,這不是讓人笑話嗎?你不介意的話我替你取個名,你從北方來,奔南方去,就叫曹向南,如何?”
“曹向南?”
這個名字很平凡,沒什麼特殊的寓意,意義卻不一樣,這是李信起的啊。
曹麻子現出了激動之色,差點就要跪下,好在他還記得李信不喜歡人下跪,改爲彎腰道:“謝謝攝政王爺賜名,俺以後就叫曹向南,將來俺的娃問起,俺可以大聲的告訴他,你爹的名字是攝政王爺給起的!”
李信不動聲色的把曹麻子扶正,笑着道:“起個名字也不是多大的事,沒必要大驚小怪,繼續說吧。”
曹麻子接着道:俺們來自於陝西臨晉,那裡挨着黃河,一下暴雨,大片大片的沃土就被衝進河裡啦,每畝地打不到一百斤麥子,就這樣,大順朝還收俺們六成的租子,俺不瞞攝政王爺,俺們每天只能喝些稀粥,從來沒吃飽過,也窮的娶不上媳婦,這次是趙秀才告訴俺們,只要肯去交趾,就可以每人分十畝地,還分媳婦,俺們就來啦!”
“是啊!”
德貴叔也鼻子一酸,抹了抹眼角道:“攝政王爺,關中老百姓是真的苦啊,原本連年災荒,現在又來了闖王,前次說是進北京當皇帝,收了一大波金銀糧食,說什麼從北京拷餉回來,再反哺大家,讓關中老百姓過都上好日子,結果被攝政王爺您給打敗啦。
後來沒過多久,又有滿韃子攻打山西,說什麼山西一失,關中就保不住了,韃子多兇殘啊,看看河北給糟蹋成了什麼樣,闖王藉此又在關中收了一波,所幸打退了韃子,但老百姓全被榨乾啦,現在收六成的租子,根本就活不下去啊,還虧得攝政王爺給了條活路,這幾日來,天天都能吃飽,能吃肉,這擱在以前,都是不敢想啊,嗚嗚嗚~~“
說着,德貴叔膝蓋一軟,大哭着就要下跪。
虧得趙秀才站他邊上,連忙扶住,纔沒能真跪下來。
“哎~~”
衆人均是嘆了口氣,關中的老百姓,不容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