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主人?楊老闆嗎,怎麼我覺得這好像是女人服用的湯水,莫非是你們家老闆娘?”
熱乎乎的湯水下肚,秦娘子只覺得心裡越來越暖,嘴裡雖然說着話,但卻沒耽誤喝湯,三兩句話說完,一碗湯水也下肚了。
一旁伺候的丫鬟見狀,忙又倒出一碗,笑道:“娘子喜歡喝就多喝一些,請。”
“好,我就再喝一碗。”秦娘子笑着又端起了碗,往日她吃東西從未這樣過,一碗接一碗,可今晚她不知道是怎麼了,好像那碗湯水是天上的仙湯一般,完全控制不住,只想一直喝下去。
警戒的心思丟到了九霄雲外,秦娘子的眼裡只有手裡的湯水,微笑着喝了一碗又一碗,最後連身在何處都全然忘記,身邊有人影重重,好多聲音在她耳邊說話,她聽不清也看不明。
“秦娘子,醒醒。”沉醉在美妙的滋味之中,秦娘子模模糊糊聽見有人叫她,忙睜開眼望去。
“誰,誰在那裡?”眼前有兩個人影在晃動,可卻看不真切。
“是我,秦娘子不記得我的聲音了嗎,那娘子是否還記得和我有約?”一個好聽的男人聲音響起,很熟悉,不久前才聽過,卻想不起來。
“誰?奴家和誰有約?”秦娘子迷迷糊糊嬌笑道:“奴家都不記得了,請公子恕罪,敢問公子大名啊?”
“我?我的名字,呵呵,秦娘子想知道哪一個呢?”好聽的男人笑道:“哦,我記起來了,秦娘子自然想知道我的真名,這不就是娘子這次來找我的目的嗎,可怎麼辦呢。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叫什麼?”
“公子真會說笑,哪有人不知道自己的名字,祖宗的姓父母取的名,自己的名字怎麼可能忘記,即便是有什麼字、號,或者,呵呵呵,小時候爲了好養活取的賤名,不論哪一個,總會記得。公子,你說呢?”秦娘子努力的睜大眼睛,眼前的人影依然模糊。除了能看見一個男人的身影外,正前方不遠處還坐着一個女人。
“說的好,秦娘子的話真是妙啊,祖宗的姓父母取的名,哈哈哈。妙,妙啊。”男人的聲音突然提高,復而又低了下來,輕聲笑道:“秦娘子,可若是有人不願意我姓祖宗的姓,那又怎麼辦呢?”
“不願意公子姓祖宗的姓?”秦娘子一愣。隨即反應過來,笑道:“聽公子的聲音是個風流人物,想必是因爲生母的出生遭了嫡母的嫌棄。這有什麼可爲難,如今公子已經大了,出去自立門戶不就行了,不用看嫡母的眼色,還能和生母其樂融融。多好啊!”
“自立門戶?那我到底該姓什麼呢?”男人的聲音變冷。
“這個?”秦娘子察覺到男人不悅,想了想笑道:“這本是公子的家事。奴家一個外人也不方便插嘴,不過公子既然問了,奴家就給公子出個主意。”
“哦!請說,什麼主意?”男人一頓,好奇道。
“主意有三,其一,公子可向嫡母示好,努力孝敬侍奉,能讓她忘卻前嫌認下你母親最好,若是不能,你可走第二條路,也就是第二個主意,請你父親找族人認你爲嗣,這樣也可以姓回祖姓。如果沒有合適的族人,公子還有最後一條路可走,帶着母親遠走高飛另開一支,到時候天高皇帝遠,你想姓什麼都沒人管,不是嗎?”
秦娘子說完,不知道想起了什麼,咯咯嬌笑個不停。
男人冷下了臉,寒聲道:“秦娘子,莫非我的事情有那麼可笑嗎?”
“不,不是,奴家只是想起了另外一件事,和公子無關,奴家沒有覺得公子好笑。”秦娘子擡起頭,迷迷糊糊看着眼前的男人有些眼熟,想了想又搖了搖頭,道:“公子,奴家怎麼看着你好眼熟,只是想不起來在什麼地方見過。”
“什麼地方?秦娘子,我剛纔不是說了嘛,你我之間有約,你還沒想起來嗎?”男人道:“你好好想想,這裡是臥龍鎮的詩香樓。”
“詩香樓?這個名字也有些耳熟,可奴家爲什麼會來這裡,難道是跟公子有約?”秦娘子歪着頭,努力的看着男人,突然間有了點模糊的印象,道:“你、你的臉,我真的好像在什麼地方見過,是什麼地方,什麼地方?”
“哦,奴家想起來了,你的臉長得像主上,對,呵呵,公子,看你的年紀不過二十出頭,算起來如果主上有子嗣,應該和公子一般大小,可惜啊,我們家大小姐沒有生兒子,這可怎麼是好啊,嗚嗚嗚,我可憐的大小姐啊,怎麼就沒生養出一個兒子呢?”
秦娘子的情緒完全失控,一會笑一會哭,嘴裡不停的說着一些話,讓旁邊的男人和女人,一會皺眉一會冷笑,卻都不出言制止,任由她像瘋了一般哭罵笑鬧。
房間裡只有秦娘子一個人的聲音,足足折騰了半個時辰,沒有邏輯完全混亂的聲音才漸漸小了下去,她趴在桌子上似乎說累了睡着了。
“秦娘子,醒醒。”
“誰,誰叫奴家,剛纔不是叫過一回了,怎麼還叫啊,難道奴家還沒醒過來嗎?”秦娘子從桌子上擡起頭,眼睛還是有些花,但卻能看清楚眼前的人,不由道:“楊老闆,怎麼是你在叫奴家?”
“秦娘子,你終於能認人了嗎?剛纔可真是嚇了我一跳,你拉着我又哭又鬧,非說我是你們家主上的兒子,”楊思君笑着把臉伸了過來,道:“秦娘子,你現在可要仔細看清楚,我長得真的像你們家主上嗎?”
“主上?奴家這樣說了嗎?”秦娘子嚇得捂住嘴,瞪着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楊思君,眼睛卻越睜越大,眼前的楊思君真的很像一個人,“你?你究竟是什麼人?”
“我,我嗎?秦娘子,你莫非還在糊塗,我是楊思君,詩香樓的楊思君,還記得嗎?你和我有約,還記得爲了什麼事嗎?”楊思君笑道。
“楊思君,你姓楊,奴家剛纔好像聽誰說什麼姓氏的事,那人是楊老闆你嗎?”秦娘子的頭依然有些昏沉,全身無力,可有些事卻逐漸想了起來。
“是,是我問秦娘子你,你還給了我三個主意,秦娘子還記得嗎?”楊思君笑道。
“三個主意?”秦娘子閉上眼睛努力回憶,隱約記得好像有這麼回事,可卻想不出更多的事情,於是道:“奴家的頭昏沉沉,什麼都想不起來了。”
“想不起來了?沒關係,我幫秦娘子提個醒,你一定會記起來的。”楊思君冷笑道:“秦娘子,你剛纔告訴我,如果我嫡母不認我的生母,父親不讓我認祖歸宗,最好的辦法就是殺了嫡母,殺了所有的兄弟,等只有我一個人的時候,父親不想認也只有認了。”
“不,奴家不可能給你出這樣的主意,自古嫡庶有別,更何況你一個沒有名分的人,即便你真的殺母屠兄,你父親也不可能會認你,你做出這樣的行徑,更加坐實了你不配認祖歸宗。”
秦娘子緊緊抓着胸口的衣服,這話讓她心驚膽戰,昏昏沉沉的腦子裡隱隱察覺出事情不對勁,不由看向正前方,那個一直沒有說話的女人。
“你閉嘴。”一個茶杯摔碎在了地上,茶水濺了秦娘子一身,幾塊碎片還彈在了她身上。
“你是誰?”秦娘子愣愣的看着突然發怒的女人。
“哼,我是誰,你現在的腦子還清醒嗎?還記得自己是來幹什麼的嗎?”女人冷冷道。
“清醒?我的頭怎麼會這樣,好昏啊。”秦娘子猛的一咬舌尖,劇痛拉回了她三分的理智,她突然想起來了,“湯水,我喝的那些湯水有問題,你們,你們對我下藥,爲什麼?”
“終於想起來了嗎,哼,終於不用面對你胡言亂語的樣子,想起來就好,那你就好好想想,好好看看我看看他。”女人冷笑道。
“你,你們,”秦娘子的眼睛在兩人之間來回轉,終於被她看出了一些端倪,“你們是母子,你是楊思君的母親,爲什麼,奴家並不是認識你們,你們爲什麼會對奴家下藥。”
舌尖的劇痛一時清醒一時迷糊,秦娘子不得不再次咬下,嘴邊悄然流出一絲鮮血。
“沒錯,我是楊思君的母親,楊紅豔。”女人看着那一絲鮮血冷笑,能用這樣的辦法保持清醒,不愧是那個女人的人。
“至於爲什麼要對你下藥,這就要問你了,你來這裡究竟是爲了什麼事?”楊紅豔含恨的看着秦娘子,雖然不是那個她恨了二十幾年的女人,但在秦娘子身上,她們流着同樣的血。
“爲了什麼事,什麼事?你姓楊,你的兒子叫楊思君,莫非……”秦娘子一驚,似乎想到了什麼,可迷糊的腦袋又讓那一想法悄然溜走。
“沒錯,他就是你們一直要找的人,我的兒子,就是你主子一直要找的那個人。”楊紅豔卻沒有讓秦娘子迷糊,揭露了一個讓她瞬間清醒的秘密。