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人憶名字的來源令白素十分窩火,在他翻遍了《詩經》《楚辭》想盡辦法要給這孩子起一個了不得的名字時,剪瞳正跟上官文閒談,說是要把自己的女兒培養成一個億萬富翁,所以億字好的不得了。
上官文瞥了她一眼,極盡鄙視這個俗氣到死的名字,基本所有的家長都有一個通病,總是希望下一代的人可以完成自己未竟的事業,實際上後輩往往背道而馳。“這是個什麼名字,好歹也是安王府頭一個孩子,我朝的郡主,就算是跟了你的姓,也不能這般隨意吧?起名字是要走心的。”
剪瞳也不曾反駁什麼,走心還不簡單?直接把億字給改成了憶,末了還對着搖籃中的娃娃說道:“孩子啊,這名可是你父王起的,回頭你要是不滿意,就衝着你父王去吧。”
上官文稀裡糊塗的背了一個黑鍋,被白素數落了許久也不知道是爲什麼,明明剪瞳定下來的名字,如今卻輪到自己受難了,都說一孕傻三年,可爲何剪瞳有孕,傻得卻是他上官文呢?
小憶童鞋完全的繼承了她老孃不靠譜的本事,只是沒有辦法做到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同齡人的陰影都是別人家的孩子,她的陰影卻是她離譜的母妃。她小小的腦袋裝滿了惡作劇,府中幾乎每個人見到這位小郡主都會繞着走,只有描雲因爲從小就照顧她所以沒有遭遇過什麼非人的待遇,至於其他人嘛,就連白素都不曾倖免。
可無論今日她以爲自己做了這麼驚天動地的事情,當她興沖沖的跑去告訴她正在孕育弟弟的母妃時,都只能換來一個輕蔑的眼神,“小憶,你已經四歲了,可以不玩母妃三歲就玩過的把戲嗎?我還指望着你節節高呢,沒想到你除了萎縮以外就沒幹過什麼,讓我有點成就感吧,好歹你也是我生出來的,創意就這麼點,本事就那麼小,你到底還是個母的,多像我一點也好啊!”
日日被剪瞳鄙視的聞人憶只能越挫越勇,可惜屢敗屢戰的結果永遠都是屢戰屢敗,她母妃好像已經在自己有限的人生中發揮了無限的潛能,把一個小孩子能夠闖出來的禍一樣兒不落的闖完了,都沒有考慮過要給下一代留一點創意的空間嗎?有這麼一個孃親,小憶就差整日以淚洗面了,這輩子超越不了了,可怎麼辦?
描雲見到聞人憶的時候,她正在角落中畫圈圈,也不知道又是在算計誰,“郡主原來在這裡啊,正好今日家中來了客人,也有一位小公子,郡主不過去看看嗎?”
“見面這種東西簡單的很,他出來了,我可以圍觀,我出去了,他就要保重了。看在他年紀小的份上,我就不跟他計較了,長得好看不是我的錯,出去打擊人就不好了吧?雲姨說說看,這次來的又是哪家的小公子?”
“是百里家的。”
“百里?好熟的姓
氏,是冰塊老大,還是烈火老二啊?”
描雲聽她這麼說,忍不住發笑,這時候的樣子還真是跟主子如出一轍,從小聽着主子這麼形容百里家的兩位少爺,耳濡目染也學會了不少,提到長輩竟也沒有尊重可言了。迎合着聞人憶的說法,描雲回道:“自然是冰塊老大家的公子了。”
把手中的木條扔到一邊,聞人憶直接去到了自己的專用安全小秋千之上,心不在焉的問道:“跟太師父的孫子比如何?”
“額……這個……”描雲只覺得自己無論怎麼回話都不太好,小郡主這般英明,自己稍有不慎就可能被裝進去,現在說一個好就有打壓另一個的意思,可若說並駕齊驅,怕是小主子更沒有興趣看看了。“各有各的好。”
“得了吧,雲姨就會唬我,上次見了太師父的孫子,差點把我嚇死,走起路來,脖子扭扭屁股扭扭也就算了,鼻涕還扭扭,我看了一眼就嚇跑了,那時候才知道一門絕世輕功對我這種美少女來說是多麼重要。我一站出來,就拉高了同齡人的顏值跟智商,所以我都不想出去見人。”
小孩子的思維總是跳躍的,描雲有些跟不上,現在的孩子什麼都懂,簡直讓她追的有氣無力的,“恩?爲何不去呢?”
“還是讓孃親先給他們做好了易容面具我再過去吧,我還活着,不想活見鬼。”捂了捂自己的心口,做出來一副受驚的樣子,逗得描雲發笑,主子慣是個胡鬧的,小主子算是全部遺傳了。這張嘴毒的很,什麼都不做就能把人氣得背過氣去。
“可李溪少爺也去了。”這孩子的唯一的弱點就是李溪,許是因爲從小李溪就陪着她長大,對她的寵愛已經到了無法無天的地步,沒有理由,沒有底線,比父母還要溺愛的孩子,好像聞人憶做什麼都是對的,無論他在她手上吃了多少虧,都是甘之如飴的。描雲看着李溪不斷受欺負,還保持笑臉迎合的樣子,當真懷疑這是否是人類與“猴子”的區別。
是的,猴子,即使已經過去了四五年,李溪已經長成一位十二歲的少年,唯一不變的就是對猴子的執念,彷彿世上沒有任何人可以說服他脫離那個族羣,少年就是這麼倔強。養在院中的猴子很是懼怕聞人憶的手段,雖然他們未必聽得懂她在說什麼,不過那些血的教訓總是讓他們活在陰影之中。
麗水是武林人士聚居的地方,說白了就是個三不管地帶,縣官不如現管,由着江湖人自己發展,官府在這裡形同虛設,歷任縣官只求保命,不求升官。李溪在這裡已經小有名氣,在白素與上官文的疏導之下,終於把他從剪瞳的誤導中拉回來,能夠讓李溪在江湖上擁有一個不是罵名的稱號,當真是極其不容易的事情。
“溪哥哥?”提到這個名字,小傢伙明顯有些猶豫,在她眼中,
自己擁有守護李溪的責任,畢竟在自己不被理解的童年中,李溪是唯一一個從頭到尾捧場,笑的那麼傻還一點兒不可恨的人。“唉,他怎麼這樣啊!一直給我找麻煩。明明今天可以不去的,又怕他被騙,煩死了。猴子呢?”
“猴子們自然還是呆在自己院子裡,郡主以爲它們多大了?跟着李溪不少年,又隨着咱們來了麗水,郡主已經四歲多了,更不要說它們了,也不知道爲什麼,一直沒看到他們壯大族羣,按說這裡也沒有它們的天敵,估計是住在市井之中有些不習慣吧。”
“那爲什麼不放走呢?在府中養着,又沒見找人耍着,還不讓好好玩,多沒意思。”
“府中有規矩,這裡雖然比不上京城之中正牌的安王府,到底也是個平日用得上的家,總不能由着它們胡來。郡主若是想要讓它們自由,不如跟李溪少爺說說,放它們回去可好?麗水是個山清水秀的好地方,隨便給他們找一處山,便可以落腳了。”
聞人憶更加猶豫了,一方面她小小的心中是嚮往外面的大千世界的,麗水的人雖然豐富多彩,可到底還是沒有脫離那個奇葩的母妃,人家想要跟不會鄙視自己的人一起玩啦!“這樣溪哥哥會生氣的,溪哥哥喜歡猴子都比喜歡我多。”
描雲正猶豫着不知道要如何哄人比較好,剪瞳這時候卻過來了,在正廳左等不見右等不來,只能親自過來請了,這位專業坑閨女四五年的孃親這時候不但沒有哄人的意思,反而打趣的說道:“不會啊!你以後可以給他生猴子,那些猴子又不具有這個功能,所以當然是你比較值得他喜歡了。”
描雲的眼睛睜得老大,心想着主子坑別人也就算了,自己的閨女這麼下黑手不太好吧?王爺一早就說了,李溪的來路並不清楚,生辰八字也並不知道,就算人品還可以,始終是配不上他家閨女的,王爺心疼小郡主比小世子還要厲害,怎麼可能忍痛割愛呢?
可憐的世子已經不指望得到自己父王同等的寵愛了,現在唯一的願望就是讓她孃親在再下來一個小弟弟給他玩,天天追在剪瞳身後喊弟弟,喊得剪瞳汗滴滴,要是這回生下的不是個男孩兒,某爺還沒反應,估計他兒子就已經開始期盼下一個了。不是說同一個孃的都是冤家嗎?怎麼自己的兒子這麼熱忱?
“主子,這麼說王爺會不高興的吧?”
“他成天護着小憶,我就高興了?憑什麼我小時候只有一個師父,她小時候就這麼多人寵着,一樣都是闖禍,她玩的還沒有我花樣百出呢,這是不是太不公平了一點?”
吃醋也不是這麼吃的吧?自打府中有了小郡主,吃醋的人就算是徹底換了,從前是王爺在醋缸中掙扎,現在是王妃在醋海中徜徉,跟自己的孩子過不去,王妃是否太幼稚了一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