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這扈家的浮財雖然被自衛隊基本清空,但是扈家的房屋、地產、鋪面及鋪子裡面的流動資金等卻都還在,兩位官員其實也不會虧本,只是這些不動產變現需要一個過程,僅此而已。
現在互助會送來了銀元,兩位高官當然不會不滿,當即派人與周從哲聯繫,商量起那些不動產變現後的分配方案來。
扈家資產最大的一部分便是土地,他家在淮安府各地擁有土地十二萬多畝,價值高達六百萬兩以上。但是這些土地中很大一部分是貧民投獻過來的,若直接處置甚至會有造成民變的風險,仔細分辨起來就十分複雜了。
而且這些土地價值太高,若要出售也不好找買家,需要的時間更長。這其中要向朝廷申報的部分倒是好說,他們截流下來的部分就要儘快處理纔好,否則夜長夢多總不是什麼好事。
周從哲已經接到章澤天的信,對前來商量此事的一位師爺說道:“哪裡有這麼麻煩?你直接拿着地契去找另外十家糧商,讓他們把這些土地和店鋪接手過去便是。至於哪些是扈家原有的土地,哪些是投獻的也不必分辨,統一要一個價錢便是。那些糧商已經被嚇破了膽子,隨便一嚇唬,還怕他們不肯拿銀子出來?”
一語點醒夢中人,那師爺如醍醐灌頂一般,一下子明白了事情的關竅所在,也明白了互助會的用意,就是不讓那些糧商好過。他暗下決心,這些土地的價格決不能要的低了,否則豈不辜負了互助會的一片心意。
互助會做的另一件事,更讓兩位高官覺得敞亮,就是互助會表示對這些不動產絕不染指,放棄分潤其中的任何好處,他們所求的只是能夠從這淮安府安安穩穩地採購糧食而已。
話說這互助會收糧幾年以來,買賣公平,價格公道,現銀結算,深受當地百姓信賴。而且他們所收之糧將近一半是那些胥隸糧頭浮收出來的糧食,另一部分則是各縣衙門需要變現使用的糧食,和需要用現銀上交稅金時銷售的糧食,一小部分纔是從民間收糧。
非但對當地經濟衝擊不大,反而帶動了當地經濟,使民間越發富裕起來,對他們當官有百利而無一害。
唯一痛恨互助會收糧的就是那些糧商了,這些糧商仗着各自在朝廷中的力量,向來不把他們這些官府放在眼裡,大肆搜刮民財,換了互助會倒是好事。
雖然說是不再分潤,最後還是代互助會要走了扈家的全部藏書和字畫,這是章澤天點名要的。桃李書社需要從這些書籍裡面篩選出一部分排版印刷出售,那些字帖更是可遇而不可求,當然不能錯過。
扈家自稱詩書傳家,家中的藏書說一句汗牛充棟絕不爲過。一座藏書樓之中的書籍多達上萬冊,足足裝了二十幾車才運到船上。
最後一件麻煩事是山陽縣衙全體人員失蹤之事,淮安府的師爺問起此事之時,周從哲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一般,推說完全不知道。此時那些人恐怕早已被運到濟州島或灣灣島去,開始勞動改造了吧,反正沒有證據,誰也拿這事沒有一點辦法。至於怎麼向朝廷彙報,想必府衙之中那些師爺總會想出說辭來的。
其實他還是想的簡單了,那些人既沒有被運到濟州島也沒有送到灣灣島,而是被直接送到了江北城,在遙遠的北方開始了改造生涯。如果運氣足夠好的話,這些人也許會在江外特區出人頭地發家致富也未可知。
蘇北地區的水稻一年兩熟,秋糧比夏米收成更高,佔一年稅賦的主體。
然而這年夏糧收過之後,自打晚稻插到田裡就沒有再下過一滳雨,人們眼看着田裡 的晚稻一株株地打卷、乾枯,最後倒在龜裂的泥地裡,沒有一點辦法,今年的秋糧恐怕要有麻煩了。對互助會來說,問題的嚴重性在於,他們就要買不到糧食了。
管芳禮急得跺腳,淮安府是天下糧倉,這裡如果有一季絕收,連京城和遼東前線都可能鬧糧荒。現在京城的大糧商剛剛受到打擊,到時候交不上稅,他這個知府也就要做到頭了。
不要說天災豁免,哪裡能免稅,淮揚也不會免,只要淮安和揚州兩府的稅交不上去,京城的糧荒就不可避免,這天災首先要落到他這個知府的頭上。
管芳禮在得知旱災發生的第一時間就找到了仍舊停留在淮安的,請求互助會不要再把糧食運走。只要手中能夠押下一批糧食,到時無論是強行徵用還是用銀子購買,總能運一些糧食上京去,讓京城渡過這波危機,否則皇帝老子砍了他的頭都有可能。
也得到了旱災發生的消息,在日夜不停地搶運積壓在各縣倉庫中糧食的同時也早已把請示章澤天如何處置的信發了過去。現在互助會在淮安各地還有近百萬石糧食沒有運走,這些糧食對互助會極爲重要,對淮安府也同樣重要,如果不能及時運走,很可能被官府強行扣下。
七月中旬,章澤天的命令到了,同意暫停外運這些存糧。今年登萊二州搶種的玉米和土豆都豐收在即,秋收之後青島的糧荒便有望緩解。
濟州島的各大農場今年第一次形成正式生產能力,產糧在自給自足的基礎上還可以保證海參崴的生活和貿易用糧。
平壤特區原定是按照產棉區進行開發的,但是棉花的主要栽種區還是放在了大同江以南的載寧平原,而江北的平壤平原則以種糧爲主,今年同樣獲利了不錯的收成,有了這些糧食平壤特區不但能滿足自己需要,還能夠爲清川集邊貿提供100萬石左右糧食。也就是說,互助會即使沒有淮安的這一百萬石糧食,也能夠挺過今年了。
從本心上來講,章澤天並不希望大文朝亂起來。他也清楚淮安本就是文朝糧倉的事實,所以暫時決定將仍舊滯留在淮安境內的糧食留下,希望能爲文朝減緩一些淮安大旱帶來的糧食危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