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制磷工廠發生了中毒事故,章澤天聞訊趕到的時候,四個中毒的工人已經死了兩個,另外兩個在不斷嘔吐和抽搐,症狀也相當嚴重。
制磷工廠就在港口附近的一處山谷裡面,距離章澤天平時辦公的3號山谷並不遠。這裡只是一個不大的山谷,到處充斥着鳥糞的臭味,負責制磷操作的是一些勞改犯中的重犯。
發生中毒事故之後,多數操作者都逃到了谷口附近,驚惶不安地等待着事情的結果。
經過一番詢問,章澤天瞭解到了事情的原委。
中毒的是紅磷轉化車間的幾個工人,由於天氣炎熱,幾人在操作的時候沒有按要求穿戴防護用品,每人只戴了一個口罩就投入了工作。
這些人的工作是將提取出來的白磷裝進密封的反應釜進行幾個小時的加熱,使白磷轉化成安全的紅磷。幾個人知道白磷有毒,一直小心翼翼地進行操作,一上午都沒出什麼事情。他們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不穿防護服了,一直沒有出過事。
但是今天上午的反應過程不太順利,生成的紅磷裡面殘餘的白磷比較多,在臨近中午開釜的時候,幾人不經意間都吸入了白磷蒸氣,然後就發生了中毒。
此時可沒有什麼二酼基丙醇和普魯士藍之類的解毒劑,章澤天只能讓人將兩個尚有呼吸的工人擡到空曠的地方通風,然後給他們換衣服並擦拭身體,去除身上沾染的白磷,至於能否恢復,就要看他們自身的抵抗力了。
處置完傷員之後,章澤天將制磷廠的所有人集中起來開會,首先宣佈了工廠管理人員因爲對安全放鬆,造成這次事故的處理決定:廠長和安全員扣發半年工資,留廠查看,如有再犯降爲制磷廠一線工人,無償勞作至死。全體人員因爲對安全不重視,延長勞改期半年。
責令管理層制定更加詳細嚴格的安全生產規程報章澤天親自審閱,同時爲安全生產提出一些建議,包括包括將開爐工作移至室外通風處進行,以及更嚴格的轉化溫度控制規程、白磷控制規程等。
第三條就是將每人每天的工作時間從原來的六個時辰縮短到4個時辰,並宣佈在制磷廠工作一天可以抵消兩天勞改期,並提供更好的伙食和每天80文的高工資。
所有這些安全措施和優待政策的出臺,伴隨着更加嚴格的違反安全生產規程的懲罰措施的出臺,基本穩定住了工人們的情緒,使制磷工作得以繼續下去。
磷對章家莊太重要了,不僅是製造熱銷商品火柴的原料,同時還是槍炮用火約敖的關鍵原料,絕對無法放棄。
下午申時中,當章澤天滿身疲憊地在章四喜和兩名護衛的陪伴下走出制磷工廠所在的山谷的時候,作爲“閒雜人等”被禁止入內的成靜雅已經守在山谷外面了。她知道章澤天肯定又沒吃午飯,是過來監督他回去吃飯的。幾個先後來到這裡等章澤天商量事情的的人被她毫不客氣地轟走了,誰也不敢承擔耽誤章澤天吃飯的責任。
被成靜雅一路帶回技校食堂的時候,章澤天看到遠處碼頭那邊似乎有什麼事情,一大羣人圍在那裡。不過有成靜雅在,他也不能在吃飯之前到那邊去看到底發生了什麼。
食堂裡面已經按他提前的吩咐準備好了炒菜的食材,章澤天簡單地洗了洗手,便動手炒菜,很快四個菜就擺到了桌子上。宮保雞丁、蕃茄醬燒鮁魚、蒜香驢板腸、西紅柿炒雞蛋,外加醋椒湯,算得比較豐盛了。
白米飯已經提前蒸好了,章澤天與成靜雅對面坐在桌子邊,章媛和成靜雅現在每天都和章澤天一起吃飯,也算是給章澤天一點壓力,他不吃飯這兩個妹妹就沒有飯吃。只是今天章媛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成靜雅找了一圈也沒有找到,只能把菜給章媛各分出來一點,然後與章澤天開始吃飯。
章澤天忙一多半天,已經餓得狠了,端起碗便狼吞虎嚥起來,成靜雅連忙發揮“監工”的作用,嗔道:“慢點吃,誰還跟你搶不成?吃得太快了胃口不舒服。”
就在此時,院子裡面忽然傳來一陣熱鬧的人聲,食堂的大門隨即被人從外面推開,當先走進來的是兩名女子,一個是章媛,另一個竟然是徐英。
徐英看着親密地與章澤天坐在一起吃飯的成靜雅,半晌沒有說話,眼淚在眼睛裡面轉來轉去,忽然轉身跑了出去。
章澤天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有些傻眼,呆呆地問道:“她這是怎麼了?”
章媛看看章澤天,又看看坐在章澤天身邊仍然保持着照顧章澤天的姿勢的成靜雅,說道:“三哥,你在別的事情上都是那麼精明,在這件事上不會這麼遲鈍吧?你和靜雅姐這麼親密的樣子,讓徐小姐怎麼想?”
章澤天和徐英議婚的事情,整個章家的人都知道。平時成靜雅和章澤天不太注意,章媛卻已經注意到了兩人的關係有些過於親密了。不過章媛和成靜雅一起住了這麼久,對成靜雅相當有好感,潛意識裡覺得成靜雅如果成了自己的三嫂,也不是壞事,一直沒有說破這事。
此時章澤天也反應過來了,徐英落難來到這裡,看到的第一慕竟然是自己和另一個漂亮姑娘一起親親熱熱地吃飯,心情哪裡會好?自己這上半年又一直在把兩人的婚事往後拖,此時不多心纔是不正常的。
他急忙丟下手中的筷子,邁步追了出去。
稍稍落後一步的樑夫人和樑小姐還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見徐英高高興興地在章媛帶領下過來找章澤天,忽然又哭着跑了出去,隨後章澤天也追了出去,一時不知道如何是好。
章媛從碼頭上把樑家一行人接回來,與樑夫人和臾小姐也算認識了,連忙把兩人先讓到自己的內院,又讓兩位廚師爲樑家衆人準備午餐,便跑到自己的屋子裡面去陪客。
樑夫人問起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章媛又能說什麼,只好敷衍說自己也不清楚,等章澤天回來之後再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