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isfortune tests the sincerity.
患難見真情。
第二天早晨,風暴已經停息了,禮堂外的天空晴朗無雲,而裡面卻翻滾着大團大團青灰色的濃雲。
我一邊吃早飯一邊研究這學期的課程表,哈利和赫敏都在正認真聽着對面的雙胞胎商量,他們正在討論用什麼法子把自己年齡變大意圖矇混過關參加三強爭霸賽,只不過前者是滿懷期待,後者則是一臉不滿。
“他們不該這麼做。”勸說無效——確切點說試·圖·勸說無效,赫敏狠狠地把果醬瓶放在桌子上,捂着耳朵的喬治和弗雷德對着哈利眨眼睛。
“今天倒不錯……整個上午都在戶外,”我看着課程表上星期一那一欄,“草藥課,和赫奇帕奇的學生一起上,保護神奇生物課……唔,是和斯萊特林一起……”
“要是海格能找些正常點的生物就好了。”哈利低着頭,嘆了口氣,他實在是不好意思告訴自己的朋友,保護神奇生物課其實並不比總是預言自己要死的占卜課好上一點,再加上大塊頭的海格比所有人相信的都要感性,這使他特別煩惱。
“我已經想明白了,我們有必要和海格談談,哈利你得表明自己的立場。否則總有一天他會帶一年級去看地獄三頭犬……唉,他實在不能算是一個稱職的教授。”赫敏客觀地指出。
就在這時,頭頂上突然傳來一陣瑟瑟的聲音,我不用擡頭也能知道有上百隻貓頭鷹從敞開的窗口飛進來,給大家捎來了早上的郵件。
我看到哈利期待地擡起頭,然而在一大堆棕色和灰色之間,絲毫不見白色的影子,他失望地垂下肩膀。
在禮堂的另一邊,引人注目的是德拉科·馬爾福,他的貓頭鷹先是低低盤旋一陣,趕跑了附近落腳的其他信使才肯落到餐桌上。馬爾福得意地挺着胸膛,嚥下嘴裡的食物後才慢悠悠地伸出手去解包裹,看樣子家裡又給他寄來了糖果。被趕跑的其他貓頭鷹不滿又無奈地亂叫着,他們憤怒地四處亂撞,攪亂其他貓頭鷹的飛行,禮堂裡頓時一片混亂。
“什麼樣的主人養什麼樣的鳥。”赫敏正義感極強地表達自己的不忿。
我把自己的目光藏在其他格蘭芬多射向馬爾福的不滿瞪視裡,一不注意就失神在他的假笑之中。貴族的光鮮和高貴通過他的每個眼神、動作流露出來,行事囂張霸道,坦然甚至享受般地面對周圍的敵意。好像別人的不滿越多,他就越能得到好處似的……
直到馬爾福的貓頭鷹利劍一般衝出去,天花板才安靜下來。
在剛纔的混亂中,一根灰色的羽毛落進哈利的南瓜汁裡,哈利心事重重,完全沒有發現,依舊端起杯子喝,我連忙攔住他。
“哈利! ”
哈利立刻丟了杯子,難過地把頭埋下去:“難道海德薇出了意外,西里斯沒有收到我的信?”
“你要相信海德薇,她可比那些蠻不講理亂髮脾氣的貓頭鷹能幹多了! ”我竭力勸他,想幫他擺脫沉甸甸的失望感覺。
“哼! ”頭頂的冷嘲引得我擡頭,正好看到馬爾福醞釀着怒氣的灰眼,他嘴角噙着冷硬的自傲的笑容,“窮鬼,又在拍疤頭的馬屁嗎?你說誰蠻不講理亂髮脾氣?! ”
與其把他的目光比作針扎,還不如用長槍捅更恰當,我下意識地解釋:“我們只是在討論貓頭鷹而已。”
——向梅林發誓我剛剛想到的是赫敏那隻拒絕爲我服務的貓頭鷹。
馬爾福挑眉,看上去更生氣了,肯定是把我的話當成了狡辯,他還想說什麼,卻被赫敏打斷了。
“再磨蹭上課就要遲到了! ”赫敏一左一右拉着我和哈利往外走,嘴裡碎碎念,“斯萊特林早上沒課,那混蛋想讓我們學院開學第一天就被教授扣分,他以前就這麼幹過——你們動動腦子行不行?”
背後的目光讓我的喉嚨裡好像被什麼堵住了,防止某種酸酸的東西往外涌,我踉蹌地跟着赫敏的腳步,忍不住扭脖子回頭看。
馬爾福的眼裡有破碎的藍色閃爍着,挺拔纖細的身影在慢慢後退的背景中竟顯得格外孤獨。緊接着,發現我回頭的他做了一個極具侮辱意味的下流手勢,此時我和他的距離已經拉開了,隨後的一個轉彎徹底切斷了我和他的對視。
當我們走過潮溼的菜地來到三號溫室時,斯普勞特教授給全班介紹了一種植物,哈利不再愁眉不展,轉而研究那不像植物倒更像是巨大鼻涕蟲的巴波塊莖。
收集了噁心的膿水之後,我相信即使它有很高的價值,是治療頑固性粉刺的最好藥物,我也永遠不會再碰它一下了……
一陣低沉渾厚的鐘聲從城堡傳來,越過潮溼的場地,終於下課了,我和哈利都露出鬆了一口氣的神情。赫奇帕奇的學生們走上石階,去上變形課。我們隨着本學院的隊伍走向另一個方向——禁林邊緣海格的小木屋。
海格站在小木屋的門外,一隻手牽着他那條巨大的獵狗——牙牙的頸圈。他腳邊的地上,放着幾隻敞開的木箱子,牙牙嗚嗚叫着,使勁地掙着頸圈,一個勁地往後退,眼睛警惕地盯着那些發出咔啦咔啦爆炸聲的箱子。
“我忽然覺得繼續擠巴波塊莖膿水是個好主意。”
哈利乾笑地抓頭髮,腳步慢了下來。
“上午好!”海格熱情地打招呼,指着腳邊的箱子,“最好等一等斯萊特林的同學們,他們肯定不想錯過這個——炸尾螺!”
“噁心! ”靠得比較近的女生尖叫一聲,向後跳了幾步。
噁心,是的,這個詞大概概括了所有人對箱子裡不斷蠕動的生物的印象。它們活像是變了形、去了殼的大龍蝦,白灰灰、黏糊糊的,還有許多隻腳橫七豎八地伸出來,看不見腦袋在哪裡。每隻箱子裡大約有一百條,每條都有六英寸左右長,互相疊在一起爬來爬去,昏頭昏腦地撞在箱子壁上。
我忍不住後退了一步,但我的鼻子還是被它們散發出的臭魚味圍攻着。
時不時地,一條炸尾螺的尾部會射出一些火花,給人以隨時會一起爆炸把所有人送到天上見梅林的錯覺,現在,連善良的哈利都無法在維持笑容了。
“剛剛孵出來的,”海格驕傲地說,“你們可以親自把它們養大!我們可以搞一個大項目! ”
好學女巫的沉默加深了所有格蘭芬多的心裡負擔。
“我們爲什麼要把它們養大?”一個冷冰冰的聲音無禮地插了進來。
斯萊特林的學生們也到了,剛纔說話的人不是馬爾福還能是誰?
他走上來,目光鎖在哈利的身上,我立刻不高興起來。
這次馬爾福不再是一個人,克拉布和高爾跟隨着他,正在他背後吃吃地笑着。
海格似乎被這個間題難住了。
“我的意思是,它們能做什麼?”馬爾福好學生般地問海格,語氣裡帶着凌厲的刀刃,“畢竟,它們的脾氣十分糟糕,我也沒看到它們長了腦子,一定蠻不講理又毫無價值。”
我回過味來,他目光對我的迴避再也不是困擾,心裡的陰雲瞬間跑得無影無蹤了。
直面馬爾福遷怒之下的海格張着嘴巴,似乎在拼命思索,停了好幾秒鐘後,他才粗聲粗氣地說:“那是下一節課的內容,馬爾福。你們今天只管餵它們。好了,你們要試着餵它們吃幾種不同的東西——我以前沒有養過它們,也拿不準它們喜歡吃什麼——我準備了螞蟻蛋、青蛙肝和翠青蛇——每樣都拿一點試試,看它們吃不吃。”
很清楚哈利和赫敏完全是出於對海格的深厚感情,才挺身而出,抓起一把把滑膩膩的青蛙肝,放到箱子裡去引誘炸尾螺。縱然懷疑整個這件事都是毫無意義的——因爲炸尾螺似乎根本沒有嘴巴——我也不得不意思意思,去拿存放翠青蛇的盒子。
我用眼角的餘光偷瞄兩米外的馬爾福,他臉上的嫌惡不能再明顯了,要不是海格掌握着在課堂上扣分的權利,他大概會把那瓶螞蟻蛋砸到海格的肚子上再揚長而去。
“啊,小心,它們有的身上有刺,別弄疼它們,”海格興奮地說,我多麼希望他能照顧一下學生們的安危,他喋喋不休地告訴我們他的猜測,“我猜想那些帶刺的是公的……母的肚子上有吸盤一樣的東西……我認爲它們大概會吸血呢。”
“噢,我當然明白我們爲什麼要想辦法讓它們活着了,”馬爾福諷刺地說,“又能燒人,又能蜇人,還能咬人,這樣的寵物誰不想要呢?”
抓着翠青蛇的手抖了兩下,我覺得自己的背後涼颼颼的,不禁緊張地加大了手裡的力道。海格準備的蛇居然是活的,趁我不注意咬了我一口。
猝不及防之下我控制不住身體最直接的反應尖叫起來,與此同時,蛇從我的手裡掉落,落進不斷扭動的炸尾螺裡。
霹靂啪啦,爆炸聲的頻率徒然升高,我聽到海格在原地蹦來蹦去地驚慌聲音:“快躲開——所有人——”
——丫的我當然知道要逃!但是海格你怎麼也不提醒一聲這蛇是有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