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相國寺回來,元希纔到律府門外就看到下人正在收拾律祥的馬車,想必他定是回來了。
元希跳下馬車,三步並作兩步的跑進了律府。
“律祥回來了嗎?”遇到管家,她確認道。
管家拱手行禮道:“老闆回來了,在書房,一早就交代他想一個人想些事情,所以還請夫人不要去打憂。”
“哼!”元希撇了撇嘴,想到這兩日對他如此期盼,結果他回來卻不許她去打憂,心裡實在是大不快:“有什麼事情非要自己把自己關起來想的?”
管家聽了,和藹的笑了,又拱手行禮,擡頭之時緩緩道:“夫人有所不知,律老闆從小生在商人之家,從小老東家就對他十分嚴厲,七八歲時就隨商隊走南闖北做生意,很少有時間和家人在一起,後來又年紀輕輕的就擔受了家裡所有的生意,才做那幾年,老闆幾乎是日不能安,夜不能寐,時常一個人在書房就呆到天亮。”
聽管家講起律祥的過去,元希猛然的就來了興趣,問道:“律祥什麼時候擔下家裡重任的。”
“老東家死時,律老闆不過十五。”
“十五?”元希聽着,仔細的算着:“律祥今年十七,這樣算來也有兩年了,十五歲就做北燕最大的老闆,他就沒做過賠本的生意嗎?”
“沒有。”管家語氣肯定的道。
“不會吧!”元希家也是做生意的,賺賠乃商人家的常事:“律祥怎麼可能一樁生意都沒有賠過?”
管家緩了緩語氣,小聲道:“夫人您有所不知,律老闆從小被老東家嚴厲的調教,在接家裡生意之前就做了許多生意。”
元希點着頭,心中細揣着管家的話,十五歲繼任。十五歲之前就被逼着走南闖北,看來律祥過得的確不容易,突然她想起律祥曾經說過不能愛她是有苦衷的,即然今天逮着管家,何不就此探聽探聽?
“管家,在我之前,律祥有過其他妻妾嗎?”
管家抿嘴而笑,語氣不容質疑的道:“夫人是老闆第一個帶回府的女子。”
元希聽了不免有些詫異,即然話已說開,她便開門見山的問:“那他以前可有相愛最後卻沒能在一起的千金?”
管家恭敬的想了想。認真的回答元希道:“夫人多慮了,在您之前律老闆從未與任何人相愛過。”
“真的?”
“千真萬確。”管家拱手說道,其語氣堅定得元希不得不相信。
“哎!”元希看來是問不出什麼來了。伸了伸懶腰,邊轉身回院子邊囑咐管家:“傳飯,我餓了!”
回到院裡,飯菜剛好上齊,元希輕輕揭開蓋在菜上的瓷蓋。每一道都是自己愛吃的。忍不住問傳飯的丫儐:“你們怎麼知道我喜歡這些菜?”
丫儐行禮道:“這些都是老闆親自囑咐我們的,他說夫人您喜歡吃熱熱的菜飯,所以一直都讓廚房用滾水熱着菜。”
元希聽了,心中掠過一絲詫異,想不到他人不在府中,心卻是樣樣都在爲她着想。想起剛纔還在爲他所謂的苦衷懊惱,不由的嘲笑自己。
用過晚飯,元希又一個人在小院裡喝茶。心中更是念律祥念得緊,問沏茶的小丫:“書房那邊傳過飯了嗎?”
小丫儐邊倒茶邊點頭。
元希又問:“那他可有說幾時出來?”
丫儐倒了茶,站來元希小後,小聲的回答:“夫人,先前管家命人有書房添了暖爐和絲被。想必老闆今夜是要在書房裡過夜了。”
元希擡到嘴邊的茶杯頓了頓。這茶怎麼也喝不下去了,明明在一個府中。還要搞得二人分開,想他二人一路從昆州而來都是形影不離,今天這種光景,元希又哪受得,放了茶杯,人轉身就回院奔書房而去。
書房燈火通明,元希到時,剛好有個添熱水的下人出來。剛還趁下人留下的門推了就進去。
“希兒。”燈火下,律祥一人坐在偌大的書房中,看上去不免顯得孤單。
“沒什麼,只是想來看看你穿暖了嗎?”元希見他臉上閃過驚訝,就忙解釋,其實她是想知道,究竟是什麼事情可以讓他置新婚娘子獨守空房而不顧。
元希挪步在他桌前的椅子上坐下,任由她從門邊一直踱到面前,律祥始終看着桌上信函,沒有擡頭再看元希。
元希見他不理不睬,心裡來了氣,看了他一會兒便問:“究竟是怎麼了?”
律祥愣了一愣,然還是頭也不擡的對元希道:“你先回去睡吧,我還有些事情要想清楚。”
元希心中更惱,伸手擋住律祥眼前的信函問:“有什麼事情不能讓我爲你分擔嗎?”
律祥嘆了口氣,把信函理到一邊。
元希見他煩燥,忙收了收自己的怒氣,繼而問:“生意上有什麼問題嗎?”
律祥想了想,伸出手來握住元希的手,面露愧色。
這表情看得元希有種不祥的預感:“我是你的妻,任何事情,我都願意爲你分擔的。”
律祥低頭苦笑,把她的小手拉得更緊了。
他不說,她也敢再問,二人就這麼拉着手沉默着,過了好一會兒,律祥終擡起頭,看着元希道:“我律祥沒有這個福氣,希兒你還是另覓良人吧。”
“你說什麼?”火光瑩瑩,光影閃爍的溫良夜色中,元希的心卻像驚雷炸開:“你到底在說什麼?”
律祥又伸出一隻手,兩手緊握着元希的手,面色凝重的道:“我知道是我對不起你,但我也實屬沒辦法,爲了保全家裡世世代代經營下來的生意,我必須投奔魏國去。”
元希聽到這個原因,心中鬆了鬆道:“沒事的,雖然我父親不讓我去魏國,但你我是夫妻,嫁雞隨雞,你去哪兒,我定會隨你到哪兒的。”
“希兒。”燭火下,律祥緊緊拉住元希的手,卻什麼話也說不出來,措開目光,不看她絕美的容顏,怕下一刻自己就會真的陷在她的柔情中。
看他欲言又止,元希不禁問:“到底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