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隼看了張存仁一眼,見他微微頷首,便咳嗽一聲,道“其一,交出順帝與多爾袞,擒拿他們的隨從,當然,人手不夠,我們可以協助;其二,哈達城及周圍地區,立即歸順華夏,接受華夏重新編制,所有官民,一律‘入漢籍’、‘用漢名’、‘奉天主’!”
“等等!”布庫急道“你們已經歸順了華夏?”
海隼點頭,“不瞞布庫,本官和張大人,都歸順了華夏,張大人原本就是漢人,本官亦是入了漢籍,漢名‘海隼’,這次來到哈達城,就是代表華夏!”
布庫臉上煞白,用手指着海隼,“你……你們都背叛了大清?”
“布庫,你錯了,”海隼道“我們哈達部,並不是大清的人,大清依靠武力,吞併了哈達部,這些年來,我們向大清交納了多少牛羊?爲了大清,我們戰死了多少兒郎?布庫,這些你都忘了嗎?”
布庫思索片刻,道“那我們也不能投靠華夏……”
“是華夏攻破盛京,擊敗了大清,讓順治和多爾袞落荒而逃,”海隼道“沒有華夏,你的哈達城,能擊敗大清,將滿人趕走嗎?”
“這……”
“本官出自哈達部,不忍看着哈達部再遭受戰火,就像盛京城那樣……”海隼道“本官這才請求皇上,暫緩軍事行動,讓本官出使哈達,布庫,你明白嗎,本官這是在拯救你,拯救整個哈達城!”
“這就是你說的拯救?”布庫道“歸順天命軍,還不是忍受華夏的奴役?這和歸順大清有什麼區別?”
“布庫,你又錯了,”海隼笑道“整個遼東,已經全部歸順了華夏,小小的哈達城,能抵擋天命軍的步伐嗎?不僅遼東,整個蒙古草原,現在都是華夏的了,華夏富有四海,雖然向各地徵稅,但華夏的賦稅,是天下最輕的賦稅。 ”
布庫冷言道“索尼,只有你才相信華夏的這些胡話……”
張存仁見布庫冥頑不化,懶得囉嗦,“布庫,天命軍數萬大軍,隨時可能渡過哈達河,你只有兩個選擇歸順華夏,交出順治、多爾袞;或者血戰到底,哈達城與盛京一樣,最終血流成河,天命軍破城之日,整個哈達城,將成爲一座鬼城,不會留下一個生靈。”
“張大人是在威脅我嗎?”布庫冷冷地道“張大人不是大清的都察院承政嗎,這麼大的官,卻是替華夏說話?”
張存仁面上一紅,瞪了布庫一眼,道“我本漢人,不得已而降清……現在我已經迴歸華夏,希望布庫不要執迷不悟,辜負皇上和海隼的厚恩,致使哈達城生靈塗炭!”
布庫思索,哈達河畔究竟是一萬騎兵,還是數萬騎兵,已經不重要了,大清的十萬鐵騎都保護不了盛京,哈達城還能抵擋天命軍的千軍萬馬?不過,就這麼歸順了天命軍,他實在心有不甘,“兩位大人,哈達城的百姓,必須入漢籍嗎?”
“‘入漢籍’、‘用漢名’、‘奉天主’,”張存仁道“不可更改!”
布庫瞪了張存仁一眼,“張大人別忘了,這裡是哈達,不是華夏的京師!”
“哈達城現在是你布庫的哈達城,”張存仁面不改色,“本使只是奉命傳達聖意,並不是和你商量,如果不是海隼要求出使,天命軍的大軍,早就渡過哈達河了……本使告訴你,如果本使和海隼副使在哈達城出了事,天命軍絕對連哈達城的一犬一雞都不會放過!”
“你……”
海隼見二人鬧僵了,忙道“張大人,布庫,有話好好說!”
張存仁冷哼一聲,避過臉不說話。
布庫亦是冷哼一聲,臉色極爲難看。
海隼看了張存仁一眼,“張大人,布庫剛剛聽到這樣的訊息,總得給他時間考慮一下,”又向布庫道“天命軍的騎兵,已經在哈達河西岸等待了多日,就是給你機會,給哈達城機會,如果順帝和多爾袞在哈達城,必須立即交出來。”
布庫氣呼呼地道“順帝並不在哈達城!”
海隼皺了眉頭,“嗯?”
布庫起身道“屬下雖是哈達城守將,但哈達城的事,並非屬下一人做主,屬下須得和他們商量一番,然後才能做出決定。”
張存仁待要說話,海隼用目光阻止了他,卻是含笑道“布庫要商量一番,也是人之常情,希望你們不要辜負了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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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庫離開後,張存仁小聲地道“我倒是擔心,布庫暗中放跑了順帝和多爾袞!”
海隼長嘆一聲,道“天命軍的大軍尚在哈達河西岸,布庫如果一意孤行,我們根本阻止不了他,哎,希望布庫不要給哈達城帶來災難……”
兩人喝了好一會馬奶茶,布庫方纔回來。
看到布庫的臉色,海隼的心裡“咯噔”一下。
布庫先堆起笑臉,道“兩位使者大人,屬下剛剛召集了城中管事之人……”
張存仁道“如何?”
布庫長嘆一聲,先是落座,然後才道“人多嘴雜,亦是無法做出決斷!”
海隼冷冷地道“布庫,你千萬不要害了城中的百姓!”
布庫皺眉,“索尼大人,這是何意?”
正在這時,剛纔留在城外的士兵,一人敲門而入,貼着張存仁、海隼的耳朵,小聲說了幾句。
兩人的臉上都是變色。
布庫奇道“兩位大人,怎麼了?”
張存仁泰然自若,海隼先是怒目而視,隨即換上一副笑臉,道“既然城中尚未做出決定,那我們留下亦是無益,我們先回去向皇上稟報,”頓了一頓,又道“我們明日再來,無論如何,必須給我們一個準話!”
“屬下遵命!”布庫道“兩位大人既然是爲了哈達城,今日便在城中用過午飯再回去,索尼大人很久沒有回來了,再嚐嚐城中的烤全羊和馬奶酒……”
海隼搖頭,“布庫,我已經告訴你了,我入了漢籍,更名海隼!”
“是屬下的錯,”布庫笑道“海隼大人!”
張存仁和海隼離開哈達城,聚集留在城外的士兵,加上剛纔入城傳訊的士兵,只有三人,“還有一人呢?”
“已經回去傳訊了!”
張存仁點點頭,“剛纔聽到多爾袞逃跑的訊息,我恨不得殺了布庫!”
“誰說不是呢?”海隼長嘆道“多爾袞逃出哈達城,哈達城的百姓,就危險了……”
張存仁心中一動,“海隼,多爾袞不是留在哈達城養傷嗎,他既然受傷了,如果我們現在出發,能否追上去……”
海隼苦笑,“張大人,就憑我們這幾個人,追上去又能如何?”
“多爾袞身邊有數十親兵,我們追上去,的確無法捉拿多爾袞,”張存仁道“可是,皇上已經得知多爾袞從城中脫逃,豈能任由多爾袞逃走?天命軍的大軍,一定會追上來,只要我們纏住多爾袞……”
海隼略一沉思,道“如果張大人願意追擊,屬下願意帶路,不過,萬一皇上沒有率兵追過來呢……最好派出一名士兵回去,再向皇上報訊……”
“事不宜遲,我們這就追過去!”張存仁立即派出一名士兵,回去向皇上說明情形。
“噠噠噠……”八名士兵,加上張存仁和索尼,十匹戰馬,向北疾駛而去。
追擊了一個多時辰,前方一直沒有聽到馬蹄聲,張存仁皺了眉頭,快馬一鞭,趕上前方的海隼,“我們會不會錯了路?”
海隼稍稍放緩馬速,四面看了一眼,“不會,多爾袞若是向北逃竄,只有這一條大道,除了這條大道,便是崇山峻嶺,多爾袞傷重,絕對無法翻山越嶺!”
張存仁沒法,只得再次向前追擊,心中卻是暗暗擔心。
行了十數裡,前方忽地傳來廝殺的聲音,張存仁、海隼都是驚訝不已,難道有人在截殺多爾袞?
應該尚未到達烏拉部的地盤,烏拉部的人,不會越界截殺,難道是多爾袞在搶奪財物補給?
張存仁眼中冒出精光,“快,上去看看,無論是哪一部的人,現在都能幫助我們遲滯多爾袞的步伐,等待天命軍大軍前來圍剿!”
海隼出自哈達部,對哈達部的百姓,天然有一絲憐憫,忙催馬向前。
轉過一片樹林,喊殺聲更加清晰了,張存仁忽地一驚喊殺聲中,似乎夾雜着漢人的聲音!
難道有漢人逃難到此?沒聽說過呀……
爬上一道不太長的陡坡,前方的戰場忽地出現在面前,戰場上至少有數百士兵在混戰!
隨行的一名士兵忽地興奮得大叫起來“九州軍旗,那時我們的人!”
“九州軍旗?”張存仁向前一看,果然有一面巨大、鮮豔的九州軍旗!
他來不及看清領兵的將領是誰,拔出腰間的彎刀,大喝一聲,“殺……”人已經催動戰馬,向下坡的戰場撲去。
“殺,殺,殺……”
海隼和八名士兵呼應着,也是撲向戰場。
多爾袞被數百天命軍包圍,原本就是險象環生,看到後方趕來的騎兵,又着天命軍的鎧甲,頓時就慌了。
伊羅根一看形勢不對,忙大喝道“分出三人迎擊,保護皇叔父攝政王!”想想又覺得不對,便向多爾袞身邊靠過去,“皇叔父攝政王,布庫出賣了我們,趕緊突圍吧……”
“突圍?”多爾袞看了眼尾隨而來的天命軍騎兵,臉上顯出一絲苦笑,“伊羅根,本王傷重,已經無法突圍了,本王阻擋一陣,你帶着勇士們突圍出去,告訴鄭親王和英親王,趕緊向北,走得越遠越好,天命軍不會放過他們……”
“不,”伊羅根大叫道“小人是皇叔父攝政王的侍衛長,保護皇叔父攝政王是小人的職責,小人怎能留下皇叔父攝政王而獨自逃走呢……”
“好,不愧是本王的侍衛長!”多爾袞雄心頓起,猛地拔出柄上鑲着寶石的彎刀,大聲喝道“既然天命軍不放過本王,本王就與他們拼了,殺!”
“殺!”
應和的滿清騎兵,只有寥寥數人,大部分騎兵都被四面天命軍的騎兵壓得喘不過氣來。
張存仁雖然年歲不小了,但他畢竟是武將出身,手中的彎刀並不稱心,卻也將當頭砍過來的彎刀隔開,隨後向下一劃,割開韃子的皮甲,在韃子的彎刀尚未回到胸前的一瞬間,彎刀向前一送。
“噗嗤……”
刀尖劃破皮甲,藉着戰馬的俯衝之勢,深深刺入那韃子的前胸,鮮血順着刀尖流出來。
張存仁拔出彎刀,向回一收,一股血劍噴薄而出,正中他的胸口……
海隼拍馬趕上,“這個人留給我!”不等張存仁回話,已經向第二個韃子撲出去,後面的士兵,則是聯手撲向第三個韃子……
戰團那邊,多爾袞忘記了渾身的疼痛,將撲過來的一名騎兵砍翻,正要尋找下一個不知死活的天命軍士兵,沒想到身後竄出一柄長刀,正砍在他的後背上。
“啊……”多爾袞一聲大叫,從馬背上向前摔落下去。
海隼殺了攔阻的士兵,恰好看到這一幕,不禁勒馬嘆道“一代梟雄多爾袞,就這麼隕落了……”
戰鬥,很快就結束了,除了數名韃子藉助快馬逃竄,多爾袞、伊羅根,還有數十韃子,都被隔了首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