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nce a thief, always a thief.
偷盜一次,做賊一世。
問出自己最想知道的部分,天色已經很晚了, 我才發現自己居然錯過了去接哈利出院的時間, 一路跑着通過走廊, 抵達病房門口的時候已經晚了近半個小時。
我幾乎可以看到門板後面赫敏磨牙霍霍的兇惡模樣了, 深吸一口氣, 我才鼓足了勇氣把門拉開一條縫,纔剛看清楚裡面的情況,就聽到赫敏帶着笑意的聲音:“進來吧, 羅恩。”
訕笑着,我投給哈利一個道歉的眼神, 問道:“你們在等我?我還以爲你們先走了。”
哈利的臉色依舊不大好, 赫敏向我解釋:“哈利還要在這裡睡一晚, 他的情況很讓人擔心……”
“赫敏,我真的沒事, 你也知道龐弗雷夫人就是喜歡大驚小怪的。”
我沒想到秋·張還沒有走,赫敏明顯想知道約會的具體情況,一個勁地給我使眼色叫我出去單獨聊,哈利卻喊住我,反而讓拉文克勞女孩和赫敏一起回去。秋·張的臉上寫着失望, 禮貌地告辭了。
“馬爾福剛剛纔走。”哈利碧綠的眼睛明顯在說我是爲了避開他才故意遲到的。
反正對哈利沒什麼好隱瞞的, 我只把找到新的約會對象的事情當玩笑說了, 哈利不可置信地瞪着我:“你真的……?那麼快?我是說……你不會故意假裝沒事騙我吧?”
從扎比尼的嘴裡我確定了一些事情, 頭頂的天空一片晴朗, 我終於打起了享受生活的精神,故意捉弄哈利:“不然呢?赫敏沒有說錯, 馬爾福鐵定是個食死徒,難道還要我拉着鳳凰社所有人用生命成就食死徒家族的榮譽嗎?爲了珀西的事情,我媽媽已經很傷心死了,要是我再給她惹出點麻煩她非得哭瞎不可。”
我知道,這樣的話,鐵定瞞不過地窖那條蛇王,就讓那老男人得意一陣吧,總有一天我會把他的教子娶到手。
又聊了一會,哈利露出疲憊的臉色,我扶他重新躺下,指着他那對濃重的黑眼圈說道:“我去廚房弄點吃的,醫務室的伙食淡得很,你先睡會兒。”
用紙包了各種事物抱在懷裡,一路解決了幾個學院魁地奇後續報復的小麻煩,花了點時間才重新回到醫務室。一進門我就察覺到不對勁,被子大部分掉到地上,病牀上的人正在痛苦地翻騰着。
“哈利!哈利! ”
他睜開眼睛,渾身浸滿冷汗,發冷地顫抖着,我幫着他哆嗦的手把被子撿起來重新裹在他的身上,與走之前的蒼白比,哈利的臉紅得詭異,我用手背碰了一下,驚叫出聲,溫度和滾燙的火鉗不相上下。
“他真的病了,我去叫人。”哈利抱緊腦袋,我剛轉身,就聽到嘔吐的聲音,我怕他跌下來,只好停下扶住他的上半身。
“等……咳咳……”哈利大口吸着氣,從牀上撐起身子,眼睛空洞,但他還是勉強。
“你爸爸,”他氣喘吁吁地說,胸口起伏着,“你爸爸……出事了……”
“什麼?”我並沒有聽懂他說的話,只是更擔心了,緊接着,擔心變爲恐懼。
哈利的眼睛清明瞭一些,幽幽如鬼火的綠色十分嚇人。
“你爸爸!他被咬了,很嚴重,到處都是血……”
我將信將疑,下意識地反駁:“你……你只是在做夢……”
“不是! ”哈利狂暴地說,因爲激烈的情緒他又趴在牀邊乾嘔起來,刺鼻的胃酸和藥水讓地上一片狼藉,即使這樣,他還是拼命地抓着我是手臂,“不是夢……不是一般的夢……我在那兒,我看到了……是我乾的……”
我無法形容說出後面半句時他聲音裡的恐慌,以及下一秒他迅速放開我反而往後縮的反應。
——我最好的朋友變成蛇咬了我爸爸,哦,他·媽·的梅林爲什麼要把這麼絕妙的想象力賜給伏地魔?!
我把哈利抓回來,按回到牀上:“你別亂動,我去找龐弗雷夫人……”
哈利彷彿爆發了所有力氣,一邊控制不住地哆嗦一邊掙扎,踢掉被子甩開枕頭:“我沒生病,你該擔心的應該是你爸爸——我們要找到他在哪兒——他流血不止——我是——那是條大蛇……和以前不一樣,我在地上爬,看到巫師就有咬上去的欲/望……血……流進我的嘴裡……”
說到這裡,哈利嗆了一下,用睡衣擦擦嘴巴,用的力道把嘴脣和旁邊一圈的皮膚都擦紅了,好像夢裡喝人血的感覺還殘留在身上。
“你等着,我去找校長。”
跑到門邊,用魔杖指着距離最近的畫像,漂浮到空中再迅速收回魔力。
走廊上立刻發出刺耳的碰撞聲,抱着東方瓷器的少女在暴怒之下破口大罵,再也不見平時的恬然模樣。
我聽見遠處傳來腳步聲,猜想應該是女校醫要到了,不知道她會不會找我賠償畫框的損失,立刻用比少女尖叫聲還高的音量吼道:“有人要死了,立刻找校長過來——!! ”
我還記得救出阿拉斯托時發現的秘密,霍格沃茨的所有畫像和魔法物品,都是校長的耳目,比級長還管用。
尖厲的聲音立刻停止了,女孩一臉不甘地消失在畫框裡,龐弗雷夫人也聽到了我的話,瞪了我一眼就去檢查哈利的情況了。
——什麼時候才能睡個好覺……
我看到鄧布利多校長的鳳凰飛走了又飛回來,重新掛上去的畫框裡有一張張陌生的臉出現。
“賠償!我要你賠償我的損失!! ”少女依舊抱着她的青花瓷瓶,把屢次被不速之客擠到一邊的帳算到了我的頭上。
這時病房的門又開了,弗雷德、喬治和金妮由麥格教授領了進來,三人都還穿着睡衣,頭髮凌亂,神色驚恐。
“哈利——怎麼回事?”金妮害怕地問,“麥格教授說你看到爸爸受傷了——”
‘看到’是個模糊的解釋,雙胞胎也在逼問着我。
“你父親在爲鳳凰社工作時受了傷。”鄧布利多不等別人開口就說,語氣裡有着任何人都無法抗拒的不容置疑,我感到他的目光在我的身上掃過,裡面的警告告訴我他要保護哈利的決心。
從爸爸被證實的確有危險後,哈利就一直沉默着,長長的劉海蓋住了眼睛,形成一片絕望的陰影,再加上鄧布利多教授的威壓,我不由自主地點頭附和他的說法:“是哈利讓我通知教授的,他感到了危險……大概有點類似預知夢。”
雙胞胎頓時慌了,金妮捂着胸口在一平方英尺的地板上轉來轉去。
鄧布利多教授接着安慰道:“你們的爸爸已經被送往聖芒戈魔法傷病醫院。我剛剛讓福克斯給小天狼星帶了信,他的住處比陋居更方便去醫院,在那裡你們會見到你們的母親。”
“我們怎麼去?”弗雷德優心忡忡地問,“用飛路粉嗎?”
“不,”鄧布利多說,“飛路粉此刻不安全,烏姆裡奇教授一定知道你們都不在牀上……網絡被監視了。你們要用門鑰匙。”他給我們看一個很平常的舊茶壺。
“哈利你不能去,你需要休息。”我搶先抓住那個茶壺,在場的人都同意地點點頭,把手放到黑茶壺上。
“好。我數到三,一……二……”
在鄧布利多數到“三”時的短暫停頓中,鬼使神差地,我偏頭看了哈利一眼。龐弗雷夫人去地窖取藥,只有我和鄧布利多教授離他最近,這時鄧布利多教授背對着他,所以只有我能看到哈利眼裡的強烈憎恨。
我竭盡全力瞪大自己的眼睛,那股憎恨是那麼強烈,以至於我不懷疑哈利在那一刻想襲擊鄧布利多教授,甚至是——想咬——當門鑰匙啓動帶起的旋轉彩光奪去我的視覺時,我的腦袋裡跳出一個恐怖的想法。
如果哈利在夢裡也是這樣看着我爸爸的,我一點也不懷疑他會像冷血動物那樣毫不猶豫地咬下去……
“羅恩,別發愣了! ”雙胞胎拉着我跟上鄧布利多教授。
我掃了眼周圍,是格里莫廣場12號陰暗的地下廚房。房間裡惟一的光源是爐火和一根搖曳的蠟燭,照出殘留的冷清的晚飯。小精靈克利切弓着背站在前廳門口,拉着纏腰布,惡意地回頭看了看我們。
小天狼星疾步向我們走來,顯得很焦急。他沒刮鬍子,還穿着白天的衣服,身上帶着一股令人不舒服的氣味,整個人像是從垃圾堆裡剛剛爬出來。
鳳凰再次出現在空中,鄧布利多教授冷峻地看完信息,匆匆囑咐我們一句就走了。
“我們要去聖芒戈醫院,媽媽不知道知道了這件事沒有。家裡的魔法鬧鐘有分別代表着每個家庭成員的指針,爸爸的那根指針必定指向‘生命垂危’……媽媽要是看到了,一定會急得暈過去……”金妮着急地對這裡唯一的大人說,看了看除了我以外的哥哥們身上穿着的睡衣,“小天狼星,你能借我們幾件斗篷什麼的嗎?”
“等等,你們不能衝到聖芒戈去! ”小天狼星說。
“我們當然能去! ”弗雷德犟頭犟腦地反駁。
“他是我們的爸爸! ”喬治擼了擼袖子,像是直接要用搶的。
“你們怎麼解釋在醫院通知家屬之前你們就知道亞瑟受傷了?你們會被當作同犯抓起來的,難道要等到被學校開除才滿足?”
“那有什麼關係?”喬治激烈地說。
小天狼星惱怒地跺腳:“你知道魔法部會就此做什麼文章?”
弗雷德和喬治的神情表示他們纔不管魔法部會做什麼呢。
“聽我說,你爸爸是在爲鳳凰社工作時受傷的,這事本身已經夠可疑了,再添上他的子女幾秒鐘後就知道了情況,你們會嚴重損害鳳凰社的——”
“我們不關心什麼愚蠢的鳳凰社! ”弗雷德叫了起來,也許別人以爲他是口不擇言,但我相信喬治和他的想法一樣,除了和雙胞胎‘二人世界’緊密相關的人他們誰也不會在乎。
“你們父親知道他在幹什麼,他不會感謝你們攪亂鳳凰社的大事! ”小天狼星也火了,“就是這樣——這就是你們不是鳳凰社成員的原因——你們不懂——有些東西是值得爲之去死的! ”(部分對話參考原著)
金妮依舊臉色蒼白,看看這邊又看看那邊,最後轉向一言不發的我。
“如果是你有危險,哈利一定也會直接衝過去的。”
小天狼星的氣勢一頓,我以爲他會暴怒地朝我吼,實際上他只是嘆了口氣,接着用平靜的語氣說道:“好吧……你們三個跟我來。”
等到他們走光了,一直縮在陰影裡的克利切忽然出現在我面前,手上端着托盤,托盤上擺着的是茶和點心。我猶豫了一下,眼前的小精靈在剛纔可是一直掛着看戲的表情。
見我沒接,克利切不怎麼恭敬地把茶放到餐桌上,我反倒放心了,抓起點心塞進嘴巴里。
“馬爾福小少爺什麼時候會來?”
他突兀的問題讓我差點成爲第一個被食物噎死的韋斯萊,哭笑不得地看着他,回答:“他還在學校,而且……不方便來這裡。”
“你帶他來過。”他一針見血地指出。
“噓……”我心虛地看了眼門口,確定他們沒回來才壓低了聲音警告道,“你想害死我嗎?! ”克利切滿是褶皺的臉露出‘就是這樣’的表情,讓我充滿了用熨斗把他的皮熨平的欲/望,他·媽·的居然被威脅了……
嘆氣:“你有什麼事我會轉告給他的。”
“不行,克利切有非常重要的東西……必須親手交給馬爾福小少爺。”小精靈的眼裡閃着奇異的光,腐朽的生命彷彿在燃燒。
“什麼東西?”我忍不住問。
“你在和誰說話?”這時,雙胞胎跑進來,他們的身後跟着小天狼星和金妮,克利切啪地一聲消失了。
小天狼星首先注意到了桌子上的茶點,我站在桌子旁邊,慌亂地解釋:“是克利切拿過來的,你們一來他就消失了。”
小天狼星厭惡地皺眉:“別吃他給的東西,他不高興的時候會把糖和鹽交換了使用——我們走吧。”
抵達醫院的時候我們並沒有受到想象中的刁難,看到我們四個標誌性的紅頭髮,值班的看護頭痛看着我們,首先開口:“韋斯萊太太非說家裡的鍾顯示她的丈夫遇到了危險,有可能被送到這裡來,逼着我們一層樓一層樓地找過去……病人是今晚——不,現在是凌晨了,應該說是昨晚送過來的,家屬沒有來得及通知。誰也不知道她是怎麼知道的……你們應該是學生吧,那麼你是他們的教授?”她看向小天狼星。
此時小天狼星已經換掉了他那一身散發着黴味的衣服,帥氣的臉蛋還是很具有欺騙性的。
“是、是,我是他們的教授。”小天狼星乾巴巴地說,我在一旁嘆氣,無意義地重複對方的問句,撒謊的水平也太低了。
“哦?”背後突然冒出一個陰氣十足的絲滑聲音,我感到小天狼星從頭髮到手指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僵硬,我又扭頭看了看自己的哥哥和妹妹們,他們的反應差不多。
“勞駕,身爲霍格沃茨魔藥教授的我怎麼沒聽說鄧布利多聘請了你……”斯萊特林院長在說到‘你’字的時候拖長了音調,像是在看一坨排泄物的眼神透出徹底的鄙視,“……做教授,原諒我實在想不出你的頭蓋骨下裝着沒有在發臭的東西——難道他要你向那些小崽子們傳授捉蝨子的經驗嗎?”
“怎麼,你不是學校的教授?那你怎麼把這些孩子帶出學校的?不說清楚我就要通知傲羅了。”
小天狼星沒有理會護理師的質問,在充滿了挑釁意味的死敵面前他就和自己的名字所代表的含義一樣,已經熊熊燃燒起來了。
無論是出於格蘭芬多與斯萊特林的夙仇還是因爲魔藥教授橫插一槓把馬爾福打回蛇洞裡的怨恨,我都有理由站在哈利的教父這一邊。
“斯內普教授,鄧布利多教授的確把我們這些學生託付給了布萊克先生,他一定忙得忘記通知您了。”我模糊地說着,校長讓小天狼星照看我們是事實,而我們的學生身份更是不假,雖然給不知內情的人造成了小天狼星真的得到霍格沃茨校長的任命一樣,爲了加強自己的可信度,我把自己的級長徽章給她看。英國的巫師十有八九從霍格沃茨畢業,都認得這個可以象徵着扣寶石權利的標誌。
“哦,”她終於放鬆了表情,報出房間,“在二樓,右邊第二個門,戴·盧埃林病房。”
“謝謝。”我推了還在和蛇院院長進行視線拼殺的小天狼星一把,拉着其他了往樓上跑去。
和魔藥教授錯身而過的時候我感到自己的靈魂被銳利如刀刃的森冷目光劈成了兩半,而小天狼星則因爲蛇王首先在‘我要瞪死你’的戰爭中敗退而歡欣鼓舞,邁出的步子都比平時輕快。
我們穿過雙扇門,走進一條狹窄的走廊,兩邊牆壁上掛滿了著名治療師的肖像,拐進了生物傷害科。
房間外面站着阿拉斯托和同爲鳳凰社社員的唐克斯。
“亞瑟已經脫離了危險,但現在一次不能見太多的人……”唐克斯說,“家人先進去吧,你們的媽媽已經在裡面了。”
阿拉斯托贊同地咕嚕了一聲,背靠在牆上,魔眼骨碌碌地轉動着。金妮搶先伸手推開門,我走在最後面,問道:“斯內普教授來這裡做什麼?”
“他來送蛇毒的解藥。”
“這種毒很罕見嗎?只有他能做出來?”我不大願意接受一個壞了我姻緣的陰沉老男人的幫助。
阿拉斯托奇怪地看了我一眼,前傲羅即使退休了也依舊敏銳,他淡淡地說:“不是,但只有他是免費的。”
我嘴角抽抽:“還記得我和你說過要挖掘你的幽默細胞嗎?我現在已經決定放棄了。”
爸爸有驚無險,只要靜養就能恢復。倒是第二天早上,我帶着眼睛哭成核桃的金妮和因爲爭牀位而被媽媽打得滿頭包的雙胞胎回學校遇上了麻煩。
本來打算從打人柳的密道溜回格蘭芬多塔樓,我們被烏姆裡奇和一羣不懷好意的斯萊特林學生堵在了禁林的出口。
“你們一整晚都去哪兒了?格蘭芬多每人扣二十分。 ”
我們四個人整晚沒睡,現在最渴望的無非是柔軟無比的大牀,偏偏那糰粉色喋喋不休地詆譭着格蘭芬多,還刻意繞着我轉,晃得我眼暈。
“分也扣了,罪也罰了,我們可以走了吧?”喬治打着哈欠,眼皮勉強撐起一條縫隙。
“這麼說,你們決定認罪了?”她得意洋洋地說。
“認罪?你剛纔說了什麼?”弗雷德把身體靠在喬治身上,懶洋洋地反問。
金妮是我們四個裡最清醒的一個,她快速地解釋:“她說鄧布利多教授逼迫我們參與對抗魔法部的活動,要我們承認爸爸也參與了旨在毀滅所有巫師的恐怖組織。”
“我們的爸爸什麼時候加入了食死徒?”弗雷德和喬治一起大叫,烏姆裡奇的臉上露出一陣挫敗。
“其實烏姆裡奇教授沒有說錯,爸爸在魔法部工作,那的確是個旨在毀滅魔法世界的組織。”場面即將失控,爲什麼我就是感到一陣興奮呢?
“馬爾福先生,立刻給我繳了他的級長徽章! ”
他從粉紅的背後走出,我的睡意不顧我的咒罵和哀求離我而去。
——他·媽·的別在逼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