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滿場皆靜,能把勒索說的如此堂而皇之,也是沒誰了。
一衆大明的文武官員均是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樣子,主要是他們對太監也沒好感,樂見張太監大出血,甚至因着這種心理,好象對李信不是那麼痛恨了。
既便是史可法,都破天荒的沒出聲,只以幸災樂禍的眼神掃了眼張太監。
紅娘子卻是臉頰有些發燒,她發現李信是完全的不要臉,你私底下勒索啊,當着這麼多人面,好象多光榮似的,不過她竟意外的覺察到,高桂英的神色也有些不大自然。
確實,高桂英的第一反應是丟人,雖然很快醒悟過來,丟的又不是自己的人,可神色不是那麼快能回覆的。
“張公公,如何啊?”
李信悠悠問道。
張太監戰戰兢兢道:“司令爺,您要多少?”
李信笑咪咪的伸出五根手指。
“五百兩?”
張太監小心翼翼道。
李信臉一沉:“張公公,您老在跟我開玩笑吧?”
“五……五千兩?”
張太監的嘴脣哆嗦起來。
李信搖了搖頭。
“五五五……五萬兩?”
張太監那滿臉肥肉猛的一抖,眼珠子瞪的老大!
李信哈的一笑:“簡直是笑話,你張公公坐鎮淮安也有了三五年,漕運樞紐重地,豈能不撈,這些年來,怕是幾千萬兩銀子都撈足了,本司令不找你多要,拿五十萬兩來,錢人兩訖!”
“哎唷,咱家的命啊!”
張太監怪叫一聲,隨即大哭道:“司令爺,您聽咱家說,咱家哪有那麼多銀子啊,既便是五萬兩,也要東拼西湊,背一屁股的債,這下半輩子還不知道怎麼還哩,求司令爺開恩,更何況司令爺不是還要咱家操辦招安一事嗎?”
“你威脅我?”
李信冷聲道:“沒有你張太監,還有史漕撫,你別想從中使壞,滔滔運河就在眼前,淹死個把人不算什麼,各位,張公公如果失足落河裡淹死,皇上可會怪罪?”
張太監喃喃着,張口結舌,一羣文官武將也沒人說話,氣氛怪異之極,甚至還有人隱秘的乾笑兩聲,由此可見太監是多麼的天怒人怨。
“繼續!”
李信又一揮手。
一名親衛再一次墊入磚塊,頓時,那如殺豬般的慘嚎又響了起來。
雖然張太監動彈不得,可誰都能看出他是在劇烈掙扎,這種想動又動不了,還在承受着非人折磨顯然是個無比痛苦的過程,卻出乎衆人意料,張太監只是厲聲嚎叫,半點沒有求饒的意思,這真是要錢不要命啊!
“再墊一塊!”
李信眼裡兇光一閃!
一名親衛吃力的墊入了第四塊磚。
“嗚~~”的一聲慘呼,張太監暈死過去!
一般來說,四塊是人體承受的極限,可以使膝蓋骨處於將斷未斷的狀態,簡直是痛不欲生,想想看,真一下子把腿打斷了,那種痛苦因心中沒了掛念,反而能承受,而膝蓋將斷不斷,劇痛與恐懼疊加,疼痛會被指數級放大,這也是老虎凳的殘忍之處,不光是給身體上刑,也是給心理施壓。
“嘩啦~~”
一桶涼水澆上,張太監悠悠醒轉,無力的喘着粗氣,眼裡一陣迷糊之後,滿是哀求看向李信。
李信讓人抽去磚塊,這才一腳踩上老虎凳,玩味的笑道:“張公公,老虎凳的滋味如何?要不要再嘗一次?”
“不了,不了!”
張太監連聲討饒:“司令爺吶,咱家是真拿不出五十萬兩啊,咱們這些閹人,看着風光,其實弄來的銀子自己留不了幾個,大部分都給宮裡的大公公們拿走吶,否則咱家哪能幹到今日啊!”
李信見着張太監的神色,倒也不似作僞,於是問道:“你能拿出多少?”
“這這……”
張太監嚅嚅着,小眼珠子滴溜溜直轉。
許紹從人羣中道:“司令爺,張公公說的倒是實情,宮裡的公公們,胃口可不算小,據我估計,張公公拿個十來萬二十萬兩應該差不多了。”
前半段話,張太監聽的還是挺順心的,可是後半段,讓他恨不得一耳刮子扇過去!
“好!”
李信目中現出威脅之色,叫了聲好:“張公公,就拿二十萬兩來,你立刻叫信得過的人回淮安,可別給本司令耍花招,否則命沒了,你的錢也成了別人的!”
“是是!”
張太監哭喪着臉,連忙吩咐兩個小太監回去拿錢。
“啪啪~~”
李信這才輕拍了兩下張太監的臉頰,語重心長的告誡:“張公公,早配合不就得了?何必受這遭子罪呢,你放心,本司令鐵齒銅牙,錢到放人,童叟無欺,來人,把張公公擡下去休息。”
“得令!”
幾名親衛開心的替張太監解開繩索。
“哎唷哎唷,輕點,咱家的腿不能動,各位軍爺,請擡咱家下來!”
張太監叫苦不迭。
那幾名親衛看在銀子的份上,並未爲難他。
張太監一瘸一拐的被架下來,靠在樹幹上,呲牙咧嘴,不停的捶着腿。
李信又向史可法問道:“請問道鄰先生,可知河南李撫臺音訊?”
“哦?”
史可法眼裡狐疑之色一閃。
李信解釋道:“李撫臺是我們河南的老父母,爲官清廉,因洛陽被李闖所破,學生料皇上或會遷怒於李撫臺,故心中牽掛,欲得其下落。”
史可法沉吟道:“皇上爲福藩被戮震怒不己,下旨命緹騎拿李撫臺回京,後又得知闖賊將攻開封,於是半途將李撫臺釋放,命其回開封戴罪立功。”
李信眉頭微擰,在他的印象中,李仙風確實被捕回京處死了,難道歷史發生了改變?許久才道:“如李撫臺處境有變,還望道鄰先生及時告之。”
“可以!”
史可法深深的看了眼李信,點頭道。
“多謝了!”
李信拱了拱手,望向了那羣文官武將,這些人頓時渾身寒毛炸起,一動都不敢動,他們也怕被李信勒索啊!
好在不片刻,李信便道:“今日委屈各位了,我們革命軍也不寬裕,每人拿幾個饅頭就回去吧,希望下回,能以同僚的身份再與大家見面。”
“總司令仁義,我等拜謝!”
人羣中,傳來一陣模模糊糊的稱謝聲,李信看的清清楚楚,很多人只是嘴皮子動了動,臉面勉強布上的笑容中帶着輕蔑,不過他也不在意,再一看不遠處的俘虜,已經甄別的大差不差,於是向後揮了揮手。
上百名提着籃子的戰士涌入人羣,分發饅頭,各人都餓了,抓起就往嘴裡塞。
“大家請回吧,本司令恕不遠送。”
李信又拱手道。
“告辭,告辭!”
一羣人如逃一般的轉身就走。
史可法則是不捨的看了看泊於岸邊的戰艦與收集的整整齊齊的火炮槍支,重重嘆了口氣,也略一拱手,轉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