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弄清了所中之毒,但盛希中毒已深,能不能救活她,那就要看她自己了。”說着,慧空便從裝藥散的箱子裡拿也了三個藏青色的小瓷瓶,將它們調和在一起,然後命尚王把宇文盛希撫起。
藥粉合了烈酒,從宇文盛希嘴角緩緩喂入。
“出家人不打妄語,如果明日醒不過來,那麼就請尚王準備後事吧。”喂完藥,慧空語重聲長的道。
“她一定會醒的。”說話的卻是站在一旁的太子。
拓跋燾把懷中的宇文盛希摟得更緊了些,對太子道:“小王謝謝殿下關心,礙於馮昭儀,盛希的事情,還請殿下不要和任何人提起。”
太子冷冷瞥了拓跋燾一眼,如果第一天宇文盛希就能託病不再入宮,那她也不會中了馮昭儀精心設下的毒計,這件事情,馮昭儀是兇手,拓跋燾也難辭其疚。
拓跋語知道尚王此時正在盤算如何對付馮昭儀,所認他故意先行一步道:“事是在本殿下眼皮底下出的,本殿下定會稟明聖上。”
尚王摟着宇文盛希,宇文盛希是他的妾妃,這種可又怎容別人插手,所以他冷回道:“這不過是皇弟家事,就不勞殿下操心了。”
拓跋語冷笑,回道:“事是在宮裡出的,怎麼能算皇弟的家事。”
拓跋燾回道:“事關馮昭儀,小王不想因爲家事牽涉大多人。”
尚王話說到這份上,充分坦露了他一貫的以大局爲重的懦弱心性,拓跋語顯然已經棋開得勝,再說現在宇文盛希還命在旦夕,他又怎麼會再和尚王扯下去。藉口也有了,人就穩穩的坐在了禪房客椅上,今晚他是不打算走的。
拓跋燾放宇文盛希躺下。到太子面前行跪禮道:“能得太子尊駕操心,小王和盛希實在受寵若驚,現在盛希生死不定,就不勞殿下在此守候了, 還請殿下回宮吧。”
拓跋語也不喧他平身,只倒了茶喝,不急不忙地道:“就算宇文盛希死了,本殿下也要親眼看着她是怎麼死的,這樣回宮,纔可以向皇上一一告明。”
“二位。”坐在牀頭的慧空起身行禮道:“盛希醒與不醒,不是有沒有人守候能決定的,爲了盛希清靜。老納還請二位都不要再留在寺中,明日一早再來,結果就會很清楚了。”
拓跋語起身走到老禪師身邊道:“人命關天,回去也是守,在這也是守。所以還請禪師諒解語的魯莽,語今夜是一定要留在寺中的。”
拓跋燾蹲在地上,更是像沒聽到慧空話一樣。
“阿彌陀佛。”慧空合手嘆了一句,取下項上佛珠,坐到禪椅上念起經來。
拓跋語站在宇文盛希牀頭,拓跋燾沒接到平身之命。跪在禪房正中默默不語。
天色漸漸暗下去,佛寺寂靜得只有蟲鳴聲。
沙彌點了青燈,夜風把火光吹得風雨飄搖。
拓跋語只站着。拓跋燾比他更沉默,人跪在地上,看不見他的眼睛,只看到白錦服在瑩瑩燈火中動也不動。
時辰過得慢如死寂,牀上的宇文盛希沉靜得沒有一點兒動向。還好有慧空喃喃的誦經聲。微微化解了禪房中的焦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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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宇文盛希隱隱地聽到師父的誦經聲。那經聲微弱得如同沙漠中的飄渺駝鈴聲,引得她在寂遼深遠的黑暗中不停尋覓。
一點瑩綠色的火光出現在她視線的盡頭,昏迷中的她彷彿聽到父親對她道:“盛希回去吧,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她追着漸行漸遠的火光叫喚:“父親!父親!”
久喊不應,宇文盛希頓然回首,對自己道:“我要回去,拓跋語還在等我!”
這時,她又聽到了魏皇嚴厲的聲音:“大膽妖女!誰准許你搶走朕的太子?”
在那壓得人無法喘息的威嚴聲音中,宇文盛希拼命的掙扎,她知道自己對不起魏皇,但此時的她心中只有一個信念,她要回去,無論如何都要去見拓跋語。
“盛希中,別再作孽了!”陸安安面色如紙地站在了她身後,眼如死水地對宇文盛希道:“娘好想你,你陪陪娘吧。”
“孩兒不孝,孩兒不孝!”宇文盛希拼命地揮着手,連自己的母親也顧及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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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蔭寺的晨鐘朗朗傳進禪房,慧空停住了誦經聲,他掐指一算,盛希服下藥散已是十個時辰。
“阿彌陀佛”慧空起身到牀前看了看宇文盛希,此時的她依舊沒有任何動靜,慧空又嘆了一聲:“阿彌陀佛”,轉身撫起徹夜跪地的拓跋燾,緩聲對他說道:“老納已經盡力了。”
“師父……”拓跋燾蹣跚起身,聲帶顫音地喚道。
站在牀邊的太子也渾身一驚。他根本不相信,他等了宇文盛希這麼多年,無論如何都不能是這樣一個結局。現在他哪還管得了其他,只大聲對牀上人喊道:“宇文盛希,你快起來啊!你看不見害你的人還逍遙自在嗎?”
慧空正要上前勸阻,但拓跋語接着就上前搖晃起宇文盛希呆呆不動的身體道:“宇文盛希!你給本殿下醒醒!”
可牀上人任由他如何叫喚都一動不動,軟如斷線木偶。
尚王看到這一幕,邊上前去擋住太子,誰時就在這時,他身後傳到柔弱的聲音:“拓跋語……”
這個聲音,讓禪房中每一個爲之一怔,回望牀榻,宇文盛希雙眼如墨的看着太子。
拓跋燾不顧一切的上前抱住宇文盛希,淚如雨注。
宇文訥訥側身,逃過了他的懷抱,只對慧空道:“師父,盛希爲何會在寺中!”
慧空合手對死裡逃生的人嘆道:“阿彌陀佛,老納總算對得起泉下的宇文將軍了。”
拓跋燾依舊摟着宇文盛希,而太子則冷靜地對慧空道:“大師救活了宇文盛希,而今盛希正值元氣恢復的關鍵時期,若需要什麼補益的名貴藥材,盡`管和本殿下說。”
再次聽到他的聲音,昏迷剛醒的宇文盛希才真正確定守在她牀前的另一個人的確是拓跋語,兩行熱淚立刻從她的眼中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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