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知道了能對自己死心塌地的人都有誰,樑泊雨就都想見見。可是無奈餘信說唐戎被張誠帶走,操練新兵去了。所以只能把烏力吉找來稍微接觸了一下。
在地牢裡的時候,樑泊雨不瞭解情況,自然也沒費心思研究他的性格爲人。可今天這一見,樑泊雨算是徹底知道了什麼叫三棒子打不出一個屁來。他估摸着,就是某些以惜字如金著稱的大牌明星見了烏力吉恐怕也要甘拜下風。不過悶雖悶點,樑泊雨倒覺得這樣自己也不大容易露出什麼馬腳,挺安全。
最後想着不好無緣無故找人來喝茶聊天,樑泊雨又順便安排給他個任務:讓他去查林木的家庭情況。雖然沒正兒八經地研究過官場權術,可用人要恩威並重這個道理他還是懂的。想讓人俯首帖耳,恩情不夠的話,總得抓住個把柄才能放心。
烏力吉走了,樑泊雨又跟餘信說讓他有時間多去跟烏力吉套套近乎兒,幫他問問“自己”跟烏力吉以前的事。
後來樑泊雨問餘信,“我以前是個什麼樣的人。”
餘信臉紅脖子粗地吭哧了半天,只擠出一句:“大人是小石頭的再生父母。”
接下來的幾天,樑泊雨幾乎都是在書房中渡過的。他讓餘信給他來了個全面的緊急培訓。把個大明朝所有餘信知道的,從官制軍制到時事政治、從內政外交到市井風俗、從江湖傳聞到娛樂八卦等等,所有的相關歷史都惡補了一遍。搞得樑泊雨不停地在心裡感慨:老子當年高考時,要是有這精神頭兒,清華北大也不在話下!
可樑泊雨那邊起早貪黑、發奮圖強,卻苦了夏天這邊形單影隻、獨守空房。
第一天夏天想:咦?怎麼一整天都沒見人?有什麼事在忙嗎?
第二天夏天又想:又沒來!有什麼事也應該告訴一聲兒啊!這不成心嘛!
第三天夏天火兒了:奶奶的!是混久了,有人陪你玩兒了,就當老子不存在了是吧?!
第四天夏天在忍:是不是應該讓人把他找過來?可是用什麼理由呢?
第五天夏天忍無可忍:XXOO你個樑泊雨!有本事你就一輩子也不要再出現!
第六天夏天抓心撓肝地挺到中午,覺得自己就快要憋出內傷了,一咬牙一跺腳,把幾天以來很是殷勤的林木叫到了屋裡。
“你去告訴樑大人,說我有急事要見他。”
林木正愁夏文敬整天沒啥動靜,實在是有點辜負樑大人的知遇之恩。忙不迭地應了聲“是”,就急急忙忙地跑去找樑泊雨了。
樑泊雨問餘信,爲什麼偌大一個都司,好像管事的人就他老哥兒一個。餘信說其實本來這裡挺熱鬧的,是最近纔有了些變故:先是建文帝下旨收了幾位未削藩王的兵權,燕王就找藉口把都司內沒把握掌控的人都支走了。接着都指揮使和同知出了事。然後□□小祥,燕王爲了表示自己沒有反心,冒險把自己的三個兒子全都派到京中至祭,結果兒子們險些被建文帝留做了人質,於是燕王開始秘密徵召新兵,並調派了幾個信得過的到城外練兵。所以搞來搞去,都指揮使司裡就只剩下樑崢一個人看攤兒了。不過當然,留下他還因爲燕王最看中他,同時也好讓他看着夏文敬和處理個緊急事件啥的。
林木來得很是時候,餘信剛說完,他就敲了門。
看見林木,不等他說話,樑泊雨立刻問餘信,“我幾天沒去夏大人那兒了?”
“五、六天了。”
糟了!樑泊雨從椅子上站起來:夏天還不得以爲我是把他丟下自己跑了?
林木上前一步,“夏大人說有急事要見大人。”
“嗯,我這就過去。”樑泊雨把這幾天記了東西的一些紙揣進懷裡。
剛要往外走時,又有人敲門。餘信把門打開,是都司守衛。說燕王剛剛派人帶了口信來:謝貴和他的人馬已經到了通州,讓樑泊雨立刻代表都指揮使司的各級官員出城相迎。
樑泊雨看看林木,“你先回去吧,告訴夏大人我今天可能過不去了。”
急急忙忙回到房裡,樑泊雨讓餘信伺候着換了官服,然後他就帶着一隊人馬,浩浩蕩蕩地出城了。
這邊林木把樑泊雨的原話帶給了夏天,但卻沒敢亂說謝貴的事。結果就導致夏天的內傷直接變成了外傷。
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聽了林木的話,夏天先是大罵了一句“□□的樑……未平欺人太甚”,接着他欲衝出秋庭去找樑泊雨算賬,被衆守衛攔住後,他便開始跟院裡院外的十幾個人大打出手。
而事實證明:寡不敵衆、人多勢衆、打仗還是人多好等古今中外的至理名言還相當有道理的。
夏天在第N次被人從院門口逼到房門口之後,狗急跳牆──轉身衝到院牆邊上爬上了圍牆。這時也不知道哪個王八羔子狼嚎了一聲:“夏大人要逃跑啦!”
牆外一隻箭飛過來,正中夏天頭上的發鼓。因爲平時老是提心吊膽地怕發鼓掉了,所以這時他也本能地伸手去按網巾。這一按,他的身體就立刻失去平衡,人一頭從牆上栽了下來。
樑泊雨在朝陽門跟張玉和朱能回合後,很快在玉河一帶接到了謝貴。回到齊化門時,正好碰到布政使張昺帶着一隊人馬出來夾道歡迎。
照理說在同一座城,接同一批人,都指揮使司和布政司應該一起安排接人事宜纔是。但因爲兩方人馬素來不合,他們事先溝通不足,這樣一來就分了兩下。
其實都指揮使和布政使同爲地方封疆大吏,而且都指揮使司和布政司一個司軍政,一個司民政,本來應該是井水不犯河水。可北平守軍軍法再嚴,也難免有個別作奸犯科的,尤其那些總旗、百戶不上不下的武官,從不把布政司的人放在眼裡。他們犯了什麼錯,一般都是布政司、按察司轉上一圈,最後再被送回都司。好多人被不痛不癢地關上幾天一般也就沒事了,這讓布政司的人很是鬱悶。但兩司不合的原因並不止這些。最主要還是由於樑崢和張昺的立場不同。
張昺,北平布政司布政使,相當於現在的北京市市長,也是建文帝派來盯着燕王的眼線之一。他跟夏文敬的關係不錯。而自從夏文敬被樑崢軟禁之後,張昺曾多次提出要看看夏文敬,卻都被樑崢以各種理由回絕了。要是江賢在還好些,可張昺對樑崢依仗着燕王整天橫行霸道的作風早就看不順眼了。所以兩人見面,表面上都總是一觸即發的架勢,就更別說背地裡了。
謝貴也是建文帝派來查探燕王情況的,見了張昺自然是覺得格外親切。樑泊雨眼見兩人一見如故,惺惺相惜,相對無言雖沒有淚千行,也看得出都有一肚子的情報御旨想要交換。完全不似剛纔跟自己見面時假模假式地寒暄。
兩個人親熱完了,三隊人馬繼續上路。
樑泊雨、謝貴、張昺騎着馬並排走了一會兒,張昺說已經在布政司設宴,要給謝貴接風洗塵。
謝貴搖搖頭,“皇恩浩蕩,此次前來,除了接任新職,還要奉命代皇上去探望城中的兩個病人。”
不用說,在場的都知道,他說的這兩個病人,就是沒病自己在家裝瘋的燕王和沒病被迫在都司裝昏的夏文敬。
作者有話要說:這章裡說到的□□小祥,是指朱元璋逝世一週年。
以前我寫的古代文都加過很多註解,而這篇文裡一是怕有些地方重複,二是明代的一些東西在網上還是比較好查滴,所以也就沒有更多地解釋什麼。不過“小祥”網上查不到,就說上一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