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寂本來是覺得今天天氣不錯,想要打開窗戶通通風,跟蘇暖一起呼吸下新鮮空氣的。然後還想順便問一問,她是否喜歡開放式的陽臺,如果她喜歡的話,他明天就叫人來進行改造……
可是他怎麼都沒有料到,蘇暖會做出這樣的反應。
他從她毫無血色的臉上,可以判斷得出來,她現在非常害怕。但是他弄不明白,她究竟在害怕什麼。
這裡才二樓而已啊,就算是有恐高症的人,也不至於害怕吧?而且冷寂覺得,蘇暖不像是會恐高的人。
“你到底怎麼了?”冷寂第N次發問。
蘇暖還是慘白着臉不斷地喘粗氣,身體不停地顫抖着,額頭上的冷汗也越來越多,卻沒有跟他任何回答。
看着她這幅樣子,冷寂心疼到無以復加。他走過去用力地抱緊她,一遍遍不厭其煩地在她的耳邊說着:“別怕別怕……有我在呢,什麼都傷害不到你。”
他重複了好多次,蘇暖才終於漸漸地平靜下來。
“帶我……離開這……”蘇暖用顫抖的聲音小聲說着。
冷寂的理解聽力很強,直接把她抱起來遠離了窗口,蘇暖的情緒這才進一步平復。
“你有恐高症?”冷寂詢問。
蘇暖搖搖頭,但是想了幾秒之後,又點了點頭。
冷寂皺眉,又問了一遍:“到底有還是沒有?”
“可能是有吧,我不太確定。”蘇暖的聲音還帶着絲絲顫抖,但是已經比先前好很多了。她說:“我沒有做過相關的檢查,所以不能肯定這到底是恐高還是別的什麼,反正……反正我一靠近窗戶就害怕。”
“那你剛纔還站窗戶邊上。”冷寂嘆息,語氣像是在責怪她,但更多的還是心疼。
蘇暖咬了一下自己的嘴脣,鼓起勇氣說道:“我只是想要知道,二叔走了沒有。他不走,我心裡就不踏實……”
冷寂又嘆了口氣,愈發覺得心疼她了。他不忍心繼續責怪她,只好伸出手來在她的頭頂輕輕地拍了幾下,嘴裡說着:“好了,你現在可以踏實了,他以後都不會再來。”
蘇暖用力地點頭,心裡頭忍不住悄悄地琢磨着,冷寂最後一句話的含義。
“以後都不回來”,是意味着她可以在這裡永遠住下去麼?
如果是的話,她的身份究竟算什麼呢?
那個時候,他說過要將錯就錯,那麼現在的這些舉動,也是要將錯就錯麼?
她是真的要成爲他的未婚妻,甚至是將來有一天要成爲他的妻子了麼?
想着這些問題,蘇暖好不容易恢復正常頻率的心跳,再次加快。只是這一次,她的臉色不再蒼白,而是騰起了一片紅暈,宛如仲夏時節天邊的晚霞。
冷寂沒有再提改造開放式陽臺的事兒,而是改口問她:“暖暖,你想不想搬到樓下去住?”
蘇暖怔了一下,問道:“爲什麼要搬呢?這個房間有什麼不好麼?”
“住一樓的話,你應該就不會再那麼害怕了吧?”冷寂笑着解釋。
蘇暖垂下眸子沉默了一會兒,才輕聲地說:“其實……只要是窗戶,我都害怕,哪怕是地下室的我都會害怕。”
冷寂被她弄得哭笑不得:“地下室哪來的什麼窗戶啊。”
“我就是打個比方。”蘇暖用指甲去扣自己的指尖,想要用這種刺痛的感覺,驅逐掉腦子裡突然冒出來的記憶。她不想說當年的事兒,因爲……那是她心底最深的一道傷痕。
這或許是人類的某種天性吧,最痛苦的事情,永遠都是無法說出口的。能告訴別人的,永遠不是最讓自己難受的事情……
冷寂不會讀心術,所以無法知道,她當年經歷過的夢魘。如果他知道的話,只怕會忍不住想要把蘇淺也從樓上推下去一回。
房間的氣氛變得有些壓抑,冷寂能夠明顯地感受到,蘇暖現在的情緒非常糟糕。可是他根本就不知道原因,所以也就無從安慰,這種憋悶的感覺,讓他非常難受。
他注意到蘇暖一直在跟自己的手指頭過不去,於是便趕緊捏住她的手,制止了她這種自我傷害的行爲。
“有什麼不開心的,你就跟我說啊,這麼虐待自己算什麼?”冷寂可真是有些生氣了,因爲他覺得蘇暖太不愛惜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