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f you would go up high, then use your own legs ! Do not let yourselves carried aloft; do not seat yourselves on other people''s backs and heads.——F. W. Nietzsche, German Philosopher
如果你想走到高處,就要使用自己的兩條腿!不要讓別人把你擡到高處;不要坐在別人的背上和頭上。——德國哲學家尼采
我閉着眼睛, 意識早就清醒了, 只是下意識地逃避赫敏死了的現實, 我害怕面對鳳凰社戰友們的疑問:“哦, 你終於沒事了——赫敏呢?”
與疲憊感一同涌上淹沒我頭頂的還有愧疚和自責, 我爲自己的魯莽和輕信付出了代價,只希望沒有第二個赫敏被我害死。
我還是不明白情報爲什麼出錯,德拉科沒有背叛的理由, 他應該也是不知情的吧?
這個說法站不住腳,捫心自問, 原本堅定的信任已經在動搖了。
我迷迷濛濛地感到有人往我的嘴裡灌東西, 動作粗魯, 我的頭皮發疼,應該是被人揪住了頭髮。古怪的味道衝擊着我的味蕾, 我本能地咳嗽,或有心或無意地把裡面的東西吐出來。
夢想是不是註定只是出現在想象裡?
我或許可以面對各方的壓力和責難,卻無法承擔好友死亡的罪惡和自責,未來的無望一個勁地把我往下拉,下落的速度越來越快, 身體也跟着變沉了起來……
“弄髒我的衣服, 還給我裝死?! ”
失重的感覺在下一秒變成真實的鈍痛, 我被迫睜開了眼睛, 逐漸清楚起來的視野裡出現了一張慍怒的高傲的臉。
很熟悉。
我的腦袋遲鈍地開始運轉, 在我發呆的時候,那人向後面招呼了一聲:“快來看, 窮鬼醒了! ”
“帕金森?”我的眼珠轉了轉,“克拉布,伯斯德,蒙太……”
被我點到的人都露出輕蔑的目光,其中有三個特別眼熟,都是斯萊特林魁地奇隊的隊員,多多少少對我下過黑手或被我下過黑手。其他人也長着一張年輕臉,有的陌生有的見過幾面有的還結過仇,反正都在學校裡見過。
我恍然明白多出來的這幾號人是從哪裡來的了?我珍視自己的朋友,德拉科同樣重視他的朋友。
——失誤?亡靈纔信!!他一定在數字上做了手腳,刻意隱去了他朋友們的信息!
“怎麼,見到我們太高興了,格蘭芬多男級長?”帕金森尖刻地嘲笑道。
我不願搭理她,快速掃了周圍一眼。藉着腦袋還是很暈,閉上了眼睛。
同時在腦袋裡重現剛纔看到的一切情況,房子很昏暗,牀兩邊靠牆,周圍有五個人,剛纔透過縫隙看到門離自己很遠,中間隔了一張桌子,那裡坐着兩個,這屋子很小,沒有窗戶,只有拳頭大的通風孔。
如果我的化獸形態是老鼠還鑽得進去……果然,逃跑不可能麼?
“嘿,別裝死! ”有人粗魯地推了我一下。
我只好再次睜開眼睛:“你們想怎麼樣?”
“嘖嘖,真是勇敢不屈的格蘭芬多,我們可不是救你……”帕金森的話被人打斷了。
“而是用你做人質把我們的同伴從牢裡救出來。”蒙太粗聲粗氣地說道,他的身形和威嚴都證明他是這小羣人裡面的頭目。
“人犯出來是遲早的事情,你們這麼做只會激怒魔法部,首先吃苦頭的就是牢裡面的人……”喉嚨有些幹,我咳嗽了幾聲,“有水沒有?”
“……”
我們對峙地看了幾秒,最後我的視線落在最熟的克拉布身上:“水。”
“臭鼬你到現在還敢這麼囂張嗎?! ”克拉布的臉炸成豬肝色。
“你不也是?另一頭野豬呢?”我不甘示弱地反問,克拉布知道我指的是高爾。
克拉布頓了頓,用一種沉重的聲音回答:“他不如我幸運,死在一個住滿了陰屍的窯洞裡了。”說完他掩飾般地轉身,走到房間的另一端倒水,再走回來的時候繃着一張臉。
被食死徒包圍的傲羅享受不到被人餵食的人性化服務,我只能自力更生,自己掙扎着起來,靠在牆上,失血過多的暈眩已經減輕了很多。隨着清涼的液體注入胃部,我漸漸找回了力氣。
整個過程中,我都被屋子裡的人注視着,那些視線彷彿要把我解剖了把每一根骨頭每一個內臟都研究個透徹。
我握着水杯,儘管裡面已經沒有水了,但被繳了魔杖之後總覺得手掌空空的,不太習慣。
——玻璃杯也是可以當兇器的。
我安慰自己。
“不要仗着我們不想殺你你就得意忘形,對我們來說,活着的你比死了的更有用處。識相的話最好配和一點,省得吃苦。你是怎麼追查到這裡的?”帕金森質問。
“情報。”審訊時說得越多被人掌控的危險就越大,我儘可能簡短地回答。
“我們自然知道肯定是鳳凰社的間諜,我們想要知道的是誰! ”
“你不知道?”
“我當然不知道! ”伴隨着女巫堅定的聲音,我看到她挑眉的動作,環顧周圍,食死徒實則輕蔑卻假裝憂慮的表情讓我笑出了聲。
我清晰地說道:“你和斯萊特林半數以上的男生上過牀。”
帕金森如所有秘密曝光的人一樣尖叫起來:“你胡說什麼?!這是污衊!我要把你的舌頭割下來! ”她張開手掌,像是要用尖利的指甲戳破我的下顎,被別人攔住了。
“不見得吧?在你爲自己辯護的時候,在場的大部分男性都做出了幾個小動作,比如挑眉,一邊嘴脣向上扭曲,這些都是表示輕蔑、瞭然的表情,表示他們知道你嘴上說的是假的。”
帕金森本來極具攻擊力的身體向後縮了一下,她回神後立刻推開了拉住她的男生。
我聳肩:“沒必要害怕,你剛纔說你不知道間諜是誰的時候也做了相同的動作,自我炫耀傾向的蔑視是每個人的本能,我們都站在自己擅長的領域蔑視別人的蠢笨。我想你的同伴們並不是對你的私人生活有看法,他們只是控制不了面部肌肉,下意識地對我進行‘我戳破了謊言掌握了真相’的示威和炫耀而已。”
他們面面相覷,最後帕金森閉上嘴,換了個人和我談判。
蒙太繼承了他在魁地奇球場上的風格,粗聲粗氣地哼了一聲:“你總是讓人意外,韋斯萊,讓我們略過那些敘舊的廢話。坦白告訴你,是德拉科讓我們躲在這裡的。我們本來是分散在各個據點,黑魔王命令我們帶着面具,不准許私下聯繫,防止利益團體的出現。但是,我們動用了一些關係和手段,避過了那些死忠的耳目。”
他嘆了口氣:“芬克斯、萊斯特蘭奇和那條蛇突然來抽查,我們以爲逃不過去,就燒了房子轉移到地下,我們還以爲一頓鑽心剜骨躲不掉了……沒想到你會過來攪局。”
我有些恍然地點頭,難怪這裡沒有窗戶,原來是在下面。
見他說得明白,而且表情不像在說謊,我也就不再隱瞞:“我是來調查你們人事安排的。我算過,德拉科所提供的情報裡的人數比實際的少,原來少掉的是你們這些人……”
——那小混蛋到底謊報了多少數字?他·媽·的……
從赫敏出事到現在壓在我胸口的重量輕了幾分,我謹慎地控制自己的聲音,生怕它出現顫抖:“你明知道馬爾福莊園裡究竟有多少人嗎?”
“不清楚,但我相信,你們藉機進攻的話有六成的把握能贏。呆在外面的人即使很多,也沒多少願意衝進去送死的。”
我勉強笑了笑,能得到斯萊特林六成勝利的判斷,形勢對鳳凰社而言已經很不錯了。
蒙太誤會了我的表情,以爲我不相信他的話,接着說道:“我們沒有殺你,就是最大的證據。”
“我並沒有懷疑你們的誠意,只是不爽又被騙了而已。”
帕金森終於得到了機會打擊我的機會,嘲諷道:“‘又’?!在同一個陷阱裡摔了不止一次,你精/蟲上腦了吧?”
“潘西! ”一直沉默的克拉布厲聲喝止了女巫的話語。
我出乎意料地平靜,比起自己輕信造成第二個、第三個赫敏的罪惡,口頭上輕描淡寫的諷刺差不多可以算得上如春風般溫暖了。揹負一條命已經讓我痛苦得透不過氣來,要是有更多的人受我牽連……到時候連自殺都是解脫。
當時陷入昏迷的時候,我其實已經抱了死念,一是情勢所迫,那條蛇裡還有伏地魔的魂片,強撐的我如何打得過;二是真的絕望了,被欺騙的痛苦和害死好友的愧疚讓我質疑活下去的意義。因爲揹負見色忘義的命債,我的一生都不會輕鬆,更別說是享受幸福了。
說起來有些矯情,我得知撞上萊斯特蘭奇一行人是意外的時候,着實鬆了一口氣。
只要不是背叛就好……
算起來,害死赫敏的帳大部分還是要算在我身上,而不是德拉科。
我很難形容那種微妙的心情,其實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赫敏的冤魂要報仇的話歸根結底還是該找的我,威基要報仇也是衝我來。明明被良心指責的聲音罵得擡不起頭,我卻不想死了。
畢竟,恨自己的感覺比恨他的絕望好受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