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爾袞猜得沒錯,就在他們從聚敖倉敗退時,唐軍第一鎮鎮長田威,已打敗豪格部,正統領部下,向盛京城急速開進。
經過了近一個時辰的長途跋涉,田威統領萬餘唐軍兵馬,臨至盛京城下,立即將盛京城各處城門,團團圍住。
聽得手下親兵急急來報,說了唐軍終於來到盛京城下的可怕消息,心情煩躁的多爾袞,頓覺有如一大瓢冷水當頭澆下。
最可怕的事情,終於發生了。
唐軍既能來到此處,就說明,豪格部已然全滅,所以唐軍才能全無後顧之憂地前來攻打盛京城。
這下好了,聚敖倉未得攻下,這城外又有唐軍到來,自已可算是落了個兩邊夾擊的境地。
怎麼辦?
現在到底該怎麼辦?
難道現在的自已,只有投降唐軍一條路了麼?
多爾袞猛地打了冷顫,迅速否定了自已這個想法。
不行,絕不能投降唐軍。
現在的自已,已然反叛,又率部攻打唐軍駐守的聚敖倉,自是成了唐軍必欲除之而後快的眼中釘。那麼,就算現在投降,唐軍將來,也絕不會饒過自已。
人爲刀俎,我爲魚肉,再無反抗能力的自已,簡直就是要如魚肉一般,任由唐軍打殺。
到時候,究竟是一杯毒酒了卻性命,還是乾脆一刀砍掉腦袋,就全看那位大唐皇帝的心情了。
所以現在的自已,只能死中求活,就一定要守住盛京,要在這盛京城下,給那些遠道來襲的唐軍一個沉重而猛烈的打擊!
畢竟,據手下來報,唐軍遠來之兵馬,粗估只有一萬餘人,與自已的兵馬數量差相彷彿,這樣一來,自已兵馬戰力雖弱,但有堅城可憑,卻也未必沒有一戰之力。
想要保命,這盛京城就是萬萬丟不得,如若不然,盛京城破,自已只怕真的死無葬身之地了。
“傳本王之令,全軍嚴密防守,以免唐軍突然襲城!一定要把唐軍的囂張氣焰,徹底打消在盛京城下!”多爾袞咬着牙,狠狠地下了一道軍令。
“嗻!奴才遵令!”
下令全軍在城牆佈防後,多爾袞猶是不放心,又親自乘着月色巡查城牆,而在他來到西門城樓處時,唐軍陣中,忽有異動。
就在這時,唐軍陣中,忽然有如波開浪裂般地分開一條線,一名頭戴八瓣纓盔,身着鋼製山紋鎧甲,足蹬覆銅包靴,身系鮮紅披風的唐軍將領,在一衆同樣鎧甲鮮明護衛的保護下,正策馬向盛京西門緩緩行來。
見到來人這般打扮,多爾袞心下暗道,此人看來,必是唐軍主將無疑了。
他猜得沒錯,那名唐軍將領,便是唐軍統帥第一鎮鎮長田威。現在的他,正在一衆護衛簇擁下,很快就來到離西門一箭之外。
這時,他旁邊的一名護衛,便扯着脖子向城頭大喊道“喂!城上的人聽好了!我家主將田威,想與城中主將一談,請速去通稟!”
聽到唐軍的喊話,城頭的守軍愈發惶恐不安,他們下意識地將無助又慌張的目光,全部集中在眉頭緊皺的主將多爾袞身上。
看着城下一衆唐軍人馬,城頭的攝影政王多爾袞怒目而視,心下雖忐忑不安,卻又不得不鼓起勇氣,用漢話大聲喝道“我乃大清國攝政王多爾袞是也。爾等何人,竟敢率部來此!”
見多爾袞現在窘迫如此,卻還在表面上這般齒強牙硬,田威一聲冷笑,大聲道“多爾袞,你這狗東西聽好了,俺乃唐軍第一鎮鎮長田威是也。告訴你,你引頸以盼的豪格部衆,已盡數被我軍所滅。你這廝去不識時務,竟敢妄自反叛,也不好生掂量一下自已的斤兩!你這不知死活的東西,領着些殘兵剩將,還苦守這盛京,與我大唐天兵對抗,簡直就是螳臂擋車不知死活!現在我軍攻城在即,你這賊廝還不順時應勢歸降我軍,難道還真要這般執迷不悟,在這裡自尋死路不成?俺也不想與你廢話,現在我軍大兵壓境,爾等已然走投無路,不盡早歸降,更待何時!”
“哼,你們這些漢狗,進犯大清,殺我軍兵,佔我州城,明裡說讓我大清成爲附屬之國,暗中卻是無日無時不想着將大清就此滅絕,不留孑遺。你們這幫混蛋,簡直是人形禽獸,豬狗不如,還好意思前來勸降!我多爾袞乃是大清攝政王,身爲宗室,守土有責,又豈可讓這祖宗之地,落入你等之手!哼!田威,你這廝有膽前來攻城便是,又何必說恁多廢話!”
多爾袞大聲吼畢,田威卻是搖頭一嘆,便大聲回道“多爾袞,你這廝死到臨頭,也就別他孃的在這裡裝英雄,還把話說得這般強硬了。跟你實說了吧,現在豪格的一萬大軍全部被我軍殲滅,你再無任何外援,這城中不足萬餘臨時湊數的老弱,安是我久經戰陣的大唐天兵對手!你們這些滿清韃子,已然都是是秋後的螞蚱,卻不識時務,強要造反,又還能蹦到幾時呢?你且聽好了,現在這盛京城,已被我軍團團圍住,爾等全部兵馬,已是插翅難逃!告訴你,只要你們放下武器,出城投降,則我軍可放爾等一條生路。若是不答應,則定當攻下盛京,全城兵馬及百姓,盡皆屠滅,雞犬不留!”
田威這番陡然嚴厲的話語喊完,向城中這番大聲喝喊,回答他的,卻是一片沉默。
多爾袞臉色十分難堪,他很想痛罵回去,只不過,田威的話語,卻是份量十足又這般狠厲,讓他不得不好好思考一下,自已若是強硬拒絕,會是什麼下場。
田威察顏觀色,見到自已這番狠話說到了多爾袞的痛處,遂趕緊趁熱打鐵,又大聲喊道“多爾袞,實話跟你說,現在休說這盛京城,整個清國境內,還能有哪座城鎮,還能有哪部兵馬,能與我數大唐天兵對抗!你們這般不識時務,妄自造反,這清朝的覆滅,已是命中註定,再不可改!更何況,再退一萬步來說,爾等軍兵稀少,困守孤城,縱是我軍不攻城,你等糧秣將盡,又豈得長久乎?而我軍戰力之強大,你等又不是不曾領教,若真到了我軍強力攻下盛京城,大開殺戒,你等韃虜,後悔可就遲了!更可嘆的是,爾等明明有活命的機會,卻是最終徒死於刀兵之下,既輕於鴻毛,又萬世被世人唾棄,又豈非白白做了個冤枉鬼?這般愚蠢行徑,非但受辱於今朝,亦遺後世之笑也。”
多爾袞被田威說得臉色一陣紅一陣白,他下意識地向旁邊的軍兵張望了一眼,卻發現左右兩邊的清軍士卒,皆以一種可憐巴巴的眼神望向自已,他們眼中的內容,自是不問便知。
見到多爾袞與旁邊衆人這般模樣,田威不覺暗自得意,遂又大聲喊道“多爾袞,你雖是這清廷攝政王,是這反叛行動的主角,但你若歸降,我軍必會寬大爲懷,放爾一條生路。如何定要不識時務,白白殉葬於這孤城絕域呢?本鎮還是希望,你這廝能及早認清形勢,不要徒作困獸之舉,不要拿全城軍民百姓之性命,來開如此殘酷之玩笑。若爾等願意幡然悔悟,及時反正歸來,本鎮可以保證,各位軍兵將士定會全部保全性命,一個不殺。甚到因爲投降這協而各有升賞。至於攝政王多爾袞你這廝守,若能臨陣歸降,免卻一場刀兵廝殺,相信皇帝陛下亦是憐你往日之功,對你網開一面以全性命,甚至財產與家屬,皆會於以保全。怎麼樣,這條件夠優惠吧?現在這關鍵時節,何去何從,還望你好自深思!”
多爾袞目光呆滯,神情僵硬,彷彿根本就不知道,接下來要如何回答田威的話語一般。
田威這廝的話雖難聽,卻亦是極對,現在若要強自對抗下去,其最終結局,必是城破軍滅,而自已與這一衆手下的犧牲,說起來,也真真毫無價值。
想到這裡,多爾袞忍不住又是一聲長嘆。
那麼,現在的自已,要不要同意唐軍的勸降,就在這盛京中,向唐軍投降呢?
不行,絕對不行!
現在那田威說得再天花亂墜,也僅僅是爲了勸降自已,若自已真的束手就降,那接下來的的命運,必將完全受制於他們,要殺要剮,也就是那李嘯一句話的事。、
想到這裡,多爾袞一臉猙獰。
“哼,我多爾袞乃大清宗室,守土有責,你田威若有本事,徑直來攻城便是,何必恁多廢話!”
“好!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硬來!你既自尋死路,那本鎮就成全你!你到時下了十八層地獄,卻莫要後悔!”
見這多爾袞如此冥頑不化,如此死硬到底,田威冷冷一笑,臉上便閃過狠厲之色,他再不多言,立即與一衆護衛拔馬回陣。
與此同時,那城頭的多爾袞亦一聲冷哼,匆匆從城頭離去,準備安排城中兵馬,以及再從城中緊急徵發一衆青壯,一齊前來守城。
就在他猶豫不決之際,那城下的田威,已然等得頗不耐煩,他向後面招了招手,那些唐軍炮手會意,已然開始行動了。
沒有任何攻城利器的李嘯軍,奪取房山縣城西門的微弱希望,全部寄託在闖過吊橋的一衆玄虎重騎與橫行隊員身上了。
就在這時,誰也沒有想到的事情發生了。
不遠處的聚敖倉處,忽然砰的一聲,倉門大開,約一百餘名甲冑齊全揮刀舞槍的騎兵,從裡面急如星火地奔出。
他們有如一隻銳利無比的黑色箭頭,瞬間從那些鬆散的清軍士卒中疾衝而過,一下子就衝到了西門城樓下。
然後,衆人衝至城下,紛紛下馬,就在城門下大砍大殺,把那些守城的清軍殺得一片慘叫連連。
直到這時,那些守城的清軍才反應過來,原來,這些從聚敖倉瞬間竄出的唐軍,是準備突襲西門,放那些城外的唐軍入城的。
“操他娘!給老子下死力封門!砍殺這些該死的唐軍!”城頭的多爾袞也猛然驚覺,立即大聲叫喊起來。
“嗖嗖嗖嗖!……”
此時,城頭的清軍聞得命令,開始發狂般地往下射箭。
清軍的硬弓重矢,極具殺傷力,一些正在砍殺城下守軍的唐軍軍兵,因躲避不及,紛紛中箭,或死或傷,慘叫倒地。
當然因爲敵我混雜,城下的清軍,亦被自家人射殺了不少。
只不過,清軍畢竟人多,很快就以優勢兵力佔據主動,這二百餘名下馬作戰的騎兵,很快被清軍擠成城門處動彈不得,不斷有士兵哀叫倒下,只剩還手之力。而在城中的街巷上,亦大隊大隊的清軍,正向西門方向瘋狂涌來!
千鈞一髮的時刻,終於到來了。
就在這時,在這昏黑一片的環境裡,幾名唐軍士兵,幾乎點燃了手中緊握的碩大的集束震天雷。
這集束震天雷,是由二十多個單兵震天雷綁在一處,那粗如手指的引繩滋滋燃燒,閃着藍色的有如死神呼吸般的藍色火苗。
這般突變,讓一衆圍攻的清軍幾乎驚呆了。
”不好!唐軍要自爆了!快跑!“
不知道是誰發了一聲喊,那些正拼力圍攻唐軍的清軍士卒,立即有如躲避死神一般,紛紛向四周逃開。
他們奔逃得如此迅速,沒有任何人能阻擋他們的腳步,而那些原本被他們圍於中間的殘餘唐兵,亦紛紛散開,只留下那幾名手持正滋滋燃燒的集束震天雷的唐軍士兵。
這一刻,城樓上的清軍,亦下意識地停止了射箭,皆是呆呆地看到這些唐軍士兵,不知道他們接下來,到底要如何行動。
而說是遲,那是快,這些唐軍在引線快燃了大半時,終於從手中奮力拋出,一同擲向那正被鐵鏈絞緊的西面城門。
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頓是連綿響起,西門之處,頓是被刺目的黃色火光與騰竄而起的濃濃白煙所包圍,逃離不及的唐軍與清兵,甚至來不及發出一聲慘叫,就皆在瞬間,化爲了彌布四周的血雨與碎肉。
而被巨大爆炸聲震得全部失聰的的守軍與唐兵,皆可透過濃霧看到,那原正緊鎖的大門,被這數枚集束震天雷,給炸得四分五裂,碎沫橫飛,就連門外那被粗大鐵鏈繫着的吊橋,亦砰的一聲砸了下來,正好給城外的唐軍,鋪平了入城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